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维克托特敲响白屋大门。
“铛、铛、铛!”
敲门声在寂静的净化所回荡。
“敲你大爷!”屋中传来瓦格纳标志性的怒骂,还有一段辛辣的嘲讽,“你踏马是蒸汽锤成精了?敲门的动静比活塞爆缸还难听!”
大门猛地被推开,幸好维克托克事先退后两步,没被撞个正着。
瓦格纳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正前方,那里空无一物,“谁踏马耍老子!”
“先生,我有事情要汇报。”维克托特轻声提醒,对方这才低头看向他。
“404?!”瓦格纳愣了一下,随后暴吼:“圣光在上,老子的靴子都比你高。”
“小子,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否则,今晚我会把你焊在加长活塞杆上,明天挂在蒸汽锤上跳芭蕾。”
维克托特神色平静,用轻柔的声音说:“先生,您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不要给我耍手段。”瓦格纳警告道。
说罢,瓦格纳拎起404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丢入屋内。
管道的脉络在铸铁天花板上虬结,巨大的齿轮缓慢咬合,带动指针旋转。
黄铜地图挂在黑墙上,无数细小的光点沿着管线移动,显示着所有赎罪者的位置信息。
铁条打造的书架上,摆满了造型凶厉的枪械。旁边还有一台生锈的差分机,散发着复杂精密的机械之美。
瓦格纳用大手抓住他的脑袋,将他的目光对准自己的脸:“眼睛很喜欢看吗?要不要挖出来挂在墙上?”
维克托特连忙收起四处打量的目光,汇报道:“先生,我们昨天在沸腾井还发现了一具特别的尸体。”
“第二具?”瓦格纳的语气中透露出惊讶和愤怒。
他紧握着拳头,狠狠捶打在钢铁桌面上。顿时,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维克托特咽了口唾沫,语气不由得放低:“他跟昨天的女尸不一样。”
“说!”
“他只剩下白骨,外面还套着某种军装。我看见,他腿上有一些齿轮零件。”
瓦格纳突然低语:“构装机械?”
“你们昨天为什么不汇报?”他的眼神如同饿狼,凶狠的盯着404,“怎么,想通过尸体成为齿轮骑士,然后逃出净化所?”
不等维克托特解释,瓦格纳的大手犹如钢钳,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鞋跟渐渐离地,整个人被慢慢提起。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双眼翻白。
“砰。”
维克托特被丢了出去,重重撞上桌腿。他捂着喉咙,大口喘息。
“虽然你骗了老子,但老子这次不杀你。知道为什么吗?”瓦格纳见他摇头,解释道:“你不是第一个发现的,却是第一个来报告的。”
“这说明,你对老子还有点用。再有下次,直接塞进焚烧炉。接着说!”
“是,先生。”维克托特忍着后背的疼痛,慢慢站起来,“煤渣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想把白骨上的衣服扒走,但被飞轮拦住了。”
“飞轮说,白骨在沸腾井另一侧,超出了17号管线的范围。不过,煤渣一直惦记着它。”
“趁今天飞轮不在,他一个人去检查沸腾井。我知道,他想把衣服搞到手。但是,出意外了。”
“哦?什么意外?”
“煤渣、煤渣滑下去了。”维克托特的语气略显结巴。
“那你怎么不救他?”
维克托特抬起头,恰好撞上他锐利如刀的眼神。
他搅动着手指,说:“先生,我、我不想救他。他一直欺负我,还想抢您送给我的匕首。”
“所以,我见他掉下去,就直接跑回来了。”
瓦格纳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杀了他。”
“不、先生,不是我!煤渣是自己滑下去的。”
“老子说你杀了他,就是你杀了他!调查员和巫师来了,也是同样的结论,明白吗?”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
瓦格纳锤响桌子,呵斥道:“明白吗?”
“明白。”维克托特假装慌乱的答应下来。
“杀人者要被绞死!”他继续威胁,然后突然放缓语气,“不过,老子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打开黑箱,将里面的文件摆在404面前,“女尸是你发现的,自然由你寻找凶手。”
“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凶手的信息。”
维克托特闻言,心中泛起一阵得意的笑声。
只有自己犯了错,瓦格纳才能安心让他加入调查组。
这样一来,即使戈尔和怀特曼想要给他功劳,瓦格纳也会用煤渣的死来堵住他们的嘴。
不过,时间太紧了,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先生,后天12点。”维克托特抬起头,毫不畏惧瓦格纳噬人般的眼神。
瓦格纳的手指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你在跟老子讲条件吗?你有这个资格吗?”
唾沫星子像喷壶一样溅出,但维克托特用沉默表达自己坚决的态度。
最终,瓦格纳突然停止叩击的动作,妥协道:“好!后天12点。”
“如果你找不到凶手,老子会把你丢进沸腾井跟煤渣作伴。”
说罢,他抓起旁边的匕首,狠狠刺在桌面上,“你在这里看资料,发现什么立刻告诉我!”
“我不识字,能让飞轮进来帮我吗?”
瓦格纳不由得愣住了,“404,你最好别耍老子。否则,老子会把你吊在管道上,用铁丝把你的肉一点一点刮掉!”
“是是是。”维克托特连忙躬身,表示顺从。
瓦格纳满意的点点头,推门喊道:“飞轮,滚进去。”
飞轮心中一紧,不敢违背所长的命令。他一边走,一边想:“404,你可别害我呀。”
他前脚刚进屋,后脚瓦格纳就关上大门。此时,屋里只有飞轮和404.
“你、还有你,跟我下井。”瓦格纳连点两人,走向井口。
飞轮拘谨的站在屋中,不敢有丝毫打量周围的小动作。
“别等了。”维克托特出声提醒,“瓦格纳去找煤渣了,他暂时不会回来。”
“他去找煤渣干什么?”话音刚落,飞轮立刻意识到什么,“那具白骨!”
“叮咚,猜对了。”他掀开领子,向飞轮展示脖子上的手印,“我刚才差点被瓦格纳掐死。”
“之前负责17号管线的家伙,今天肯定不会好过。”
“你会害死他们的。”飞轮的语气中透着一些埋怨。
然而,维克托特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要怪,就怪他们对瓦格纳隐瞒了白骨的存在。
他把文件递给飞轮,说:“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
“后天12点前,如果找不到凶手,你说下一个死的人是谁?你还是我?”
飞轮心中一颤,连忙收起多愁善感的惆怅。他将文件摊在桌面上,迅速给404念了一遍。
死者名为莉莉安,年仅14岁,家住沼泽区9号。她白天在香水作坊工作,晚上则在旧港售卖鲜花……
这些文件,详细记录了莉莉安的尸体情况,还有她的家庭背景。此外,还夹带着一份怀特曼手写的香膏成分表:
圣油基液,42克令,占比50%,炼金符号正十字;
龙涎香酊剂,12.6克令,占比15%,炼金符号漩涡鲸潮;
百合根蒸馏液,10.5克令,占比12.5%,炼金符号双蛇杖;
蜂王浆,8.4克令,占比10%,炼金符号巨蟹螯肢;
珍珠粉,6.3克令,占比7.5%,炼金符号横摆棺椁;
不明成分,4.2克令,占比5%,炼金符号无。
维克托特盯着手稿,开口询问:“飞轮,你们今天去过哪里?”
“旧港鱼市、香水坊,还有莉莉安家里。不过没什么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成分表上,好奇道:“你难道有什么发现?”
“还不太确定。”他放下手稿,接着问:“教堂和调香师呢?你们没有调查过?”
飞轮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就算那个戈尔,也不敢调查教堂,更别提我们这些赎罪者了。”
“至于调香师。”他长叹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向来只为城中的贵族和商人提供服务,所长怎么敢招惹他们。”
“就算有所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盘问。”
飞轮的语气愈发沉重:“你提到的这两点,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没法调查。”
“如果你没有其他发现,咱们俩还是准备等死吧。”
“不。”维克托特坚定的摇摇头,直截了当地问:“克令是什么单位?圣油和龙涎香的价格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