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墨香里的局
- 正阳收藏局:从救下徐慧真开始
- 浅语音条
- 2493字
- 2025-05-06 20:07:49
煤油灯芯“噼啪”炸开火星,陈雪茹的狐毛围巾扫过枣木桌面,在画轴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捏着绢帕的指尖沁出细汗,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几乎掐进画轴边缘:“牛爷,您老可瞧仔细了,这绢帛上的‘板桥体’——”
“得嘞陈老板,”牛爷的旱烟杆“梆梆”敲着轴头的黄杨木,烟灰簌簌落进画中书生的衣襟,“郑板桥那老爷子,一辈子跟竹子较劲,这会儿怎么钓上鱼了?合着是嫌竹叶子挡了酒壶?”片爷的放大镜滑到鼻尖,铜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您瞧这落款,‘板桥’二字收笔打颤,倒像是学徒描红时喝了三壶二锅头。”
小酒馆里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范金有趁机往陈雪茹身边蹭了蹭,袖口的街道办工作证闪着红光:“我就说嘛,天上哪能掉馅饼——”话没说完就被瓷碗轻磕桌面的脆响打断。苏浩然放下酒碗,中山装袖口的补丁擦过画中书生的酒壶,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细密的金色数据流。
“牛爷、片爷,”他的指尖划过画中模糊的墨痕,煤炉的热气在镜片上蒙起白雾,“乾隆十五年,板桥先生调任潍县,途经扬州遇大雪,在‘醉仙居’酒肆挥毫。”系统传输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指尖重重落在书生脚下的巨石上,“诸位看这石头——瘦、透、漏、皱,正是太湖石中的‘玉玲珑’,他曾在题跋中写‘石虽不言,最可人’!”
片爷的放大镜“当啷”掉在桌上,他凑近细看,发现石面的皴法果然藏着几丝焦墨,与故宫《竹石图》如出一辙。牛爷的旱烟袋悬在半空,突然“噗嗤”笑出声:“得,后生,您比我还清楚他老人家的酒账!那年他在范县开仓放粮,不就因为画了幅《饥民图》,把顶戴花翎都丢了?”
陈雪茹的眼睛亮得像琉璃盏,悄悄把画轴往苏浩然那边推了半寸:“苏老师,您瞧这酒壶——”她的金表链划过绢帛,“比我新到的杭绣被面还讲究呢!”徐和生的搪瓷缸“砰”地磕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教案:“苏老师,您教算术时要是这么能掰扯,学生们早该把算盘珠子吃进肚里了!”
“徐老师这话差矣,”苏浩然转身时,帆布包带扫过画轴,露出夹层中若隐若现的朱砂线条,“学问就像二锅头,越品越有滋味。”他忽然望向牛爷,目光灼灼,“康熙五十二年,板桥先生在焦山读书,不就画过《秋江独钓图》?题诗‘烟波名利两如何,归到秋江有网罗’,收录在《板桥诗集》卷三——您当年在琉璃厂淘的那本手抄本,想必还记着吧?”
牛爷的老脸突然泛起红光,像被人掀了多年的老底。他猛地一拍大腿:“嘿!后生,您连我压箱底的宝贝都知道?”片爷跟着点头,山羊胡抖个不停:“怪道这江水用的是‘折带皴’,学的是倪瓒,却多了份烟火气——您瞧这书生的草鞋,比板桥先生画的竹子还接地气!”
陈雪茹趁机往苏浩然碗里添了勺热酒,狐毛围巾扫过他手背:“还是苏老师会疼人,不像有些人——”她眼尾斜睨范金有,“盯着别人的画轴,倒像盯着自家的粮票本。”范金有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故意提高嗓门:“陈老板这是说我‘监守自盗’?上个月街道办刚开过‘反盗骗’大会,私藏文物可是要——”
“范主任误会了,”苏浩然突然抽出画轴,指尖停在夹层位置,系统提示的“正阳门商铺秘图”在视网膜上若隐若现,“我倒是觉得,这画里的书生醉卧江舟,倒像极了牛爷上周喝多了,在槐树底下唱《空城计》——”他转向牛爷,嘴角含笑,“您说,这算不算‘板桥遗风’?”
牛爷的旱烟杆敲着画轴笑出眼泪:“得,后生,你这是把我这糟老头子,和板桥先生拴一条酒葫芦上了!”片爷摸着山羊胡沉吟:“要说这画嘛,虽没竹子,倒有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儿——陈老板,您是从哪儿淘来的?”
陈雪茹挺了挺腰,狐毛围巾甩得哗哗响:“苏州玄妙观旁的‘集雅斋’,掌柜的祖上是板桥先生的学生!”她从缎面手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字据,“瞧,乾隆年间的地契,还盖着‘正阳门巡检司’的朱砂印呢!”片爷接过字据对着灯光细看,突然发现地契边角的纹路,与画轴夹层的地图暗合。
范金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指着画轴嚷嚷:“就算是真迹,也得送去文物局鉴定!现在提倡‘文物公有化’,私人收藏可是——”“范主任,”苏浩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冷淡,“板桥先生当年开仓放粮,为的是让百姓活命;如今这画留在陈老板手里,让咱们胡同里的老百姓瞧瞧古人风骨,算不算‘为人民服务’?”
这话像块火炭,烫得范金有说不出话。徐慧真正在擦邻桌的碗碟,银镯滑到肘弯,听见“为人民服务”时,不禁抬头望向苏浩然——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煤炉里的火星,倒比画中书生更有风采。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陈雪茹小心地卷起画轴,指尖在苏浩然手背上轻轻一蹭:“苏老师,这画就暂存在您那儿吧?”她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轴头的黄杨木,和正阳门箭楼的梁柱一个味儿,说不定能给您的算术课当教具呢。”
苏浩然刚要推辞,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新手礼包已发放:青铜钥匙(正阳门老窑密钥)」。他摸到口袋里突然出现的金属物件,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画轴夹层的朱砂标记——那处标着“老窑”的红点,正对着徐慧真小酒馆的位置。
“使不得,”他笑着摆手,帆布包掉出半截学生送的糖纸,“陈老板的宝贝,还是自己收着稳妥。不过这画里的‘独醉’意境……”他望向正在添煤的徐慧真,她围裙上的补丁与自己的中山装相映成趣,“倒让我想起一句话:‘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比任何真迹都珍贵。”
陈雪茹愣了半秒,忽然笑出声来,耳坠上的珍珠映着雪光:“苏老师,您这张嘴,比我丝绸店的缎子还滑溜。”她裹紧狐毛围巾,推门走进风雪,红色高跟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利落的脚印,“明儿给您送匹的确良,补丁虽好看,到底冻脖子!”
小酒馆打烊时,牛爷和片爷还凑在灯前争论画中石皴。苏浩然握着系统奖励的青铜钥匙,望着徐慧真在煤炉旁熬小米粥的身影,忽然明白:这世间最动人的“真迹”,从来不是绢帛上的笔墨,而是这些在岁月里彼此扶持的人——就像牛爷的旱烟、陈雪茹的狐毛围巾,还有徐慧真腕间永不褪色的银镯,都是时光最鲜活的注脚。
雪光映着画轴,系统界面悄然更新:「收藏物品:郑板桥《寒江独醉图》(真迹・乾隆十五年),解锁剧情:正阳门老窑开发」。苏浩然吹灭油灯,听见徐慧真轻声说:“雪茹姐的画,倒真像你说的——醉里藏着股子硬气。”他转头,看见她在月光下的剪影,忽然觉得,这才是他最想收藏的、永不褪色的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