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道德说服，一个是物理说服，这两个道具的反差有点大啊……”
想要让问心镜发挥出价值，最直接的就是直接当众质问董祖常。
让他把自己干过的腌臜事全都抖出来。
但就以董祖常的畜生程度，很难让人相信他的道德水平不是负数。
就算使用问心镜，控制效果也不会很好。
燧发枪科技虽然是跨时代的发明，但就给了十支。
至于枪械图纸，陈子龙目前根本没有条件量产。
阿龙，想让我造反先给我武装一个师啊……
但正如人皮面具和种子一样，阿龙给的功能型道具一般都不会无的放矢。
陈子龙努力检索着自己脑海中的回忆。
要在既定的历史中寻找改变历史的机会！
董祖常天天叫嚷着我爹是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
这是他结交阉党，为祸一方的政治资本。
你爹可是我老熟人了，与阉党，东林党和各大政治派别都有交情。
典型的大明不粘锅。
道德水平多崇高谈不上，但一定远高于犬子。
但董其昌久居南京，不会莫名其妙回松江。
陈子龙不可能拿着镜子跑到南京去。
然后强迫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大骂一通他的犬子，痛陈其罪行，以此为口供抓捕董祖常。
不过……
董其昌生三子，董祖常是不是还有一个三弟董祖源？
陈子龙心中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但局势已经刻不容缓。
他沉声对阿龙说道：“我要兑换一面问心镜。”
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出现在陈子龙手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叮！已为宿主兑换问心镜，消耗2点紫气，剩余紫气4点。”
“遇事不决，可问本心。”
阿龙罕见地多提醒了一句。
陈子龙郑重地点了点头，跨上马背，迎着朝阳返回松江。
那里才是他的战场。
……
上海县衙外，赵璋德派差役贴出了告示。
“奉贤营田所垦荒队凶残至极，意欲残害董家二公子，强占祖田。现首恶冯二狗已经伏诛，三日后在本县衙门公审从犯一干人等。”
县衙内，师爷弯腰对赵璋德说道。
“县尊大人，这陈子龙在江南颇有名望，审案推迟三日恐生变故，不如斩立决……”
“杀几个刁民有何用处，让刑房加紧审讯，从他们的嘴里撬出陈子龙，把他拉下水才是正事。”
赵璋德不以为意，他下放之前吏部尚书周应秋就特别交代过。
一定要打压东林党，最好整垮陈子龙。
再加上有府衙同知使齐韦的配合，倘若办好此事，升官发财岂不是唾手可得。
半日后，松江府衙也免去陈子龙奉贤营田督办和知府衙门幕僚的差遣。
只保留了修职郎的虚衔。
陈子龙一下子由炙手可热的营田督办变成了一个闲人。
他平淡地接过了府衙的免职令，回到了陈府。
这段时间他与营田所的百姓同吃同住，待在家中的时间很少。
“少爷回来啦！”
绿珠早就守在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兴奋地大喊。
陈子龙的面庞晒黑了些许，手上的虎口处也生出了老茧，因为熬夜生出来的黑眼圈赫然醒目。
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杀气，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纯粹的读书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陈所闻面有怒气，看陈子龙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儿所作所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那赵璋德董祖常天大的狗胆，连那救济田都敢贪污！老夫这就联系同僚，上奏陛下！”
“爹，我饿了。”
“老爷你也是，让孩子先吃饭。”
“对，对，咱们吃饭。”
陈所闻拉过陈子龙的手，围坐在饭桌前。
得知陈子龙要回来，唐姨娘早早的就烧了一大桌子好菜。
一家人虽然心中揣揣不安，但还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酒足饭饱后，陈子龙一边抱着小妹逗弄，一边给陈淑绿珠讲故事。
“却道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小妹还不懂事，“咯咯咯”的笑着，陈淑却面露忧色。
“少爷，夏大郎和苏州的几位公子来找你。”
陈所在外头呼唤道，夏陈两人此前经常串门，彼此之间不需要拜帖。
得知消息后，夏允彝第一个为他不忿，然后知会了苏州的张溥和杨廷枢。
两人二话没说，从苏州赶到松江，三人约好一同来到陈府拜访。
“得了，今天的红楼就说到这里。”
陈子龙将小妹抱给绿珠，起身迎接三人。
“谁这时还敢来见我？”
陈子龙故意板起脸。
“到时候我入狱，定告你们一个党羽之罪。”
“哈哈哈，君子群而不党，我们又群又党，可见是假小人，真君子。”
“杨复庵辩机灵敏，风采不减啊。”
“不光能辨啊，我们这次从苏州来，还带来了好消息。”
杨廷枢凑近两步，小声说道。
“金山卫指挥使与我父亲是至交，听闻我来松江，派了五名私兵保护，关键时候可以助懋中一臂之力。”
张溥也说道：“我与上海县李县尉交情不错，明日就去疏通，定不让懋中你陷入险境。”
经历了苏州民乱一案，他们两人也不再拘泥于读书人道德谴责的手段。
“李县尉？李永良？”
陈子龙突然问道，他的思路愈发清晰。
“对，就是李永良。”
张溥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明日找机会给他。”
陈子龙到里屋内寻到了方岳贡给他的一沓书信中的其中一封，交给了张溥。
“见到李县尉后，你和他说一件事，上海县衙审案那天，别的我不管，董家必须要有人在场。”
《大明律》虽无这项规定，可碰上这种大案，叫家属旁观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溥虽心有疑惑，还是满口应下。
“我和孙掌柜商量好了，第一期《江南旬刊》改编，把上海县令赵璋德和董祖常和惨死的冯二狗全部写进去，利用咱们江南士子的影响力广为传发。”
夏允彝显得非常愤慨。
“我倒要看看，这阉党接不接得住这滔天怒火。”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应对方案逐渐成型。
陈子龙的心情略微缓和，无论结果如何，也总算是有了反制，而不是任人宰割。
三根引线已经埋下，只等赵璋德和董祖常点火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