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子龙在营田所内辗转反侧，一宿未眠。
这不同于苏州民乱案，不要说短期内没有机会，就算杀了一个董祖常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是世家大族对营田所的围剿。
他甚至想过起义，造反。
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一幼稚的想法。
江浙地带的环境远远没有恶劣到那种程度，想让还有活路的老百姓造反，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果是大旱数年的陕西河南还差不多。
更何况营田所只是初步成立的组织。
大家都是来你这是种田混口饭吃的，你却想让我们造反？
既然造反死路一条，那就先想想怎么翻案吧。
第二天，陈子龙和几个营田所的骨干来到了上海县衙的大牢前。
在亮出知府幕僚的身份后，陈子龙他们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冯二狗。
在一间单独关押的牢房内，冯二狗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二狗，我陈子龙，我来了。”
陈子龙靠近冯二狗，轻声呼唤道。
承受了一夜严刑拷打的冯二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在看到陈子龙的一瞬间泪水涌上了眼眶。
“陈……陈大人，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不会也是被那群畜生关进来了吧？”
“没有，是专程来看你。”
陈子龙看着这张二十八九岁却长得像已经快四十的沧桑脸颊，缓缓地问道。
因为他孑然一身，又干活卖力，再加上在流民中有些威望，陈子龙才任命他为垦荒队的队长。
“你能告诉我，昨天董祖常和你说了什么，县衙的人都做了什么吗？”
“大人你没有被抓进来就太好了……太好了。”
冯二狗得到了放心的答案，才肯陆陆续续的接着继续说道。
“大人你也知道，俺妹子早些日子被董家掳走抵了地租，昨天那畜生和俺说妹子上吊自杀了，还说向我们这种人就是天生贱种，死了……死了也是活该。”
“俺实在没忍住，就提着锄头想冲上去杀了他。县衙的人就一直在旁边等着，俺一出手就把我和弟兄们抓起来，打了一晚上。
“俺辜负大人的信任，俺有罪啊，俺有罪啊！”
他想要起身给陈子龙磕头，但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见到这一幕，几个营田所的骨干连忙上前轻轻地将他扶起来。
县衙逼供用的是杀人的打法，冯二狗能挺到现在纯属命硬，但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冯二狗似乎也清楚自己的境遇，把他知道的董祖常乃至董家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陈子龙。
这些东西早已在他脑海里滚动了无数遍，无比清晰。
陈子龙沉默不语，只是将冯二狗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中。
冯二狗说完这些话，如释重负一般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突然，陈子龙生出想为他做点什么的冲动，在衣兜里翻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放了挺久的方糖。
他二话不说，将方糖塞入冯二狗的嘴里。
“甜……好甜啊。”
弥留之际的冯二狗留下两滴浊泪喃喃自语。
“可是这世道，怎么就那么苦，那么苦呢……”
……
“给他收尸吧，就埋葬在新开垦的那片田地里，让二狗看看那片土地上长出的稻子有多旺盛……”
在安葬冯二狗后，陈子龙知道要求上海县衙放人无望，便直奔松江知府衙门。
谁知却碰了吃了一个闭门羹，被门房告知方岳贡已经不来衙门点卯。
在新的知府大人到任前，由松江同知使齐韦视事。
“朝廷的六百里加急刚送到方公手上，听说陕西那里出了乱子，命他立刻上任，连宴会都推掉了。”
吏房胡典吏最终还是心有不忍，蹑手蹑脚地溜出衙门外提醒道。
“方公走之前说会在黄埔亭等你。”
陈子龙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认真地向胡典吏拱手道谢，便跨马朝着黄埔亭疾驰。
在黄埔亭边，听到马蹄声的方岳贡看着滔滔江水无奈地叹气。
“明府大人，学生求您走之前救一救营田所，救救一万一千四百八十二个逃户流民。”
陈子龙下马便拜。
“懋中，阉党猖狂一时，猖狂不了一世，和我去陕西吧，那里可以展现你的才华。”
“恕学生难以从命！学生不才，蒙明府大人厚爱，唯愿多救几个百姓。”
“唉，你这犟种，如此不识好歹！罢了罢了……”
方岳贡从怀里掏出一封名单和一小叠信封，递给陈子龙。
陈子龙如视珍宝地双手接过。
那一封皱巴巴的名单上赫然写着府衙吏房典吏，华亭县县令，青浦县县尉等重要职务。
皆是松江府的要害关口。
“这上面的府衙，县衙里的官吏，是老夫在松江多年的经营。这叠信封，是我留给他们的亲笔信。”
方岳贡在松江经营多年，积攒了不少门生故吏，他自嘲地笑了笑。
“本来以为你这小子肯定会和我去陕西，这些书信大抵是用不上了，没想到啊……”
“大胆去做吧，把“方岳贡”三个大字印在你的《江南旬刊》上，老夫在陕西等你的捷报。”
陕西诸事紧急，方岳贡没有多留，登上了离开松江的马车。
陈子龙朝着方岳贡又拜，虽然得到了他离开前的支持，但心里终究是没底的。
他原来沾沾自喜，以为拿出了海水稻，凭空多出那么多土地和粮食就能改变局面。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贫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地主既患寡又患平均。
“狗娘养的世道……”
“叮！已检测到宿主的玄黄之气正在攀升。”
阿龙的声音传来，陈子龙的双眼死死盯着虚拟屏幕。
玄黄之力第二次自主攀升，数字定格在了“21”上。
“已检测到宿主的玄黄之力大于20点，将为宿主提升气质，并开启下一阶段的商店。”
陈子龙在迫不及待地点开商店，只见在第三阶段的商店里已经解锁了两个全新的选项：
1.问心镜，价格：2点紫气（消耗品，可用于面对面提问一人，回答者必须要说真话，道德水平越高的人受到的控制越强）
2.燧发枪制造技术全图纸，附赠燧发枪十支，价格：3点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