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校车格外嘈杂,充满了孩子们周末过后的兴奋交谈。艾米丽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银挂坠盒。自从上周与黑色藤蔓的交战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她——即使在人类世界也一样。
“艾米丽!“莉娜气喘吁吁地跳上校车,淡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得看看这个!“她挤进艾米丽旁边的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一片蔫巴巴的枫叶,叶脉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艾米丽立刻坐直了身体。“这是...?“
“学校后花园的枫树,“莉娜压低声音,“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变成这样了。而且不只这一片叶子——整棵树都开始出现黑斑!“
艾米丽的手指刚触碰到玻璃罐,挂坠盒就突然变得滚烫。她倒吸一口气,迅速收回手。“黑暗正在向人类世界渗透。“
莉娜咬着下唇点点头。“我偷偷用了一滴驱逐剂,黑斑退了一点,但很快又长回来了。比森林里的还要顽固。“
校车驶入学校停车场,艾米丽将玻璃罐小心地藏进书包深处。“午餐时间我们去看看那棵树。别单独行动,好吗?“
莉娜刚要回答,一个陌生的男孩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是《会唱歌的蘑菇》的作者吗?“
艾米丽抬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孩站在过道上,浅棕色卷发下是一双异常明亮的绿色眼睛。他指着艾米丽书包上别着的微型魔法绘本模型——这是温斯顿夫人为图书节特别制作的。
“呃,是的,“艾米丽有些惊讶地回答,“我是艾米丽。“
“奥利弗·布莱克,“男孩露出灿烂的笑容,“新转学生。你的书太酷了!那些蘑菇真的会...“他突然压低声音,“发光,对吧?“
艾米丽和莉娜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普通读者只会以为绘本中的动画是某种特殊印刷技术,不会直接提到“发光“这种细节。
“只是特殊墨水而已,“艾米丽轻描淡写地说,“光线角度变化时会产生视觉效果。“
奥利弗的绿眼睛闪烁着,似乎看穿了她的掩饰,但他只是点点头。“当然,当然。嘿,你是莉娜吧?温斯顿夫人说你是班上最有天赋的小艺术家。“
莉娜的脸立刻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辫子。“我...我只是喜欢画画...“
“我们到了,“艾米丽打断道,拉着莉娜站起来,“欢迎来到橡树小学,奥利弗。“
走向教室的路上,莉娜小声问:“你觉得他...?“
“不确定,“艾米丽同样小声回答,“但他的姓氏是布莱克(Black)。黑色。这太巧合了。“整个上午,艾米丽都忍不住观察奥利弗。男孩似乎对普通课程兴趣缺缺,但在艺术课上,当温斯顿夫人让他们自由绘画时,他的专注力惊人。更奇怪的是,他选择的主题是一棵被黑色藤蔓缠绕的树——与学校后花园的情况惊人相似。
午餐铃声一响,艾米丽和莉娜立刻借口要完成艺术作业,溜到了后花园。那棵老枫树的情况比莉娜描述的还要糟糕——三分之一的叶子已经变黑,树干上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这不只是渗透,“艾米丽低声说,挂坠盒现在烫得几乎无法触碰,“这是有目的的感染。“
她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稀释过的驱逐剂。当她把一滴溶液滴在树干上时,黑纹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卷土重来,甚至更加浓密。
“没用的,“莉娜沮丧地说,“我试过了。“
艾米丽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单独使用可能不行。还记得水晶说的吗?'银与紫交织'。“她指了指自己的挂坠盒,又指了指莉娜的眼睛。“我们一起试试?“
莉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将手掌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艾米丽则取下挂坠盒,将它贴在莉娜的手旁边,同时默念守护者咒语。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然后,慢慢地,挂坠盒开始发出银光,而莉娜的指尖则泛出淡紫色的光晕。两种光芒交融,形成一种美丽的银紫色光流,沿着黑色纹路扩散开来。
黑纹开始剧烈扭动,像是感受到了疼痛。树皮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几处黑斑甚至冒出轻烟。随着光芒的推进,越来越多的黑纹褪去,叶子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红色。
“起作用了!“莉娜惊喜地小声欢呼。
但就在这时,树根附近的土壤突然隆起,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黑色藤蔓破土而出,直扑莉娜而去。艾米丽反应极快,一把拉开莉娜,同时将剩余的驱逐剂全部洒向藤蔓。
藤蔓在驱逐剂中痛苦地扭动,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然后迅速缩回地下。地面上只留下几滴黑色的黏液,很快蒸发殆尽。
“它认识我们,“莉娜颤抖着说,脸色苍白,“特别是认识我。它想...抓住我。“
艾米丽搂住表妹的肩膀。“我们得告诉莫拉女士。这种黑暗不仅跨越了森林边界,还能在人类世界保持力量...这太危险了。“
“你们没事吧?“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两人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奥利弗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他的绿眼睛在枫树和女孩们之间来回扫视,表情难以解读。
“我们很好,“艾米丽迅速回答,同时挡在莉娜前面,“只是...欣赏秋天的枫叶。“奥利弗走近,指着树干上残留的少许黑纹。“这些奇怪的纹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我在艺术课上刚画了类似的图案。“
“只是某种真菌吧,“莉娜勉强笑道,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很常见。“
奥利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伸手触碰树干上的一处银紫色光斑——正是艾米丽和莉娜的魔法留下的痕迹。当他的手指接触光斑时,一道微弱的火花闪现,男孩猛地缩回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有趣,“他喃喃自语,然后对女孩们露出神秘的微笑,“看来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改天再聊。“说完,他转身走回学校,背影挺拔得像棵小树。
“他感觉到了魔法,“莉娜低声说,“而且...某种程度上有反应。“
艾米丽皱着眉看向奥利弗离去的方向。“我不喜欢这样。太多巧合了。我们需要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下午的课程对艾米丽来说成了一种煎熬。她的思绪不断飘回黑色藤蔓和神秘的奥利弗。放学铃终于响起时,她立刻拉着莉娜去找温斯顿夫人。
“哦,奥利弗?“温斯顿夫人整理着画具,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从黑鸦镇转来的,据说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非常有艺术天赋的孩子,不是吗?“
“黑鸦镇?“艾米丽重复道,这个名字让她脊背发凉。
温斯顿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个以古老传说闻名的小镇。据说那里的森林里...住着不寻常的生物。“她轻轻拍了拍艾米丽的手,“也许值得调查一下,嗯?“
回家的校车上,艾米丽和莉娜制定了计划:明天放学后去森林向莫拉汇报,同时艾米丽会请爸爸帮忙查查黑鸦镇的背景。
“今晚你住我家吧,“艾米丽提议,“以防那些藤蔓再来找你。“
莉娜感激地点点头。自从父母分居后,她常常一个人在家,妈妈在医院上夜班。
艾米丽的爸爸热情欢迎了莉娜。晚餐后,两个女孩窝在树屋里——这是爸爸为艾米丽建的,位于后院的大橡树上,刚好能望见远处的魔法森林轮廓。
“奥利弗让我想起阿尔杰农描述过的一种生物,“艾米丽小声说,一边翻看妈妈的旧笔记,“绿眼睛,对魔法敏感...“
“你觉得他是坏人吗?“莉娜抱着膝盖问道,树屋的灯光在她淡紫色的眼睛里投下阴影。
艾米丽摇摇头。“不确定。但他的出现时机太巧合了。而且黑鸦镇...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
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今天当藤蔓攻击我时...我害怕极了。但同时又觉得...熟悉。就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一样。“
艾米丽放下笔记,坐到莉娜身边。“害怕是正常的。妈妈在笔记里写过,最勇敢的不是不害怕的人,而是害怕却依然行动的人。“
莉娜靠在她肩上。“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表姐。“
艾米丽微笑着搂住她。“这就是家人该做的。“
夜深了,两个女孩在树屋里沉沉睡去,银挂坠盒放在她们之间的木板上,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学校后花园的黑暗中,几滴黑色黏液从枫树根部渗出,悄悄汇聚成一小滩。一只乌鸦飞落,啄食了黏液,然后突然僵直,眼睛变成了不自然的绿色。它歪头看向远方——正是艾米丽家树屋的方向。
而在几英里外的黑鸦镇边缘,一座古老宅邸的阁楼窗户亮起了诡异的绿光。窗台上,一个与奥利弗·布莱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正凝视着魔法森林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根漆黑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