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天下之道,则无事不成

什么是道?《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又说“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而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和老子并列的韩非子,却认为“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理之所稽也”,认为“万物各异理,而道尽稽万物之理”。韩非子认为,道是有理可察、有章可循的,并非神秘而不可认识的。法家的这一点现实性认识,和儒家追溯文王之道、墨家追溯大禹之道完全不同,更有时事的契合性和时代的进步性。

商业也有商道,商道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买卖之道,也有其规律性。商人按照商道来经商没有不成功的。大成功者,会成为行业的领导者,促进一个行业的发展;小成功者,也足以在细分市场中获得有价值的市场地位。那么,究竟什么是商道?商道就是商业道德,一买一卖,向上依顺天道和市场法则,向下德惠百姓需求利益。

韩非子的《解老》一文,借老子的“道”来更加具体地解释法家政治之道。韩非子的“道”,涉及法家学说的各个要义,可以类比为企业经营中的各个要素。

《韩非子·解老》:借着延伸解读老子的道,来解读法家的治国之道,是社会自然进步的必然

原文:德者,内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于外也。神不淫于外,则身全。身全之谓德。德者,得身也。凡德者,以无为集,以无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为之欲之,则德无舍;德无舍,则不全。用之思之,则不固;不固,则无功;无功,则生有德。德则无德,不德则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字面翻译:所谓德,是内部具有的。所谓得,是外部得到的。“至高境界的德就是不执着于德”,是说德的精神不游荡于外部。精神不游荡于外部,身体就能保全,身体能够保全,就被称作德。所谓的德,是从自身取得的。凡是德,都以无为来积聚,以无欲来成就,以不思虑来得到安定,以不使用来得到巩固。有作为有欲念,德就无所归宿;德无所归宿,德就不能保全。使用德,思虑德,德就不能巩固;不巩固,德就没有功用;没有功用,是因为自以为有德。自以为有德,其实是没有德;不自以为有德,其实是有德。所以《老子》说:“最高境界的德不执着于德,因此才保有德。”

商人商语:企业的商业道德来自企业自身的经营理念,表现在企业市场经营的日常营销活动之中。所以,企业的商业道德,不应该单一地表现为满足市场的需求,也不会在市场中过分张扬自己的道德标准,更不会刻意地追求所谓道德的市场价值。用《老子》的话来说,真正的商业道德,不是自以为是,而是自然而然,因此商道常在。

原文:所以贵无为无思为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夫无术者,故以无为无思为虚也。夫故以无为无思为虚者,其意常不忘虚,是制于为虚也。虚者,谓其意所无制也。今制于为虚,是不虚也。虚者之无为也,不以无为为有常。不以无为为有常,则虚;虚,则德盛;德盛之为上德。故曰:“上德无为而无不为也。”

字面翻译:所以推崇无为无思而达到虚无境界的人,是说人的意识不受任何牵制。那些不懂道术的人,只是认为没有作为没有思虑就是虚无的境界。只是认为没有作为没有思虑就是虚无的人,他的意识常常不忘记虚无,这是被虚无所牵制了。虚无的境界,是说他的意识不受牵制。现在意识被虚无所牵制,就不是虚无了。虚无境界的无为,不会把无为当作是有意识的行为。不把无为当作是有意识的行为,就虚无了;虚无,德就盛大了;德盛大了就叫作上德。所以《老子》说:“上德没有作为,而又无所不作为。”

商人商语:许多企业,都会把“厚德载物”作为企业经营服务于消费者的理念,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品牌理念”。这个理念,既体现在“形而上”的商业模式价值的设计之中,也体现在“形而下”的营销活动之中,无所不在于企业的经营行为之中。所以,借用《老子》的话来说,上德企业的没有作为,是没有“英雄”般的张扬作为,也不局限在某些具体的自以为是有价值的作为,而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原文: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恶人之有祸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报也。故曰:“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

字面翻译:所谓的仁,是说他发自内心地爱别人;有仁的人欢喜别人有福,而憎恶别人遭遇祸乱;这生发于内心无法抑制的情感,并不是为了求得别人的回报。所以《老子》说:“上仁的仁行,是不以为自己有仁行的仁行。”

商人商语:企业在为消费者服务的过程中获取了品牌价值。企业不能以价值来裹挟消费者,自以为做了什么有价值、了不起的事情来挟恩图报。企业经营本来就应该是价值交换的市场行为。企业品牌的市场行为,是不能以仁义道德来自我标榜的。

原文:义者,君臣上下之事,父子贵贱之差也,知交朋友之接也,亲疏内外之分也。臣事君宜,下怀上宜,子事父宜,贱敬贵宜,知交友朋之相助也宜,亲者内而疏者外宜。义者,谓其宜也,宜而为之。故曰:“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

字面翻译:所谓的义,是指君臣之间上下级的关系,父子之间等级贵贱的差异,知交朋友之间的交往,亲疏内外的分别。臣子服侍君主是适宜的,下属对上司的服从是适宜的,儿子对父亲的侍奉是适宜的,卑贱的对尊贵的尊敬是适宜的,知交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适宜的,对亲近的接纳,对疏远的保持距离是适宜的。所谓的义,是说各种关系的适宜,以适宜的方式来相处。所以《老子》说:“最高境界的义行,是有主动意识的义行。”

商人商语:企业的经营行为和市场活动,应该有一个自觉意识的支配。这个介于理念和行为标准之间的东西,在企业思维里理解为企业文化。企业文化来自于品牌理念这个“母亲”,也来自于企业家精神这个“父亲”。好的企业文化,应让人具有为企业经营服务的主动意识。

原文:礼者,所以貌情也,群义之文章也,君臣父子之交也,贵贱贤不肖之所以别也。中心怀而不谕,故疾趋卑拜以明之;实心爱而不知,故好言繁辞以信之。礼者,外饰之所以谕内也。故曰:礼以貌情也。凡人之为外物动也,不知其为身之礼也。众人之为礼也,以尊他人也,故时劝时衰。君子之为礼,以为其身;以为其身,故神之为上礼;上礼神而众人贰,故不能相应;不能相应,故曰:“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众人虽贰,圣人之复恭敬尽手足之礼也不衰。故曰:“攘臂而仍之。”

字面翻译:所谓的礼,是用来表现情感的,是各种“义”有形象与条理的表达,是君臣父子之间的伦理界限,是用来区别贵与贱、贤与不贤之间的差异。内心仰慕而不能口头表达,所以用小步疾趋低头跪拜的动作来加以表明;真心爱慕而不知道如何表现,所以用美好动听的言辞反复加以申述。所谓的礼,是用来表达内心感情的外部言行的修饰。所以说:礼是用来表现内心情感的。一般人的行为是受到外在事物影响的有所行动,并不懂得这种动作就是他自身的礼。大多数人行礼,是表示尊重他人,所以有时认真有时敷衍。君子行礼,是为了他自身的表达,所以一心一意的对待才是最高境界的礼;最高境界的礼需要一心一意,而大多数人是三心二意,所以二者之间不能互相应和;不能互相应和,所以《老子》说:“最高境界的礼就是行礼了而没有人能与之相应。”大多人虽然是三心二意,圣人仍然恭敬地遵循礼仪来举手投足而不懈怠。所以《老子》说圣人“即使高举手臂也依然恭行礼仪”。

商人商语:企业的礼,即企业市场服务的理念,形成了企业运营行为的组织化、制度化和标准化。这些规章制度,不是为了彰显管理,不是静态存在,而是为了规范运营行为的动态存在。所以,落在实处的运营管理是有主动意识和服务态度的“攘臂而仍之”,而且不会在意消费者的“上礼为之而莫之应”。

原文:道有积而积有功;德者,道之功。功有实而实有光;仁者,德之光。光有泽而泽有事;义者,仁之事也。事有礼而礼有文;礼者,义之文也。故曰:“失道而后失德,失德而后失仁,失仁而后失义,失义而后失礼。”

字面翻译:道有所积聚,积聚就会有所功用;所谓德,就是道的功用。功用会有实际表观,有实际表观就有光辉;所谓仁,就是德的显示。显示会有泽被,有泽被就要有行为;所谓义,就是仁的行为。行为要有礼,有礼就有形象;所谓礼,就是义的形象。所以《老子》说:“失去道之后,就失掉了德;失去德之后,就失掉了仁;失去仁之后,就失掉了义;失去义之后,就失掉了礼。”

商人商语:“道”是指企业家精神,那么“德”就是企业家经营企业的理念。“仁”是仁爱,是我们用来表达企业服务于消费者的品牌理念,表现为社会为消费者提供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仁”也可以表现为企业家之于企业员工,以及企业员工之间的关爱之心。“义”是“仁爱”理念对于员工举止行为及价值观的教化,我们通常也会将之称为企业文化。员工的动机即使一致,行为也是有所不同的。所以要有更加具体的“礼”来规范员工在企业经营行为中的言行举止,即企业的规章制度。从企业家精神到品牌理念、企业文化,再到规章制度,这些企业经营的要素之间存在次第相生的关系。我们在企业经营中发现某一方面的问题时,可以用逆推的方式来发现问题的源头在哪里。

原文:礼为情貌者也,文为质饰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质而恶饰。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何以论之?和氏之璧,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其质至美,物不足以饰之。夫物之待饰而后行者,其质不美也。是以父子之间,其礼朴而不明,故曰礼薄也。凡物不并盛,阴阳是也;理相夺予,威德是也;实厚者貌薄,父子之礼是也。由是观之,礼繁者,实心衰也。然则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者也。众人之为礼也,人应则轻欢,不应则责怨。今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之以相责之分,能毋争乎?有争则乱,故曰:“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乎。”

字面翻译:礼是情感的表现,文采是本质的修饰。君子注重情感而舍弃做作的表现,喜欢本质而厌恶装饰。依靠做作的表现来表达情感,这种情感是丑恶的;依靠花哨的修饰来表现本质,这种本质是衰败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和氏璧,不用五彩修饰;隋侯珠,不用金银修饰。它们的本质极其美好,外物不足以修饰它们。要先修饰然后才流行的事物,它的本质不会美好。因此父子之间的礼纯朴自然而不需要拘泥于形式,礼的表现是淡薄的。一切事物的构成要素不能同时旺盛,阴阳的消长就是这个道理;事物的道理是正反相对的,威和德就是这样;实情深厚,表现就淡薄,父子之间的礼就是这样。由此看来,烦琐的礼仪,是内心情感衰竭的表现。行礼的目的,是为了充分表达人们朴实的心意。一般人行礼,别人有回礼就会感到欢乐,不回礼就会责怪怨恨。现在行礼,是为了充分表达人与人之间的朴实心意,却也给别人提供了指责自己的借口,能不发生争执吗?有争执就会产生混乱,所以《老子》说:“人世间的礼,是忠诚、诚信淡薄的表现,是混乱的祸首。”

商人商语:企业的正常化经营活动需要运营管理来保证,运营管理需要规章制度来保障,由此会制定对于每个项目、每件工作、每种岗位、每个员工的行为标准。所以说,制度的建立是为了保障经营活动能够正常进行,而不是为管理而管理的繁文缛节。企业的规章制度,是工作中人与人之间信任度差的表现,过于烦琐的规章制度会造成企业运营管理的混乱。

原文:先物行先理动之谓前识。前识者,无缘而妄意度也。何以论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鸣于门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在其题。”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视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术,婴众人之心,华焉殆矣!故曰:“道之华也。”尝试释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视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伤神,而后与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

字面翻译:先于事物出现之前、先于事理表现之前而行动的,叫作前识。所谓的前识,是没有依据而妄用心意的猜度。为什么这么说呢?詹何坐着,弟子在旁边侍候,牛在门外叫。弟子说:“这是头黑牛,而且有白色的额头。”詹何说:“是的,这是头黑牛,只是白色在它角上。”派人去查看,果然是用布包着角的黑牛。凭借詹何的道术,来扰乱众人的心,虚华之处是危险所在啊!所以《老子》说:“前识是道的虚华。”如果不用詹何的明察,而叫五尺高的愚童去察看,也会知道是黑牛而用白布包着它的角。用詹何的方式,劳心伤神,也才与五尺愚童得出同样的结果,因此《老子》说:“前识是愚笨的开端。”综上《老子》说:“所谓前识,是道的虚华,是愚笨的开端。”

商人商语:在故事里,企业的成长是依靠企业家的远见卓识,做对了所有的战略题和战术题;而在现实中,企业都是在企业家不断的尝试、纠错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靠的是企业家“反应快,敢尝试,打不倒,站得起”的“铜豌豆”精神。那些自以为是、算无遗策的老板们,只领会了一点企业家之道的虚华,这是愚笨的开始。

原文:所谓“大丈夫”者,谓其智之大也。所谓“处其厚不处其薄”者,行情实而去礼貌也。所谓“处其实不处其华”者,必缘理不径绝也。所谓“去彼取此”者,去貌、径绝而取缘理、好情实也。故曰:“去彼取此。”

字面翻译:《老子》中所说的“大丈夫”,是说他智慧的宏大。所说的“立身厚重而不立身轻薄”,是说表达真情实感而去掉做作礼仪的表现。所说的“立身实质而不立身虚华”,是说必须遵循事理而不是胡乱行事。所说的“去掉那个,采取这个”,是指去掉做作的礼仪和胡乱的行事,而采取遵循事理、喜好真情实感。所以《老子》说:“去掉那个,采取这个。”

商人商语:有智慧的企业家,会选择更广大、更有发展的市场,经营企业是为消费者提供实质利益的服务,而不是依靠营销手段编织虚假的利益。这就是“处其厚而不处其薄”。企业运营的组织结构和规章制度,是依据市场服务的便利原则而设计制定的,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企业的商业模式和营销活动。这就是“处其实不处其华”,也如《老子》所说,去掉虚浮的制度,采取实际的制度。

原文: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行端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得事理,则必成功。尽天年,则全而寿。必成功,则富与贵。全寿富贵之谓福。而福本于有祸。故曰:“祸兮福之所倚。”以成其功也。

字面翻译:人有了灾祸,内心就会畏惧;内心有畏惧,行为就会端正;行为端正,思虑就会成熟;思虑成熟,就能了解事物的规则。行为端正,就没有灾祸的损害;没有灾祸的损害,就能尽享自然的寿命。了解事物的规则,就一定能成就功业。尽享自然的寿命,就会平安而长寿。一定能成就功业,就会富有而尊贵。平安而长寿、富有而尊贵叫作幸福。而幸福发源于灾祸。所以《老子》说:“灾祸,是幸福所依存的地方。”就是说由于灾祸,成就了人们的功业。

商人商语:企业经营,从商业模式的规划,到营销策略的设计、运营管理的拟制,再到销售计划的编写,都不能只考虑有利因素,还要考虑那些不好的因素,做好各种不好的因素出现的应对准备,预期的成功才更有可能实现。所以说“祸兮福之所倚”。

原文:人有福,则富贵至;富贵至,则衣食美;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理。行邪僻,则身死夭;动弃理,则无成功。夫内有死夭之难而外无成功之名者,大祸也。而祸本生于有福。故曰:“福兮祸之所伏。”

字面翻译:人有了福德,富贵就会来到;富贵来到,衣食就会美好;衣食美好,骄傲的心态就会产生;骄傲的心态产生,就会行为邪恶乖僻而举动违背常理;行为邪恶乖僻,自身就会早死;举动违背常理,就不会成就功业。内有早死的灾难而外无成就功业的名分,这是严重的灾祸啊。而灾祸本来产生于有了福德。所以《老子》说:“福德啊,是灾祸所潜伏的地方。”

商人商语:企业经营的所有因素,都具有成功和失败的两面性,企业家不可不谨慎看待。如果以为业已成功的商业模式、营销策略、商业资源就是继续成功的方式,甚至是永远成功的方式,那么就如老子所说,“福兮祸之所伏”。

原文:夫缘道理以从事者,无不能成。无不能成者,大能成天子之势尊,而小易得卿相将军之赏禄。夫弃道理而妄举动者,虽上有天子诸侯之势尊,而下有猗顿、陶朱、卜祝之富,犹失其民人而亡其财资也。众人之轻弃道理而易妄举动者,不知其祸福之深大而道阔远若是也,故谕人曰:“孰知其极?”

字面翻译:按照事物的法则做事的人,没有不成功的。做事没有不成功的人,往大的成功说能够成就天子的权势尊位,往小的成功说容易取得卿相将军的赏赐俸禄。违背事物的法则而轻举妄动的,即使上有天子诸侯的权势尊位,下有猗顿、陶朱、卜祝的富有,还是会失去他的民众拥戴,丧失他的财产。大家之所以会轻易地背弃事物的法则而容易轻举妄动,是因为不知道祸福相互转化的事情非常普遍,而且事情背后的法则是那样的广阔深远,所以《老子》提醒人们说:“谁能知道它的究竟?”

商人商语:市场的发展变化有其基本的规律。只有不认识这一规律,并且被规律惩罚的人才会说“孰知其极”。不过,一时不知道老子所说的“孰知其极”不可怕,商海遨游落后一个身位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知错就改的勇气和爬起猛追的行动。

原文:人莫不欲富贵全寿,而未有能免于贫贱死夭之祸也。心欲富贵全寿,而今贫贱死夭,是不能至于其所欲至也。凡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者之谓迷,迷则不能至于其所欲至矣。今众人之不能至于其所欲至,故曰:“迷”。众人之所不能至于其所欲至也,自天地之剖判以至于今。故曰:“人之迷也,其日故以久矣。”

字面翻译:没有人不想拥有财富、权贵、平安、长寿,但不能免于贫贱、早死的灾祸。心里想要富贵全寿,而现在却贫贱早死,这是没能达到想达到的目的。凡是离开想达到目的的正路而乱走的,叫作迷,迷就不能达到想达到的目的。现在大家不能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老子》说“迷”。大家不能达到想要达到目的的状况,是从开天辟地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所以《老子》说:“人们陷入迷途,这种日子确是很长久了。”

商人商语:运营好企业,简单说来有两个基本点:商业模式的经营、组织管理的运营。这二者看似简单,但是要做好,需要意志力和执行力。老子说的“人之迷也,其日故以久矣”,指的是企业老板容易被花哨的商业概念所迷惑,忽视了最深处的商业本质。

原文:所谓方者,内外相应也,言行相称也。所谓廉者,必生死之命也,轻恬资财也。所谓直者,义必公正,公心不偏党也。所谓光者,官爵尊贵,衣裘壮丽也。今有道之士,虽中外信顺,不以诽谤穷堕;虽死节轻财,不以侮罢羞贪;虽义端不党,不以去邪罪私;虽势尊衣美,不以夸贱欺贫。其故何也?使失路者而肯听习问知,即不成迷也。今众人之所以欲成功而反为败者,生于不知道理而不肯问知而听能。众人不肯问知听能,而圣人强以其祸败适之,则怨。众人多而圣人寡,寡之不胜众,数也。今举动而与天下为仇,非全身长生之道也,是以行轨节而举之也。故曰:“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字面翻译:《老子》所说的“方”,是指表里一致、言行一致。《老子》所说的“廉”,是指坚持生死有命的人生观,看轻物质财富的享受。《老子》所说的“直”,是指义理必须公正,有公平心而不偏私情。《老子》所说的“光”,是指官职显要爵位尊贵,衣裘奢华美丽。现在有道(具有方、廉、直、光四种德行)之人,虽然内心和外表都真诚谦和,但并不因此而背地议论或公开指责穷困堕落的人;虽然以死守节轻视财富,但并不因此侮辱软弱的人、耻笑贪心的人;虽然品行端正不拉帮结伙,但并不因此嫌弃行为不正的人、责怪自私的人;虽然地位尊贵衣着华美,但并不因此藐视卑贱的人、欺侮贫穷的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假如走错路的人肯听从熟悉路的人,请教知道路的人,就不会迷路了。现在大家之所以希望成功却反而失败,是由于不知晓事物的法则而又不肯去向懂得的人请教,不肯听从能人的意见。大家不肯请教懂得的人、听从能干的人,而圣人因为他们的祸殃和失败来修正他们,就会生出怨恨来了。普通人多而圣人少,少数人不能压过多数人,是定理。现在一举一动都和天下的人作对,那就不是保全自身延长寿命的办法了,因此圣人应该用遵循法度节制行为来引导人们。所以《老子》说:“性格方正,但不批评他人;操守清廉,但不诋毁他人;为人正直,但不自以为是;名高位尊,但不虚荣炫耀。”

商人商语:方、廉、直、光,这四点德行是企业经营四个要素的特性:方而不割,即营销活动的行为原则;廉而不刿,即商业模式的价值观;直而不肆,即运营管理的制度化;光而不耀,即企业品牌的社会形象。

原文:聪明睿智,天也;动静思虑,人也。人也者,乘于天明以视,寄于天聪以听,托于天智以思虑。故视强,则目不明;听甚,则耳不聪;思虑过度,则智识乱。目不明,则不能决黑白之分;耳不聪,则不能别清浊之声;智识乱,则不能审得失之地。目不能决黑白之色则谓之盲,耳不能别清浊之声则谓之聋,心不能审得失之地则谓之狂。盲则不能避昼日之险,聋则不能知雷霆之害,狂则不能免人间法令之祸。书之所谓“治人”者,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费也。所谓“事天”者,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苟极尽,则费神多;费神多,则盲聋悖狂之祸至,是以啬之。啬之者,爱其精神,啬其智识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啬。”

字面翻译:听力好、视力好、睿智聪明,是天生的;行动、安静、思考忧虑,是人为的。人为的,是指要依靠天生的视力去看,依靠天生的听力去听,依靠天生的智力去思考。所以观察用力过度,眼睛就会不明;听得用力过度,耳朵就会不灵;思考忧虑用力过度,智力意识就会昏乱。眼睛不明,就不能判断黑与白;耳朵不灵,就不能区别清与浊的声音;智力意识昏乱,就不能审查得与失的根据。眼睛不能判断黑白的颜色就叫盲,耳朵不能区别清浊的声音就叫聋,心智不能审查得失的根据就叫狂。盲就不能避开白天明显的危险,聋就不能知道雷霆震耳的危害,狂就不能避免法律刑罚的灾祸。《老子》书中所说的“治人”,是说调适举止动静的节奏,节省智力思考忧虑的消耗。书中所说的“事天”,是说不要过度使用听力和视力,不要竭尽智力意识的限度。如果使用到极点尽处,就会劳神过度;劳神过度,盲聋狂乱的灾祸就会到来,因此使用它们要节省。所谓的节省,是指爱惜精神,节省智力意识。所以《老子》说:“治人事天没有比得上节省更重要的。”

商人商语:就企业经营而言,有几个成功的商业模式、几项研发产品,是依据市场调研的科学数据而设计出来的呢?企业的运营管理如果细致到每一个行为都要标准化,就一定能够提升企业的服务质量吗?企业的商道是由内而发的,所以说,管理员工、服务市场,不能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

原文:众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圣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啬之谓术也,生于道理。夫能啬也,是从于道而服于理者也。众人离于患,陷于祸,犹未知退,而不服从道理。圣人虽未见祸患之形,虚无服从于道理,以称蚤服。故曰:“夫谓啬,是以蚤服。”

字面翻译:一般人思考时精神会浮躁,浮躁就会过多消耗,过多消耗就叫作浪费。圣人思考时精神则会沉静,沉静就减少消耗,减少消耗就叫作节省。节省作为一种方法,产生于对事物法则的认识。之所以能够节省,是因为遵循于天地的普遍规律、服从于万事万物的具体法则。一般人遭受患难,陷入祸乱时,仍然不知道退却,还不服从天地规律,不遵循万物法则。圣人虽然还没有看见祸患的征兆,就虚静无为地服从遵循于天地万物的规律法则,这叫“早服”。所以《老子》说:“正是因为节省,所以能够早服。”

商人商语:一般企业的营销策略,大多是急功近利地想方设法让消费者实现消费,或者拼命赢得与竞争对手的商战,而较少关注企业品牌理念的输出、商业模式价值观的传递、消费者的利益需求等。这样做的企业,可能短时间内会崛起,但不可能长时间兴盛。企业应多做一些有利于市场也有利于自身的经营行为。

原文: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德不去;孔窍虚,则和气日入。故曰:“重积德。”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气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谓重积德。”积德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战易胜敌而论必盖世,论必盖世,故曰“无不克。”无不克本于重积德,故曰:“重积德,则无不克。”战易胜敌,则兼有天下;论必盖世,则民人从。进兼天下而退从民人,其术远,则众人莫见其端末。莫见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极。故曰:“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字面翻译:懂得“治人”的人,他的思虑会很沉静;懂得“事天”的人,他眼耳鼻舌身孔窍的功用会很空虚。思虑沉静,本身的德就不会丧失;孔窍畅通,和气就会每天不断地进入。所以《老子》说“不断地积累德”。能使本身的德不失,新的和气每天不断到来的人,就是“早服”的人。所以《老子》说:“早服,就是不断地积累德。”积累德然后精神才能沉静,精神沉静,和气才能增多;和气增多,筹划才能得当;筹划得当,才能驾御万物;能够驾御万物去征战就容易战胜敌人;征战容易战胜敌人,那么其判断分析事物的能力必然称雄于世;判断分析的能力必然称雄于世,所以说“无往不胜”。无往不胜根源于重叠地积累德,所以《老子》说:“重叠地积累德,就会无往不胜。”征战容易战胜敌人,就会拥有天下;判断分析能力必然称雄于世,民众就会服从。进可以拥有天下,退可以使民众服从,这种道术非常深远,一般人是看不见它的开端和结尾的。看不见它的开端和结尾,因此不能知道它的根由底细,所以《老子》说:“无往不胜,就没有人知道他道术的根由底细。”

商人商语:只有心思沉静的企业家,才能坚持住自己的创业初心,虚心接受市场的新变化和市场的新信息,既有“外得”,也有“内德”。企业经营的“内德”,只有来自于企业家精神如乾卦卦辞的“元亨利贞”,才能生生不息地创造和创新。企业的创新,如《老子》说的“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原文:凡有国而后亡之,有身而后殃之,不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国,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终其天年;而后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国、保其身者,必且体道。体道,则其智深;其智深,则其会远;其会远,众人莫能见其所极。唯夫能令人不见其事极,不见其事极者为保其身、有其国。故曰:“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则可以有国。”

字面翻译:凡是拥有国家然后使它消亡的,拥有身体然后使它受伤害的,都不可以说是有拥有国家、保全自身的能力。凡是能够拥有国家的人,一定能够安定国家的江山社稷,能够保全自身的人,一定能够享尽自己的天年;然后才可以说是有拥有国家的能力、有保全自身的能力。有拥有国家、保全自身能力的人,一定是体察了天地万物的基本规律。体察到事物的规律,他的智慧就一定很深;智慧很深,他的计谋就一定很深远;计谋很深远,一般人就不能看到他的究竟。只有让人看不到事情的究竟,让人看不到事情的究竟的人才有能力保全自身、拥有国家。所以《老子》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究竟。”“没有人知道他的究竟,才可以拥有国家。”

商人商语:如果我们把国家当成企业来看待,那么经营商业模式的体道,就是遵循商道。商道既然是“莫知其极”,那么就很难用具体的文字来严格界定。商业模式可以理解为八卦中震卦的象辞“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原文:所谓“有国之母”:母者,道也;道也者,生于所以有国之术;所以有国之术,故谓之“有国之母”。夫道以与世周旋者,其建生也长,持禄也久。故曰:“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树木有曼根,有直根。根者,书之所谓“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根者,木之所以持生也。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禄也者,人之所以持生也。今建于理者,其持禄也久,故曰:“深其根。”体其道者,其生日长,故曰:“固其柢。”柢固,则生长;根深,则视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字面翻译:《老子》中所说的“保有国家的母亲”:母,是指孕育天地万物基本规律的道;天地万物的那些基本规律,产生了如何保有国家的方法;孕育了保有国家的方法,所以叫作“保有国家的母亲”。遵循道的规律来处理世间事情的,他颐养的生命就会长久,掌持的禄位就能长久。所以《老子》说:“保有国家的母亲,可以令一切长久。”树木有枝干,有主干。树干的主干,就是《老子》所说的“柢”。作为主干的柢,是树木赖以生存的根本;蔓生的枝干,是树木赖以生长的保证。德,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禄,是人们赖以生活的保证。立身于遵循事理的人,他掌持禄位的时间也就久长,所以《老子》说:“加深它的根茎。”体察到天地万物基本规律的人,他颐养的寿命就会长久,所以《老子》说:“巩固它的主干。”主干巩固了,就会生长;根茎加深了,就会长久,所以《老子》说:“加深它的根茎,巩固它的主干,是延长生命长久存在的规律。”

商人商语:把企业品牌比喻为坤卦象辞“厚德载物”的理念,可以理解为企业的“有国之母”,如根茎一样深深扎根于为消费者服务的市场之中,树立企业的商业模式,长成参天大树的“主干”,教化企业运营管理、营销服务的“枝干”,好比是“听妈妈的话会健康长大”一样。当然,也有很多的企业家认为,企业家精神才是企业发展壮大的基础,好比是“听爸爸的话做个男子汉”一样。

原文:工人数变业则失其功,作者数摇徙则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人之功矣;万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万人之功矣。然则数变业者,其人弥众,其亏弥大矣。凡法令更则利害易,利害易则民务变,民务变谓之变业。故以理观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字面翻译:手艺人屡次改变职业就会丧失他的功力,劳作者屡次动迁就会丧失劳作的功力。一个人的工作,一天中少掉半天,十天就会少五个人的功效;一万人的工作,一天丢失半天,十天就丢失五万人的功效了。这样屡次改变职业的人,人数越多,造成的损失就越大。一般说来,法令变更了,利害也会跟着改变;利和害改变了,民众从事的事情也跟着变化;从事的事情的变化,称为改变职业。所以按照这个事理来看:役使大众而屡次改变他们的工作,功效就会很少;收藏贵重器物而屡次挪动它们,就会造成很多损毁;烹制小鱼而屡次翻动它们,就会影响它们的色泽;治理大国而屡次改变法律,百姓就会受苦。因此懂得治国原则的君主很注重稳定,不崇尚改变法律。所以《老子》说:“治理大国的原则,就像烹制小鱼。”

商人商语:市场变化越来越快,企业的商业模式应不应该随市场变化而及时改变?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如何变化?何时变化?变化局部还是全部?解决这些问题,就要先懂得“持中而行”的道理,要在变和不变之间把握好平衡,不能因为不变而失去发展的机遇,也不能因为求变而失去企业立身之本。战略一旦决定,剩下的就是战术层面的细节了。细节执行到位,战略才有意义,所以说“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原文:人处疾则贵医,有祸则畏鬼。圣人在上,则民少欲;民少欲,则血气治而举动理;举动理则少祸害。夫内无痤疽瘅痔之害,而外无刑罚法诛之祸者,其轻恬鬼也甚。故曰:“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治世之民,不与鬼神相害也。故曰:“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鬼祟也疾人之谓鬼伤人,人逐除之之谓人伤鬼也。民犯法令之谓民伤上,上刑戮民之谓上伤民。民不犯法,则上亦不行刑;上不行刑之谓上不伤人。故曰:“圣人亦不伤民。”上不与民相害,而人不与鬼相伤,故曰:“两不相伤。”民不敢犯法,则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则民蕃息。民蕃息而畜积盛。民蕃息而畜积盛之谓有德。凡所谓祟者,魂魄去而精神乱,精神乱则无德。鬼不祟人则魂魄不去,魂魄不去而精神不乱,精神不乱之谓有德。上盛畜积而鬼不乱其精神,则德尽在于民矣。故曰:“两不相伤,则德交归焉。”言其德上下交盛而俱归于民也。

字面翻译:人在生病时就会看重医生,遇有灾祸时就会害怕鬼神。圣人在上教化,民众就会减少贪欲;民众减少贪欲,血气就会调和,举动就会合理;举动合理,就会减少灾祸的伤害。身内没有毒疮、黄疸、痔疮等疾病的危害,身外没有刑罚诛戮祸患的人,就会把鬼神看得很轻淡。所以《老子》说:“按照天地万物的规律来治理天下,鬼也就不神奇了。”社会安定的民众,不会和鬼的神奇作用相互伤害。所以《老子》说:“不是说鬼不神奇了,而是说鬼的神奇不伤害人。”鬼作怪使人生病叫作鬼伤人,人驱逐鬼神叫作人伤鬼,民众违犯法令叫作民伤君,君主刑戮民众叫作君伤民。民众不触犯法律,君主就不会行刑;君主不行刑叫作君不伤民众。所以《老子》说:“圣人不伤害民众。”君主与民众不相互伤害,而人们与鬼神不互相伤害,所以说“两两之间互不伤害”。民众不敢犯法,那么君主内事不用刑罚,外事不贪民众的利益。君主内事不用刑罚,外事不贪占民众的利益,民众就会休养生息。民众休养生息,积蓄就会丰富。民众休养生息而积蓄丰富,被称作有德。凡是所谓鬼怪作祟的,都是自己丧魂落魄而精神错乱。精神错乱便属于无德。鬼不作怪则魂魄不丧,魂魄不丧则精神不乱,精神不乱便称作有德。君主使民众积蓄丰富,鬼也不来扰乱民众精神,那么德就都在民众中了。所以《老子》说“两两之间互不伤害,那么德就交汇归属”,是指上下两方面的德一起交汇一齐兴盛而全部归属于民众。

商人商语:运营管理是严谨而理性的,规章制度是清楚而可以执行的,工作流程是顺畅而紧密配合的,员工工作是积极而各负其责的,企业领导者是抓大放小而不会没事儿挑刺的——这样的企业,不会迷信飞来的机遇和鬼神的佑护,也不会有人情作祟的内耗。外部市场和内部运营两不相伤,企业高层和企业基层两不相伤,那么企业就能很好地服务于市场了。

原文:有道之君,外无怨仇于邻敌,而内有德泽于人民。夫外无怨仇于邻敌者,其遇诸侯也外有礼义。内有德泽于人民者,其治人事也务本。遇诸侯有礼义,则役希起;治民事务本,则淫奢止。凡马之所以大用者,外供甲兵而内给淫奢也。今有道之君,外希用甲兵,而内禁淫奢。上不事马于战斗逐北,而民不以马远淫通物,所积力唯田畴。积力于田畴,必且粪灌。故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也。”

字面翻译:有道的君主,在国外和邻国没有怨仇,在国内有恩德泽被于民众。如果在国外和邻国没有怨仇,他和诸侯相处就会表现出应有的礼节。在国内有恩德泽被于民众,他治理民众生计的事务就会致力于根本。与诸侯相处有礼节,战争就很少发生;治理民生事务致力于根本,过度的奢侈就会被制止。大凡马匹被使用得最厉害,原因都是供给作战的士兵,对内满足人们过度奢侈的需要。现在有道的君主,对外很少动用士兵作战,对内禁止过度的奢侈。君主不需要把马匹用在战争中的追击败敌,民众也不凭借马匹到处游荡和运输货物,所积蓄起来的力量只用于农田耕种。积聚的力量用于农田耕种,必将要用粪肥灌溉。所以《老子》说:“天下有道,就把奔走的马歇下来积攒粪肥了。”

商人商语:企业经营,对外把注意力主要放在消费者身上,而不是一味放在竞争对手那里,就会节约出大量的营销资源;对内不苛刻对待员工,管理的精力就会集中在事务而不是人事上,企业的运营就会更加顺畅,企业的财务资源和人力资源就会集中在本该作用的地方,更好地孕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就能如《老子》所说:“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也。”

原文:人君无道,则内暴虐其民,而外侵欺其邻国。内暴虐,则民产绝;外侵欺,则兵数起。民产绝,则畜生少;兵数起,则士卒尽。畜生少,则戎马乏;士卒尽,则军危殆。戎马乏,则牸马出;军危殆,则近臣役。马者,军之大用;郊者,言其近也。今所以给军之具于牸马近臣。故曰:“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矣。”

字面翻译:君主无道,对内就残暴虐待他的民众,对外就侵略欺凌邻国。对内暴虐,民众的生产就会中止;对外侵凌,征战就会屡屡发生。民众的生产中止了,蓄养的牲畜就会减少;征战屡屡发生,士卒就会耗尽。蓄养的牲畜减少,战马就会缺乏;士卒耗尽,军事就会危险。战马缺乏,快生小驹的母马也要出征;军队危险,君主的近臣也要服役。马,在军事上有重要的作用;郊,是距离城市近的地方。现在用来满足军事需要的是孕马和近臣。所以《老子》说:“天下无道,战马在郊外生马驹。”

商人商语:对内苛刻压榨员工,企业员工数量再多也不能形成能动的人力资源;对外竞争太有侵略性,积累的客户、顾客数量再多,也不会是忠诚的市场资源。企业缺少稳定的资源,核心竞争力就孕育不出来,市场竞争就会变得混乱繁杂;企业经营无道,积攒下来的资源都只能投放到市场竞争里了。

原文:人有欲,则计会乱;计会乱,而有欲甚;有欲甚,则邪心胜;邪心胜,则事经绝;事经绝,则祸难生。由是观之,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可欲之类,进则教良民为奸,退则令善人有祸。奸起,则上侵弱君;祸至,则民人多伤。然则可欲之类,上侵弱君而下伤人民。夫上侵弱君而下伤人民者,大罪也。故曰:“祸莫大于可欲。”是以圣人不引五色,不淫于声乐;明君贱玩好而去淫丽。

字面翻译:人有欲望,计划谋略就会错乱;计划谋略错乱,欲望就会更盛;欲望更盛,邪念就占上风;邪念占了上风,做事就不会遵循事理;做事不遵循事理,祸乱灾难就会发生。由此看来,祸乱灾难产生于邪念,邪念受到会引起欲望的东西的引诱。会引起欲望的那些东西,提倡它就会教唆民众变得奸邪,禁止它就可以使好人遭遇祸乱。奸邪兴起,就会向上侵害削弱君主;祸乱到来,民众就会多受伤害。这样看来,引起欲望的那些东西,是向上侵害削弱君主而向下伤害百姓。能向上侵害削弱君主而向下伤害百姓的,是大的罪过。所以《老子》说:“祸害,没有比引起欲望更大的了。”因此圣人不受五彩缤纷颜色的引诱,不沉溺于声色犬马的享乐;明君轻视玩物爱好,抛弃过分华丽的东西。

商人商语:欲望是人之常情。人类的欲望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商业的欲望推动着商业文明的进步,企业家的欲望推动着企业经营的扩大发展。但过度的欲望会使人丧失正常的心智,容易行偏激之举,社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埋下了快速崩塌的隐患。所以,企业在设计商业模式、营销策略、运营管理等时,都要根据自己的资源量力而行,否则,就会反受其害,“罪莫大于可欲”。

原文:人无毛羽,不衣则不犯寒;上不属天而下不著地,以肠胃为根本,不食则不能活;是以不免于欲利之心。欲利之心不除,其身之忧也。故圣人衣足以犯寒,食足以充虚,则不忧矣。众人则不然,大为诸侯,小余千金之资,其欲得之忧不除也。胥靡有免,死罪时活,今不知足者之忧终身不解。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

字面翻译:人天生没有羽毛,不穿衣服就不能战胜寒冷;人上不依附于天,下不扎根于地,把肠胃作为生命的根本,不吃饭就不能存活;因此人就不能免除贪图利益的欲念。贪图利益的欲念不能免除,是人自身的忧患。所以圣人穿衣足够防寒,吃饭足够充饥,就不再忧虑了。一般人却不是这样,大到做了诸侯,小到积存千金资财,其贪图获取的忧虑仍然不能免除。犯轻罪罚作苦役的会得到赦免,犯死罪的也有机会活命,因此现在不知足者的忧患终身不能解脱。所以《老子》说:“祸害没有比不知足更大的。”

商人商语:企业经营的各个有利要素聚合在一起要能实现平衡,但某个突出的有利要素会带动企业快速发展。企业发展起来以后,这些过去的有利要素反而会制约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即“孤阳不长”。这一点,《老子》说的“祸莫大于不知足”解释得非常清楚。

原文:故欲利甚于忧,忧则疾生;疾生而智慧衰;智慧衰,则失度量;失度量,则妄举动;妄举动,则祸害至;祸害至而疾婴内;疾婴内,则痛祸薄外;痛祸薄外,则苦痛杂于肠胃之间;苦痛杂于肠胃之间,则伤人也憯。憯则退而自咎,退而自咎也生于欲利。故曰:“咎莫憯于欲利。”

字面翻译:所以人得利的欲望更甚于忧虑,忧虑就会生病;人生病,智慧就会减退;智慧减退,人就会丧失判断分析的能力;丧失判断分析的能力,人就会轻举妄动;人轻举妄动,就会招致祸害;祸害到来,人的内心就会被疾病缠绕;疾病缠绕在内,病痛就会侵扰于外;病痛从外侵扰,苦痛就聚集在人的肠胃之间;苦痛聚集在肠胃之间,对人的伤害就会惨痛。受到惨痛伤害后人就会引咎自责,引咎自责发现这一切是由于贪图利益。所以《老子》说:“引咎自责,没有比贪图利益更惨痛的。”

商人商语:企业经营,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某一方面过大的欲望,从而心态失衡,孤注一掷,进而导致整体运营失控。企业家不能有赌徒的心态,让企业发展的脚步因企业要素的不平衡而影响到自己。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咎莫憯于欲利”。

原文: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道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故曰:道,理之者也。物有理,不可以相薄;物有理不可以相薄,故理之为物之制。万物各异理,而道尽稽万物之理,故不得不化;不得不化,故无常操。无常操,是以死生气禀焉,万智斟酌焉,万事废兴焉。天得之以高,地得之以藏,维斗得之以成其威,日月得之以恒其光,五常得之以常其位,列星得之以端其行,四时得之以御其变气,轩辕得之以擅四方,赤松得之与天地统,圣人得之以成文章。道,与尧、舜俱智,与接舆俱狂,与桀、纣俱灭,与汤、武俱昌。以为近乎,游于四极;以为远乎,常在吾侧;以为暗乎,其光昭昭;以为明乎,其物冥冥;而功成天地,和化雷霆,宇内之物,恃之以成。凡道之情,不制不形,柔弱随时,与理相应。万物得之以死,得之以生;万事得之以败,得之以成。道譬诸若水,溺者多饮之即死,渴者适饮之即生;譬之若剑戟,愚人以行忿则祸生,圣人以诛暴则福成。故得之以死,得之以生,得之以败,得之以成。

字面翻译:所谓“道”,是万物之所以成为万物的原因,是万理的归宿。所谓“理”,是构成物体成形的具体法则;所谓“道”,是万千物体之所以生成的根本起源。所以说:道,以理的形式体现出来。万物各有其理,彼此不会互相侵扰;万物各有其理而且彼此不会互相侵扰,所以理也是万物的限制力量。天地万物的理各自不同,而道完全归纳了万物的理,所以道不能不随万物的变化而演化;因为不得不演化,所以没有永恒不变的规则。没有永恒不变的规则,因而或死或生之气由道而生成,万种智慧的高低由道而吸取,万千事物的衰败兴盛由道而决定。天得道而高升,地得道而蕴藏,北斗星得道而形成其维系众星的威势,太阳、月亮得道而永放光芒,金、木、水、土、火这五大要素得道而成为物质构成的基本要素,罗列的星斗得道而正确地运行,春、夏、秋、冬这四季得道而控制节气的变化,黄帝轩辕氏得道而统治四方,赤松子得道与天地同寿,圣人得道形成了文明、制成了礼乐制度。道,与唐尧、虞舜同在便表现为智慧,与狂人接舆同在便表现为狂放,与夏桀、殷纣同在便表现为灭亡,与商汤、周武王同在便表现为昌盛。认为道离我们近吧,它运行于四方极处;认为道离我们远吧,它常常出现在我们身边;认为道昏暗吧,它的光芒昭昭于天地;认为道明亮吧,它的存在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道的功用形成天地,同化为雷霆,宇宙内的万事万物都要依靠它而生成。一般说来道的情况,不制造不化形,柔和文弱随时间运行,与事物的具体法则相适应。万物得到道可以因此而死亡,也可以因得到道而生长;万事得到道可以因此而失败,也可以因得到道而成功。道可以比喻为水,溺水者多喝了就会死亡,干渴的人适量饮用就能生存。再把道比喻为剑戟,愚蠢的人拿来行凶泄愤就会惹祸,圣贤的人拿来诛杀暴徒就会造福。所以说,因得道而死,因得道而生,因得道而失败,因得道而成功。

商人商语:企业的商道,最大的影响力来自于企业家。企业家精神,我归纳为八卦中乾卦的卦辞“元亨利贞”四个字,并分别从原创力、领导力、商人本质、价值观四个角度来理解。这四点作用于企业经营要素的各个方面。需要强调的是,不受限制的企业家精神,对于企业正常经营的破坏性也是巨大的。

原文: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今道虽不可得闻见,圣人执其见功以处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字面翻译:人们很少能见到活象,却能得到死象的骨骼,按照死象骨骼的模样来想象活象的样子,所以人们用主观意识想象出来的东西都叫作“象”。现在,道虽然听不到看不见,但圣人根据它所显现的功用来推理出它的形象,所以《老子》说:“道是没有形状的形状,是没有实体的物象。”

商人商语:商道指的可以是具体的商业行为,也可以是大的商业方向。具体如何走,如何到达,各人的脑力不同、眼界不同、价值观不同,最终走下来的“道”也是不同的。

原文:凡理者,方圆、短长、粗靡、坚脆之分也,故理定而后可得道也。故定理有存亡,有死生,有盛衰。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后衰者,不可谓常。唯夫与天地之剖判也俱生,至天地之消散也不死不衰者谓“常”。而常者,无攸易,无定理。无定理,非在于常所,是以不可道也。圣人观其玄虚,用其周行,强字之曰“道”,然而可论。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也。”

字面翻译:一般所说的理,是指物体的方与圆、短与长、粗与细、坚与脆的区别,理作为事物的具体法则得到确知以后,就了解了道的基本规律。因此,确定的法则有存在和消亡、生长和死亡、繁盛和衰败。世间万物的一次存在一次消亡,一会儿死亡一会儿生长,开始时繁盛后来时衰败的法则,不能叫永恒。只有那种和开天辟地时一起产生,到天地消散仍然不会死亡不会衰败的规律,才能叫永恒。所说的常,是没有变化,没有定理。没有定理,不处在固定的状态,因此无法说明。圣人观察到它的玄妙虚无,依据它普遍的作用,勉强把它命名为“道”,才能对其加以描述。所以《老子》说:“道,如果能够说清楚的,就不是永恒的道了。”

商人商语:凡是有形的,都是因为各种条件支持而聚合存在的,自然也会因为支持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或消亡。企业经营的八个要素:企业家精神、品牌理念、企业文化、企业管理、商业模式、营销活动、产品服务、企业资源,各自的变化历程莫不如此。没有永恒不变的经营之道,但是企业家精神的“元亨利贞”,在现有的商业概念下,确实是很少变化的。

原文:人始于生而卒于死。始之谓出,卒之谓入。故曰:“出生入死。”人之身三百六十节,四肢、九窍,其大具也。四肢与九窍十有三者,十有三者之动静尽属于生焉。属之谓徒也,故曰:生之徒也,十有三者。至死也,十有三具者皆还而属之于死,死之徒亦有十三。故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凡民之生生,而生者固动,动尽则损也;而动不止,是损而不止也。损而不止,则生尽;生尽之谓死,则十有三具者皆为死死地也。故曰:“民之生,生而动,动皆之死地,亦十有三。”

字面翻译:人的生命,从出生开始到死亡结束,开始叫作“出”,结束叫作“入”。所以《老子》说:“出生入死。”人的身体上有三百六十个关节,四肢和九窍是其中的重要部件。四肢和九窍合计有十三个,这十三个部件的一动一静都属于生命的迹象。属也叫类,所以《老子》说“生存的部件有十三个”。等到人死以后,这十三个器官都反过来归属于死亡,死亡的迹象也有十三个。所以《老子》说:“生命的部件有十三个,死亡的部件有十三个。”大凡百姓要延续生命,器官就一定要活动,过度活动生命就会受到损害;所以运动的不停止,就是损害的不停止。损害不停止,生命就会被耗尽;生命耗尽了就叫作死亡,那么这十三个器官都会作为死亡的因素而走向死亡。所以《老子》说:“百姓为延续生命而活动,活动都要走向死亡,走向死亡的途径有十三个。”

商人商语:企业是作为一个经营组织存在的。订单流、信息流、货物流、现金流、员工流、设备等构成了企业存在的形式。这些表象的形式,同时蕴藏着企业走向成功和失败的迹象。进一步说,企业一切有形的因素,如老板、客户、产品、厂房、高管、利润、核心资源等,都有“生老病死”的规律,如老子说:“民之生,生而动,动皆之死地,亦十有三。”

原文:是以圣人爱精神而贵处静。此甚大于兕虎之害。夫兕虎有域,动静有时。避其域,省其时,则免其兕虎之害矣。民独知兕虎之有爪角也,而莫知万物之尽有爪角也,不免于万物之害。何以论之?时雨降集,旷野闲静,而以昏晨犯山川,则风露之爪角害之。事上不忠,轻犯禁令,则刑法之爪角害之。处乡不节,憎爱无度,则争斗之爪角害之。嗜欲无限,动静不节,则痤疽之爪角害之。好用其私智而弃道理,则网罗之爪角害之。兕虎有域,而万害有原,避其域,塞其原,则免于诸害矣。凡兵革者,所以备害也。重生者,虽入军无忿争之心;无忿争之心,则无所用救害之备。此非独谓野处之军也。圣人之游世也,无害人之心,则必无人害;无人害,则不备人。故曰:“陆行不遇兕虎。”入山不恃备以救害,故曰:“入军不备甲兵。”远诸害,故曰:“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错其爪,兵无所容其刃。”不设备而必无害,天地之道理也。体天地之道,故曰:“无死地焉。”动无死地,而谓之“善摄生”矣。

字面翻译:因此圣人爱惜精神而重视置身于虚静状态的保养。不爱惜精神,不重视置身虚静,会比遭遇犀牛猛虎的危害还要大。那犀牛和猛虎有固定的活动区域,出没有固定的时间。避开它们的活动区域,观察它们的活动时间,就可以免受犀牛和老虎的危害了。民众只知道犀牛和猛虎有坚爪利角,却不知道天下万物都有坚爪利角,不能免身于万物的侵害。凭什么来证明呢?阵雨的降落时而密集,空旷的田野闲时安静,如果在黄昏和清晨时跋山涉水,山风水露的爪角就会侵害他。侍奉君主不诚心,轻率违犯禁令,刑法的爪角就会侵害他。处身乡邻不节制自己,爱憎没有尺度,争斗的爪角就会侵害他。嗜好欲望没有限度,生活作息没有节制,毒疮的爪角就会侵害他。喜欢用个人的智巧而背弃事物的规律法则,法网恢恢的爪角就会侵害他。犀牛和猛虎有它们的活动区域,各种祸害也都有它们的根源,如果避开猛兽的活动区域,堵塞祸害的根源,就可以免遭各种祸害了。所有兵器盔甲,都是用来防备侵害的。重视生命安全的人,纵然进入军队也没有忿怒争斗的心思;没有忿怒争斗的心思,就无处使用防备侵害的兵器盔甲。这不是单指军队中的粗野行为。圣人生活在人间,没有害人的心思,必然也就没人害他;没有人害他,就不用防备人。所以《老子》说:“在陆地上行走,不会碰到犀牛和猛虎。”进入山林不依仗防护设备来避免祸害,所以《老子》说:“进入军队,不需要防备的武器。”远离各种祸害,所以《老子》说:“犀牛没有地方用它的利角,猛虎没有地方用它的坚爪,兵器没有地方需要它的锋刃。”不设置防备措施就必然没有什么祸害,是遵循了天地间自然的规律法则。遵循自然的规律法则,所以《老子》说:“不陷身于死亡的境地。”举止行为不陷身于死亡的境地,就叫作“善于保养生命”。

商人商语:企业的“养生”秘诀是什么呢?是不做违法的生意,不做背离市场法则的商业模式,不做伤害消费者利益的营销策略,不做以管理人为唯一目的的运营管理等。不做这些偏离了经营规律的事情,企业经营就会如老子所说那般,不会主动踏入破产境地。

原文:爱子者慈于子,重生者慈于身,贵功者慈于事。慈母之于弱子也,务致其福;务致其福,则事除其祸;事除其祸,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得事理,则必成功;必成功,则其行之也不疑;不疑之谓勇。圣人之于万事也,尽如慈母之为弱子虑也,故见必行之道。见必行之道则明,其从事亦不疑;不疑之谓勇。不疑生于慈,故曰:“慈,故能勇。”

字面翻译:喜欢子女的人就会疼爱子女,重视生命的就会爱惜身体,看重功名的就会热爱事业。慈母对于弱小的子女,会努力为他们创造幸福;努力为他们创造幸福,做事就要免除可能的祸害;做事要免除可能的祸害,就要深思熟虑;深思熟虑,就会去了解事物的法则;了解了事物的法则,做事就必定成功;必定成功,做事的行为就不会犹豫;不会犹豫就叫勇敢。圣人处理各种事情,都像慈母为弱小的子女考虑一般,要察看到一定可行的规律。看到了一定可行的规律就会看清事物,他做事就不会犹豫;不会犹豫叫勇敢。不会犹豫产生于慈爱,所以《老子》说:“因为慈爱,所以能够勇敢。”

商人商语:市场竞争,不仅仅是对手之间彼此有针对性的竞争,还是面对目标市场时对手之间卡位抢先的竞争,勇于为目标市场提供更有价值服务的当仁不让的竞争。这就是《老子》说的“慈,故能勇”的道理。

原文:周公曰:“冬日之闭冻也不固,则春夏之长草木也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费,而况于人乎?故万物必有盛衰,万事必有弛张,国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赏罚。是以智士俭用其财则家富,圣人爱宝其神则精盛,人君重战其卒则民众,民众则国广。是以举之曰:“俭,故能广。”

字面翻译:周公姬旦说:“冬天的冰封地冻如果不够坚固,春夏时分的草木生长就不会茂盛。”天地尚且不能经常浪费和消耗,何况人呢?所以万千物种必然要有兴盛和衰微,万千事务必然要松弛有度,国家延续必然要有文治和武功,官府治理必然要有赏有罚。因此聪明的人节俭地使用钱财,家境就会富裕;圣明的人珍惜他的精神,精力就会旺盛;君主慎重使用他的士卒征战,国民的人口就会众多;人口众多了,国土就会广大。因此《老子》称道说:“因为节俭,所以能够广大。”

商人商语:从人力资源到产品资源,从财务资源再到客户资源,企业的种种资源都是相对有限的。所以如何使用资源,在重点的地方起到重要的作用,就是《老子》说的“俭,故能广”。企业资源虽然有限,但是若能节约使用、集中使用、重点使用,就会有巨大的用处。

原文:凡物之有形者,易裁也,易割也。何以论之?有形,则有短长;有短长,则有小大;有小大,则有方圆;有方圆,则有坚脆;有坚脆,则有轻重;有轻重,则有白黑。短长、大小、方圆、坚脆、轻重、白黑之谓理。理定而物易割也。故议于大庭而后言则立,权议之士知之矣。故欲成方圆而随其规矩,则万事之功形矣。而万物莫不有规矩,议言之士,计会规矩也。圣人尽随于万物之规矩,故曰:“不敢为天下先。”不敢为天下先,则事无不事,功无不功,而议必盖世,欲无处大官,其可得乎?处大官之谓为成事长。是以故曰:“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事长。”

字面翻译:大凡物体有了形状就容易剪裁,也容易分割。为什么下这个结论呢?有形状,就会有尺度的长短;有长短,就会有面积的大小;有了大小,就会有外表的方圆;有了方圆,就有质地的坚脆;有了坚脆,就有质量的轻重;有了轻重,就有颜色的黑白。长短、大小、方圆、坚脆、轻重、黑白就叫作事物的法则。法则明确之后,物体就容易分割了。所以在朝廷里议事,后发言的主张就能够站住脚,善于权衡议论的人是知道这个规则的。所以要想成方圆,就要遵循规矩,那么一切事情的规则就显示出来了。天地万物没有不具备自己法则的,所以出言献策的人,要考虑事物的法则。圣人的一切行为都遵循万事万物的规矩,所以说“不敢做天下人没做过的事情”。不敢做天下人没做过的事情,做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功名就没有建立不了的,而意见必定超越同世之人,想要不处在重要的官职上,这可能吗?处在重要的官职上,被称作是做事的首领。因此《老子》说:“不敢做天下人没做过的事情,就能成为首领。”

商人商语:企业做市场调研、案例分析,只要数据足够、事例可信,都是可以分析出背后规律的。有智慧的老板,不会只在事情还没有苗头时靠“掐指一算”,而是在有苗头时,通过对现有条件的分析,实现对规律的掌握,这就是“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事长”。敢为天下先,从无到有,培养出一个新市场,是很冒风险的事情;不敢为天下先,从小到大,催生出一个新市场,是件值得冒风险的事情。

原文:慈于子者不敢绝衣食,慈于身者不敢离法度,慈于方圆者不敢舍规矩。故临兵而慈于士吏则战胜敌,慈于器械则城坚固。故曰:“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夫能自全也而尽随于万物之理者,必且有天生。天生也者,生心也,故天下之道尽之生也。若以慈卫之也,事必万全,而举无不当,则谓之宝矣。故曰:“吾有三宝,持而宝之。”

字面翻译:对子女疼爱的人不敢断绝衣食;对身体爱惜的人,不敢背离法律法规;对方圆热爱的人,不敢舍弃规矩。所以面临战事而对士兵和士官爱护的,就能战胜敌人;对战备器械热爱的,城防就能坚固。所以《老子》说:“慈爱,用于征战就能取胜,用于防守就能坚固。”能保全自己也能遵循天下万千事物法则的人,必然会有“天生”。所谓天生,就是遵循天然法则的思想,天下的规律都容纳在这种自然而然的思想之中。假如用慈爱来护卫它,事情必定万无一失,措施就没有不妥当的,也就可以称之为宝了。所以《老子》说:“我有三件宝,持有并珍视它。”

商人商语:企业员工不是凭空就能成为企业的人力资源,而是要在企业文化、企业管理的影响下,培养出员工的价值。这种培养与其说是对员工的爱护,不如说是对员工工作行为的管理修正。所以老子说的“天生”,是依据于企业经营管理的“天生”。另外,法家思想的“慈”是有目的的,不是佛家的“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原文:书之所谓“大道”也者,端道也。所谓貌“施”也者,邪道也。所谓“径”大也者,佳丽也。佳丽也者,邪道之分也。“朝甚除”也者,狱讼繁也。狱讼繁则田荒,田荒则府仓虚,府仓虚则国贫,国贫而民俗淫侈,民俗淫侈则衣食之业绝,衣食之业绝则民不得无饰巧诈,饰巧诈则知采文,知采文之谓“服文采”。狱讼繁,仓廪虚,而有以淫侈为俗,则国之伤也若以利剑刺之。故曰:“带利剑。”诸夫饰智故以至于伤国者,其私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资货有馀。”国有若是者,则愚民不得无术而效之;效之则小盗生。由是观之,大奸作则小盗随,大奸唱则小盗和。竽也者,五声之长者也,故竽先则钟瑟皆随,竽唱则诸乐皆和。今大奸作则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则小盗必和。故“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而货资有馀者,是之谓盗竽矣”。

字面翻译:《老子》书中所说的“大道”,即端正之道。所说的外形“加工”,即奸邪之道。所说的“小路”当作大路,是认为小路精美华丽。所谓的精美华丽,是奸邪之道的一部分。《老子》中所说的“官府杂事很多”,是指的诉讼案件繁多。诉讼案件繁多,田地就会荒芜,田地荒芜,府库粮仓就会空虚,府库粮仓空虚,国家就会贫困,国家贫困而民俗却淫逸奢侈,民俗淫逸奢侈那么穿衣吃饭的基本产业就会荒废,穿衣吃饭的产业荒废了,民众就不得不乔装打扮坑蒙拐骗,要乔装打扮坑蒙拐骗就得有知识有漂亮的外表;有知识有漂亮的外表,也就是《老子》说的“吃漂亮外表饭的”。诉讼案件繁多,府库粮仓空虚,淫逸奢侈形成风俗,国家受到的伤害就像是用利剑刺伤一样。所以《老子》说“佩带锋利的宝剑”。以上那些乔装打扮卖弄智巧所以伤害到国家的人,他们的私人家境必定富有;私人家境富有,所以《老子》说“资产财货有积余”。国家中有这样的人存在,愚昧的民众就不得不想办法来仿效他;仿效他,小盗就会产生出来。由此看来,大奸兴起,小盗就跟着产生;大奸倡导,小盗就跟着附和。竽作为乐器,是宫、商、角、徵、羽这五声中的首领,要竽先演奏,钟鼓琴瑟才跟着演奏,要竽唱主调而各种乐器一起来附和它。现在大奸兴起了,媚俗的民众就跟着来唱和;媚俗的民众唱和了,小盗们必然来附和。所以《老子》说:“吃漂亮外表饭,带着锋利的剑,饮食奢侈如宴席,资产财货有积余,这样的人被称为盗取竽首领位置的人。”

商人商语:韩非子试图用逻辑关系来解释国计民生和风俗民治,姑且不论其因果定义的逻辑关系是否准确,重要的是韩非子要表达的“端道”和“邪道”概念。“邪道”也就是小道,其流弊是“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而货资有馀者,是之谓盗竽矣”。企业要养人才,但是不能白养人才、空养伪人才,这样会抬高管理成本、扰乱运营管理、败坏企业文化,却没有产生实际的利益价值。

原文:人无愚智,莫不有趋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祸福之所由来。得于好恶,怵于淫物,而后变乱。所以然者,引于外物,乱于玩好也。恬淡有趋舍之义,平安知祸福之计。而今也玩好变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拔”。至圣人不然:一建其趋舍,虽见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谓“不拔”;一于其情,虽有可欲之类神不为动,神不为动之谓“不脱”。为人子孙者,体此道以守宗庙,宗庙不灭之谓“祭祀不绝”。身以积精为德,家以资财为德,乡国天下皆以民为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乱其精神,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无用之物不能动其计,则资有余,故曰:“修之家,其德有余。”治乡者行此节,则家之有余者益众,故曰:“修之乡,其德乃长。”治邦者行此节,则乡之有德者益众,故曰:“修之邦,其德乃丰。”莅天下者行此节,则民之生莫不受其泽,故曰:“修之天下,其德乃普。”修身者以此别君子小人,治乡治邦莅天下者各以此科适观息耗,则万不失一。故曰:“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奚以知天下之然也?以此。”

字面翻译:人不论是愚蠢还是聪明,没有谁不会追求或者抛弃什么东西。在清心寡欲和平静安闲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知道祸福从何而来。受到喜好憎恶支配,心动来自于淫行贵物,思想变化就会混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思想被身外之物引诱,被玩物喜好扰乱。清心寡欲方能设立取舍的准则,平静安闲才会懂得对祸福的评估。而现在玩物喜好改变他,身外之物引诱他;引诱他就会行动,所以《老子》称之为“拔出”。圣人就不会这样:始终如一地遵循自己的取舍标准,即使是看到喜好的东西也不会被引诱,不能被引诱就叫作“不被拔出”;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情感,即使有引起欲望的东西,精神也不为此而动摇,精神不为所动就叫作“不能脱落”。做人家子孙的人,体察这一“不被拔出”“不能脱落”的道理来守护宗庙,宗庙香火不灭,就叫作“祭祀不绝”。身心以积累精神为德,家庭以积蓄钱财为德,乡里、邦国、天下都以保有民众为德。现在调治自身而身外之物不能扰乱他的精神,所以《老子》说:“修养自己的身心,他的德才能真。”真,就是守护得很牢固。治理家庭,没有实用的物品不能改变他积蓄的计划,就会钱财有余,所以《老子》说:“用道来治理自己的家庭,德就会有盈余。”治理乡里的人奉行这一积蓄原则,那么德有盈余的家庭就会更多,所以《老子》说:“用道来治理乡里,德就会增长。”治理邦国的人奉行了这积蓄原则,那么有德的乡里就会更多,所以《老子》说:“用道来治理国家,德就会丰厚。”统治天下的人奉行这积蓄原则,民众的生活没有不受到他的恩惠,所以《老子》说:“用道来治理天下,德就能普度众生。”修身的人用这一原则来区别君子和小人,治乡里、治邦国、治天下的人分别用这一原则来对比着审察善恶,就万无一失了。所以《老子》说:“用自德来观察自身,用家德来观察家庭,用乡德来观察乡里,用国德来观察邦国,用天下德来观察天下。我凭什么知道天下是这样的呢?就用的这个办法。”

商人商语:企业和企业家参与社会公益已经成为一种符号,这是一件利国利民利己的好事情。但企业家在参与公益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的消费者、自己的员工、自己的合作伙伴的利益考虑。这样的利益心,才是真实的、生生不息利天下的公益,而不是营销自己的所谓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