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湾区大沼

湾区，偏黄的雾笼罩着地面。

红杉、橡树与活栎矗立在墙外大沼的湿润泥壤中。

烂的叶、枝、根泡在水里散着腐臭的气，时不时浮起泡与某种动物的半具残尸。

损毁的枪、锈蚀的剑、破碎的盔甲、人头骨杂乱堆挤在沼泽岸边。

朵朵鲜红的加州罂粟盛开在这些过往之物一旁。

墙上，观望完的守卫收起杠杆式步枪，转身看向在墙内等候着的一众猎人。

1，2，3……10，加上现在来的两个，12人。

这是今天的第二批次。

除了站在最前头那个全副武装的职业猎人和一个常来拾荒的乞丐，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穿着杂乱的衣装，拿着各种奇怪的武器，只为了来这片沼泽里捞点东西，赚些钱，混口饭吃。

定期减少无路可走的亡命徒数量——似乎已经成了这座关卡设立的唯一目的。

与此同时，沼泽里那些危险的东西也像是跟市政厅商量好了似的，很久没有再试图逾越并侵扰墙的这一边。

毕竟张张嘴就有人送进胃里来。

“算你们运气好，”守卫说着这番已经念了几百次的固定话术，“现在这个点沼泽里安静得很，是最适合进去狩猎的时间。鲍勃，检查他们的证件。”

待一旁同样持枪的守卫同伴走下梯去，他再接着讲。

“我看你们之中有不少新人，这很好，有越多人来狩猎恶魔，我们的城市也就越安全。接下来给你们讲讲规矩——”

“第一条，狩猎时限为午后一点至四点，三个小时的时间，在此期间大门都会关闭，逾时未出者想再出来的话，要么交一笔五美元的罚款，要么就等到晚上七点的下一批次门开。”

“第二条，你们在沼泽中获取的任何东西——垃圾，或者恶魔尸体，全部可以自己带走，不需要多交一分钱，不过怕麻烦也可以直接把值钱的东西卖给我们，按公道的市场价买卖，只收取10％的服务费。”

“第三条，现在，给鲍勃看你们的资格证。”

12个人各自拿出五花八门的纸片。

墨尘清清楚楚看见那个乞丐从裤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废纸，摊平，谄笑着向检查的鲍勃展现纸上仅画着的一个红圈。

鲍勃无言地点了点头。

检查到队伍的最后，看见墨尘和特雷西娅却吓了一跳。

他看两眼白色宽檐帽下特雷西娅洁净的面庞，再看看她手中那一张“正义之证”，问道：“小姐，这是有恶魔出没的沼泽地，你确定你没走错地方？”

“没有，我和老师就是来猎杀恶魔的。”

特雷西娅信心十足地讲。

引起一帮人的注意。

“女人？”

“疯子，沼泽里面可是有鱼人……”

人群里窃窃私语不断。

领头的职业猎人回首看一眼，不怎么在乎，转而向墙上呼喊：“时间到了！”

“都检查合格了，打开大门！”

墙上的守卫大喊道。

石墙内的大门便被其余几个守卫推了开。

“快点走！”

十二个人被催促着，纷纷走到墙外。

鲍勃呆愣愣看着特雷西娅的身影消失在合闭的大门后。

墙上的守卫向他摇了摇头。

“从你们脚进入这片沼泽地起，你们就离开了文明！”

伴着身后守卫的喊声，墨尘脚踏进湿软的土里，扫眼面前的环境。

往前十来米就是沼泽，浑浊的水与烂湿的泥地界限极不分明。

随风而动的灌木，与水面上飘浮的泥藻，令这个乍一看静止如画的恬谧场景中的一切在细看下显得百般可疑。

加之近地面的雾气模糊去了多数细节，只余留那些事物的轮廓，让人更加难以判断情况。

墨尘需要更加敏锐的感观。

默念道：“升级，感知。”

【感知：7/10】

【当前此项属性升级所需40好人卡】

【当前拥有好人卡：13】

随后再发动【灵视】。

原本二十米的可视范围因自身感观的进一步强化而扩展至了差不多二十五米远。

在这一形似半圆的范围内，沼泽环境变成灰暗一片，近岸水面与淤泥中却有一只只显眼的绿色光芒浮动着。

与从面前其他人身上发出的绿光一样，是某种动物的体现。

墨尘注意到自己胸口处散发着一抹奇特的蓝光，用手摸索一握，才发现是特纳德给的那一支卷烟。

卷烟？

他取出来，却发现这根在灵视视角里冒蓝光的烟表面浮现出几行小字。

【干晒死神草（至臻品质）】

【使用效果：三秒内令使用者视觉、听觉感官响应速度加速至五倍，产生类似时停的效果，同时大幅提升身体神经与肌肉反应速度。三秒后持续使用将导致效果衰减，同时令使用者可能产生头晕眼眩、肌肉酸痛、鼻出血等负面症状。】

【警告：使用五秒后可能导致幻觉、精神混乱、内脏出血甚至脑出血等严重症状。】

【使用方式：点燃后吸入气体】

察看完信息，墨尘心中一阵风起浪涌。

【灵视】的效果在这时结束。

“老师，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特雷西娅看了沼泽地一圈，轻巧地转回身来讲。

“契约？”

“嗯，就是帮助我补充灵魂的契约呀。”

“等一等，得先找个安全，没人的地方。”

墨尘注意到周边人尚在四处观望的视线。

领头的职业猎人举起手中的双管猎枪，对着岸边水里某处开了一枪。

原本静静藏于那个地方的一只巨大鳄鱼猛地仰起头来，吼叫着，剧烈扭动，随后栽倒进水里没了动静。

污黑的水里涌上来红色的血，扩散开。

周边靠岸之处淤泥卷动，原本潜藏着的鳄鱼受到惊吓向远处游去。

“小心点，祝你们都能找到宝贝，最重要的是能活着带回到这里。”

猎人回头一笑，随后径直走进了沼泽的迷雾之中，很快没了影。

有他领头，其他人也纷纷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安静，只听见划水的声。

在这靠近墙的入口处，只剩下了墨尘、特雷西娅与两手空空的乞丐。

乞丐不说话，讨好地笑了笑，自个蹲坐在墙门旁。

墙上的守卫们讲起闲话来。

“老师，我找到了！”

眯着眼四处瞧来瞧去的特雷西娅忽然喊一声。

“什么？”

“安全，又没有人的地方！”

她抓住墨尘的手，往与众人不同，偏侧边的方向跑去。

两人奔跑，踩进水，消失在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