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房酒馆

【白房酒馆酒＆食物＆住宿】

失修松动的招牌摇晃着，不断发出“嘎吱”的响。

店内，酒保沉着脸，站在吧台后默默擦拭玻璃杯。衣服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他的名——斯万。

酒馆内没什么客人。

仅三个过时牛仔般的老男人围坐靠边的一张小桌，或打着瞌睡，或喝着酒，或嘴里囔囔念叨。

一个白肤，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一个黑皮，正看一本书，同时往嘴里灌一整杯啤酒；一个橘面，脸颊旁少一只耳朵，忽从醉酒中来了精神，看向酒馆大门。

大门被推开。

“一个披风的牛仔，带着一位靓丽的女孩，走进这家偏僻的酒馆里，他们来做什么？”

“我认为是享用午餐。”

黑人放下书和酒杯来，回答他。

“牛仔的披风下有几把枪？”

“两把。”

“那第一把一定是柯尔特M1843，大名鼎鼎的‘和平缔造者’。”

“第二把不出意外是把海军左轮。”

“你闻到那股味了吗？”

“嗯哼——死人的味道，还有一种更深的腥臭。”

“这是一个还没上道的猎魔人。”

墨尘带着特雷西娅靠到吧台，看向毫无忌讳，大声讲着话的一黑一橘两老头。

——一唱一和，说的全对。

“需要什么？”

酒保的话让墨尘回过神来。

他丢出一枚硬币到桌上。

“两碗焗豆，四片面包。”

酒保点点头，走入身后一扇小门前去备餐。

“那个女孩不是正常人。”

“当然了，一双异色的怪瞳，明显是个‘异形者’。”

“不只是如此，我感觉她有点危险。”

“像一条外表无害但实际险恶的小毒蛇？”

“像一个……披着人皮的炸药桶。”

“喔，那她现在看着你了。”

墨尘和特雷西娅一起盯着说话的俩老头。

女巫的身份被看出来了？

“别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年轻人，我只是个喝醉酒的糟老头子，满嘴的胡话。不过要是不介意，一起过来坐吧，说不定我们能给你们点小小的建议。”

……

坐在拼起的两张桌旁，特雷西娅全身心投入到消灭焗豆和面包的战斗中。

“拉克·奥巴，睡得跟猪一样的是乔·拜尔，还有这个橘色脸的‘异形者’是唐朗普·特纳德。”

“嘿，我是正常人，只是肤色偏红。”

特纳德举起手做出一个拉手风琴般的习惯性动作，辩解道。

“墨尘。”

“唔叫太累傻。”

特雷西娅往嘴里塞面包。

“你们两个是来狩猎恶魔，对吧？”

“侬肿嘛鸡道？”

特雷西娅边吞咽边睁大了眼。

“全城都知道有个肆虐的恶魔在科尔尼街杀了不少人，现在还敢明目张胆来这里的人多是为了赚那笔价值1000美元的赏金。”

“但要我说，”特纳德插话道：“他们都来错了地方，那头恶魔狡猾得很，它是故意露出那些残骸，转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偷溜去别的地方再大开杀戒。”

“你们是猎魔人？”

墨尘问道。

“不，我们太老了，打不了什么恶魔了。”

“对，各自身体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只能在城里养老，你看，像这样一头不分场合不顾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一如既往昏睡的老白猪，你能指望他做什么事情？”

特纳德指指趴桌的乔·拜尔。

“但我们好歹也是在这个恶魔国度的美利坚活到一把年纪的老前辈，可以给点让年轻人少走些弯路的建议。”

“我猜你们是在寻求加入猎魔人工会的路子，那你们就不该在旧金山城内找，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畜生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应该去城东的沼泽逛逛。”

“沼泽鱼人，对于新手来说是不错的选择。而且，你也有过猎杀鱼人的经验对吧？”

“不错。”

墨尘点头。

“那现在，你只差一张能进入沼泽的入场券。”

特纳德踢一脚在旁边睡着的拜尔的椅子。

“醒醒，瞌睡乔。”

“什么？”

拜尔从晃动的椅子上缓缓睁开眼。

“验货。”

“又有蠢货要去送死？”

拜尔睡眼惺忪，揉着眼，好一会才看清墨尘和特雷西娅的样子。

“天哪，就这两个比我孙子还年轻的小孩，这么快就要死了？”

特纳德一把拍在他后脑勺上，“醒一醒，你一把年纪了连个老婆都还没讨到过。”

“可怜的老拜尔，整天除了睡就是讲些胡话。”奥巴无奈地讲：“但他是我们之间打枪打得最准的那个，只要你和他比试一场十米酒瓶拔枪打靶，你赢或者他说你合格那就算过关，我们会给你一张义警的‘正义之证’，差不多是一张弱化版的猎魔人资格证。”

“没错，弱化版——没有保底补助，没有法定假期，没有住房补贴，没有免费医疗保险，没有古怪时髦的武器供给，死了也没人给收尸，当然了——猎魔人本来就很少留下尸体。这张证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通过那些普通人不给进的特殊场合，就比如城东边那个总有鱼人和鳄鱼出没的沼泽地。”

特纳德叨叨讲着。

墨尘发觉他说起话来总有种商人的气质，却更痞气。

“那我呢？那我呢！”

特雷西娅终于消灭光了食物，迫不及待地举起小手来。

三个老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半晌。

“小姐，诚挚地讲，你应该离开这位先生，搭船去大洋的另一边，或者坐火车去东部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待下来。”

特纳德建议道。

“老实说，如果您短期内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想法的话，我正考虑自己主动离开。”

奥巴耸耸肩。

“你是一个女孩吗？”

拜尔从朦胧中半睁开眼，看着墨尘问。

“她跟我一起。”

墨尘做出回答。

“我要跟老师一起去打恶魔。”

特雷西娅坚定地讲。

“那当然也可以，只要你能过关，我们可以给你们发两张‘正义之证’。”

“反正也不值钱。起来，瞌睡乔。”

特纳德踢一脚拜尔椅子，随后转过身去给酒保一个眼神。

酒保会意，从吧台下拿出几个空瓶空灌，放到大厅内的空桌上。

“规矩，十米，同一时间内从枪套内拔枪，打掉最多瓶子的人就算赢。不过，哪怕你没赢，只要乔说你过关那也没问题。”

墨尘先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自己那挡住腰间枪套的披风撩到肩上，看着十米外的六个目标，做足了拔枪的准备。

乔·拜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三。”

“二。”

“一——”

墨尘拔出腰间的转轮手枪，另一手飞快地按住击锤。

凭【快枪手（进阶）】带来的某种本能，将六发.45子弹全数泼出去。

十米，静止目标，不可能失误。

三个空瓶被打碎，三个空罐被击飞。

他收回枪。

“三秒不到，真是个快枪手。”

特纳德吹一声哨。

“乔？该死，他又睡着了——”

听到有人叫名字，耷拉着头的乔·拜尔这才赶忙拔出枪来朝着面前不知何的目标射击。

——砰，砰，砰！

将酒馆另一边的三扇窗户打成碎片。

“天哪！”

奥巴赶紧止住他，收起枪，把他拉回座位上。

“我们这小酒馆迟早要被他搞破产！”

“在我们全被装进棺材以后。”

特纳德毫不在意地讲，取出两张硬纸片就要交到墨尘和特雷西娅手上。

却悬在半空中，停住了手。

“我们仨这几天风湿得厉害，对治疗最管用的就是最新鲜的沼泽鱼人背鳍长鳞，取一片来，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没问题。”

特纳德这才将‘正义之证’放到两人手上。

“等等。”

他再从衣兜里取出一小张白纸，与一撮黑褐色烟草丝。

在桌上铺平，勾一指杯中威士忌沾到纸边沿，再卷起来制成一支简单的烟，

笑着，递给墨尘。

“在你觉得快要死的时候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