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地缚灵

待客堂内,李元化掌御雷电,展露无情姿态。

女鬼心惊胆战诉说道:“道长,奴本是节度使府中的一名歌女丫鬟,名叫疏影,半年多前不幸被害。

“醒来后,不知为何变成了这般,出不得府邸,平日里只能隐匿在屏风之中。”

“此与你来害我又有何干?”

“这……此前我听闻道长要救那贱人,故而才想出手阻止,但也仅是想吓退道长,绝无取命之想。”

李元化眯眼审视,疏影浑身怨气缭绕,还未入道,倒确实像是生前含恨而死,自然而化的怨鬼。

这歌女屏风是件古物,时间久了便诞生灵性,想来疏影死时吸走了她怨魂,令其化作地缚灵,故而才困在府中。

见此事似乎和节度使夫人有所牵扯,他便询问道:“你不想我救她,这又是为何。”

疏影谈及此,很是失落幽怨道:“当初我怀有身孕,快要临盆,她却命人将我剖腹,折磨致死……”

她所说手段过于凶残,李元化之前已听说节度使夫人颇为良善,顿时有些怀疑。

“道长有所不知,我虽名义上是歌女,但实则是给节度使夫人借孕之人。”疏影低声哭诉着。

节度使夫人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无法受孕,为了延续子嗣,她便成了产子工具。

“你倒是会捏造,那节度使夫人明明身怀六甲。”李元化神色变冷。

“我断然没有欺骗,只是这贱人后来不知为何又突然能怀上了,便也因此,我成了她眼中钉。”

一面之词,李元化也无法判断真假,沉吟稍许,他说道:“你说之事真假尚未可知,可敢让我叫人前来对质。”

“道长大可将节度使召来,一问便知,奴断不敢欺瞒。”

李元化放出神性,进到节度使房中,法力传音入其耳。

很快,成汭便披着睡衣,提剑掌灯,带着几名家奴,匆匆踏入了堂内。

见李元化独自站着,以及满地碎裂的屏风,他很是惊疑:“深更半夜,高道召我来此,不知是有何要事?”

李元化不动声色道:“节度使大人,有一事在下想问你,还请属实相告,否则贵夫人依旧性命难保。”

被问及疏影之事,成汭悚然一惊,显然不知李元化为何会知道这等隐秘内情。

他一时语塞,含糊其辞起来。

“既然如此,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李元化欲擒故纵,假装直接便要离去。

成汭急忙拦住,微微犹豫,让下人全部退去,才托出实情道:

“我同夫人当初求子心切,但万般之法都试了,她依旧未怀身孕,最后无奈便去了城外的送子娘娘庙求福,得了一法,说是可托灵先祖,令其入腹。”

李元化目光微凝,成汭所说之法,即为承祖灵或讨阴嗣,便是无子之家通过祭祀、问卜,请求某位先祖的亡魂转世为子嗣。

只是这等择魂引胎诞生的婴儿虽是保证了血脉纯正,但也不是正常人,乃为“鬼婴”,无疑是邪法之术。

“要行此法需找一八字阴时所生之女,故而才选中了那歌女,道长为何会询问起她?”

李元化已确定了女鬼所说为真,冷冷道:“大人何不自己问问她。”

疏影就站在成汭面前,一直默默注视他,此时才出声:“郎君……你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为何忍心害我。”

听闻鬼音,不见其人,成汭身躯僵硬在原地,过了一会,既恐惧又忐忑询问:“疏影,是你么?”

“当然是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一直在你身边。”

成汭悲痛叹息道:“我又怎忍心害你,若是早知夫人会如此,我定然会阻止,断不会令此祸事发生,我常觉有愧。”

疏影怔怔,目光柔和了些许,但很快将信将疑道:“我却是不信,你终是更在意她,死后也未曾见给我讨个公道说法,所以此次我便是来索她的命来了。”

听此番之言,李元化发觉两人似乎并非是简单的奴仆关系,颇有感情纠葛的样子。

得知邪物便是疏影,成汭懊恼道:“你怨恨我两便也罢了,为何往日之情竟也不顾了,连那腹中胎儿也要加害?”

疏影见他如今还在想着子嗣,苦楚凄凉说道:“莫非你当真以为那胎儿是你的,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你。”

“你这是何意?”

“你尚卑微之时,我便跟随着你,即便是托灵产子之事,我也愿为你做,而她作为你夫人,却与下人通奸,才得以怀有身孕,岂不可笑。”

李元化闻之都不禁错愕,更被提成汭了,他气得声音发颤,怒斥连连,怎也不肯相信。

“她肚中孽种乃孙管事之骨肉,你若不信,大可抓两人拷问一番,自可得证。”

疏影如此言之凿凿,实在由不得成汭不信,他已是脸色铁青。

过了许久,他又自责起来:“疏影,是我对不住你,没料到她竟会这般歹毒,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出于愧疚,他看向李元化恳求道:“道长,她含怨而死,还请你能助她脱离苦海,莫要再让她死后还受罪了!”

“此女如今已化作地缚灵,想要替其解掉身上怨气,需要寻到本体尸身,不知在何处?”

“就在小花园之中,道长请随我来。”

府内惊变,成汭也顾不得太多,急忙带李元化前往埋尸地。

……

节度使府西北角落,一座荒芜花园,门锁脱落。

李元化跟随成汭来到一处林圃前。

林圃之中长满了碧绿翠竹,竹身多贴黄纸符箓,红绳穿插其间,悬空吊着一面铜镜。

“此地行过法事?”

成汭解释,因当初疏影死状太过惨烈,害怕怨魂作祟,故而特意请人前来做了法事镇压。

李元化看到坟地的布置,结合成汭所说,心中颇有疑虑。

但他暂时没有多言,神性御使割鹿刀将泥土纷纷掘开,挖出了疏影的尸身。

已一年多了,她身上衣裙已烂片,身躯完全化作了白骨。

只是仅有女尸,却不见婴尸。

“怎不见那腹中婴儿之骨,莫非没埋在此处?”

“这……照我吩咐确实是埋在一处的,怎会如此。”成汭也不禁大汗淋漓,被吓得不轻。

此时月黑风高,花园内阴风阵阵,若有若无的阴气流入铜镜之中,反照在白骨上,被其吸入。

李元化开了天眼,扫视白骨,很快发现盆骨处的异样。

一枚血红的珠子生长在盆骨的骨髓之中,内里污秽邪佞的气息流转。

李元化见血珠气息外溢而出,竟是同节度使身躯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