第128章 危急
- 我乡镇企业家,你叫我文娱教父?
- 且看花生
- 2754字
- 2025-02-19 08:00:38
陆允川面色苍白,狠狠地盯住陆学远,手劲已经大到让陆学远呼痛:
“你说什么!什么药?”
陆学远被陆允川的反应吓到了,他怔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回答:
“安乃近和庆大霉素啊,允川叔你放心,我听我爹说过,都是对症的!昨晚上郭大姐就用了,管用!”
管用才麻烦!
陆允川没有和他多说,而是一脚踹开窝棚的门。
门内,郭大姐已经调配好了庆大霉素,正拿着玻璃注射器想往陈松源的屁股上扎。
“住手!”
陆允川来不及解释,大步上前,直接拍翻了郭大姐手里的注射器。
“你干什么!”
突然遭到了“袭击”,郭大姐也吓了一大跳。她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被摔碎的注射器,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结:
“来个人把他架出去!救孩子呢!让他别在这里发疯!”
屋外的那些人都愣住了,从陆允川过往的表现看,他不像是那种会突然发疯的疯子啊。
双喜叔犹豫着踏进了屋子,但他还没接触到陆允川,陆允川就已经喊了起来:
“不能再给药了!这两种药副作用太大,昨晚就已经是超量用药了,再给药,孩子扛不住的!”
看见郭大姐还梗着脖子想反驳,情急之下,陆允川也没办法立刻给他们讲解清楚什么叫耳毒性和肾毒性,只能临时编造了一条证据:
“我在静波看过报纸,报纸上就说有个孩子因为过量使用庆大霉素,最后没抗住,人直接就没了!”
这话一出,场中直接安静下来。
陈隆固等人知道陆允川他们是从大城市来的,而且这几天陆允川的学识已经实打实的征服了他们,现在听见还是大城市的报纸新闻,他们就更加犹豫了。
郭大姐也有些犹疑,刚刚陆允川的行为无疑是对于她作为医生的挑战。
但身为医生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她吞下了反驳的话,只是生硬的说:
“你有证据吗?孩子的救治可耽搁不得!”
看见大家都冷静下来了,陆允川也松了一口气:
“烧在退了,炎症一时半会的要不了命,现在立刻带孩子去县里的医院!我路上再给你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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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菇寮前往大后屋的古道上,多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两个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躺在陆允川指导他们紧急制作的担架上。
一伙人围着担架周围脚步匆匆,郭大姐又开始询问陆允川:
“陆同志,你刚才说的药物副作用是怎么回事?现在能说说了吧?”
听见郭大姐的提问,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陆允川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他的脑子里又回忆起改开初期的那段农村医疗历史。
可以说,农村药物过度使用的问题,在70.80年代的农村,属于是非常严重且普遍的现象。
这个年代的乡村医生几乎都是赤脚医生,没有任何医学教育的经历,看过《赤脚医生手册》的都算是名医了,还有更多甚至是只知道几个土方子的。
庆大霉素和安乃近这些药被普遍应用后,他们只知道这些药管用,见效快,但根本就没有药物副作用这个概念。
但是一大堆的专业医疗名词别说自己不了解,就算自己能说出来,身边这些人估计也听不明白。
陆允川抹了把汗,只能选择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给众人讲解。
“就用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举例子吧。去年在静波,白溪公社有个孩子拉肚子一直止不住,医生说是肠道发炎,给连打了七天的庆大霉素。”
“后来呢?”
陈隆固抬着陈松源的担架,就走在陆允川身边,他刚才目睹了陆允川的“发疯”,现在正加倍关切的询问陆允川,紧攥着担架麻绳的手都有些青筋暴起。
“后来不拉了。”
陆允川脚步不停,声音也大了几分:
“但人站在碾米机旁边都听不见机器响了,他爹拿铜盆在他耳朵边上敲也没反应。后来去了大医院,医生说就是被庆大霉素的副作用毒的。
这个药有个副作用,就叫‘耳毒性’,就是过量使用,可能把人变聋的意思。”
郭大姐突然一个踉跄,她突然想起去年在大后屋隔壁的公社,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孩子。
“耳毒性...”她念叨着这个名词,嗓子干涩发紧:
“去年在沃隆岙,也有个孩子得肺炎,那边的老张医生也是超量用的庆大霉素,结果那个孩子肺炎好了,但是也听不见了。
大家还以为是肺炎发烧,把耳朵烧坏了......”
她喃喃的说着,身子都有些发抖。
“不是肺炎烧的。”
陆允川打断她,又叹了一口气:
“简单点说,就是庆大霉素的有害成分,顺着血液钻进耳朵里,把听觉神经泡烂了。”
担架上的陈松源突然咳嗽两声,正抬着担架的陈隆固差点把担架掀翻。
前头的双喜叔赶紧稳住了担架,跟在一边的齐双乐也是一额头的冷汗,她用粗布袖口蹭过孩子烧得通红的脸,有些惶急:
“可这药见效快啊!去年得了豆子肠炎......”
“见效快,管用,那是指适量使用!如果超量用了,那要命更快!”
陆允川示意换人抬担架,让一旁的栓子接手,趁机拽开了陈隆固,这个汉子的后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手也抖的厉害。
陆允川让他跟在一旁缓一下,继续给众人讲解:
“庆大霉素这药就像那个大官墓里土老鼠用的炸药,能炸死生病的病菌,也能炸穿身子。就算大人扛得住炸药崩,孩子的身子可是嫩豆腐。”
山风卷着这话扑在众人脸上,郭大姐突然蹲在路边干呕。
她想起自己给三岁女儿打过的三针庆大——就因为孩子偷喝生水拉稀。
“那安乃近也是炸药?”老支书的烟袋锅子从刚才就没停下,额头上的皱纹从刚开就没松开过。
陆允川把一束突出的树枝拨离了担架,才继续开口:
“七六年《赤脚医生手册》修订前,安乃近用量比现在多一倍。七九年盛海制药厂登报,说他们车间有个青工发烧,吃了四片安乃近。”
“死了?”郭大姐的声音发颤。
“白细胞和血小板都死光了。”
陆允川盯着担架上还有些咳嗽的小小身躯,先是给大家解释了什么是白细胞和血小板:
“白细胞,你们就理解成保护咱们身体的士兵,病菌就是土匪,因为有了白细胞,咱们才能不生病。
血小板就像是筑墙的工兵,咱们身上破了口子,流血了,得靠他们来堵,让伤口不流血。但是...”
他的声音不大,听在周边人的耳朵里却像是炸雷:
“安乃近过量使用,就会把咱们身体里的白细胞和血小板杀死。你们想,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护体的兵将,那什么病都防不住。血小板没了,手指头划个口子都能要命。”
陈隆固已经站不住了,只能依靠齐双乐扶着才能勉强走路。
他想起昨晚上郭大姐给陈松源灌下去整整两片安乃近,平时大人才只吃一粒啊!
还有郭大姐当时那句让他倍感安心的医嘱——“加大剂量好得快”。
“可昨晚确实退烧了......”
郭大姐一脸的汗,攥着药箱背带的手指节都捏的发白。
“那是阎王给发的回光返照票。”
陆允川看着郭大姐的药箱,里边还有没吃完的安乃近呢:
“这药能掐着脖子把孩子的体温从40度薅下来,也能顺便把造血的骨髓也抽干。”
山道上突然安静得能只听见担架咯吱声。
走在后边的戴裕迟突然踹飞一块石子:
“狗日的,这哪是药,分明是毒!”
陆允川回头看了看他,却不同意。他看着几乎站不住的郭大姐,声音也大了起来:
“是药是毒,全看剂量。用的量对了,它就是救命的神药,用的超量了,那它才是催命的毒药!咱们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道上,大家都不再说话,但因为陆允川的这句话,他们的神色也好看了不少。
看见该科普的都科普的差不多了,陆允川伸手给陈松源掖了掖被子,说了最后一句话:
“加快速度吧,咱们现在抬的不是孩子,是跟阎王爷拔河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