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浪猫着腰,蹲在染坊后院的青石板上,四周仿若死寂一般,唯有偶尔几声虫鸣,怯生生地划破寂静。
水滴星光仿若碎银,透过槐树枝丫,稀稀落落地洒下,映出一地斑驳光影。
他身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十七个陶碗,每个碗里都盛着色泽各异的鹅粪,在这幽暗中,竟隐隐散发着丝丝诡谲的幽光,瞧着令人毛骨悚然。
“浪哥儿,你这是鼓捣啥稀罕玩意儿呢……”染坊主老赵捂着鼻子。
手中的算盘珠子被他拨得噼里啪啦响,那声音在静谧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赵上官浪儿时玩伴,前不久继承了家里的大染房)
“嘘——”上官浪猛地抬手,制止老赵继续言语,同时耳朵轻轻抖动了两下,活像一只警觉的猎犬。
刹那间,后院那棵老槐树上,几只原本休憩的麻雀,受惊般“扑扑棱棱”振翅高飞。
他眯缝起双眸,死死地盯着正中间那个盛着暗红色鹅粪的陶碗。
老赵身子抖了几下,满脸皆是疑惑:“咋了?”
“听见没?”上官浪压着嗓子,声音低得仿若蚊蝇细语,“它在喘气儿呢。”
“瞎说啥呢!”老赵瞪大了眼睛,话音未落,就见中间那个陶碗“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暗红色的粪块瞬间化为细密的雾状小颗粒,慢悠悠地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聚成一个模糊在动轮廓。
老赵他吓得声音都走了调:“作、作孽啊!这哪是啥鹅粪,这分明是……”
“是财路。”上官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狡黠的笑。
顺手操起靠在墙边的擀面杖,探入空中飘浮的红色颗粒里蘸了蘸,接着熟稔无比地在旁边契约的背面空白处涂抹起来。
暗红色的一道道印子,竟像是有了生命,徐徐拼凑成一张完整的丹方。
老赵眼睛瞪得仿若铜铃,死死盯着那些线条仿若活物一般,自行变长、交错,末了,右下角还赫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记号——正是黄麻衣平日里画符用的花押。
“这、这不是你们请那个丹师化的吗?你学这么快奇才啊!”老赵惊得舌头都好似打了结。
上官浪仿若未闻,只顾全神贯注地盯着即将成型的丹方。
待最后一笔落下,整个染坊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呼啦”一下,刮起一阵邪风。
晾在竹竿上的那些布,无端自行飘拂起来,蓝靛染就的图案在月光下仿若活物扭动。
“有点意思。”
上官浪直起身,拍了拍沾满粪灰的衣裳下摆,“老赵,明天给我预备二十匹白布,要最厚实的那种。”
“你要这么多布干啥?”老赵仍死死盯着空中正缓缓消散的红色不可名状之物,声音打着哆嗦。
“做买卖呗。”上官浪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瞧,里头是几块散发着蓝光的鹅粪,“这些‘夜明珠’先押你这儿,按市价七折算。”
老赵刚要伸手去接,就听见染坊前院“哐当”一声,仿若天崩地裂般震响。两人对视一眼,匆忙往前院奔去。
这一瞧,老赵双腿一软,径直瘫倒在地——十几个染缸悉数破碎,五颜六色的染料肆意流淌。
“我滴嘛,这是进贼了这是?!我的大缸啊!”
“浪哥儿,这、这到底咋回事啊?”老赵带着哭腔喊道,声音里满是惊惶。
上官浪并未急于回应,他从缸里抠出一块丹药残渣,置于鼻下轻嗅,眉头缓缓皱起。
“摇魂草、血晶砂……”他小声念叨着丹方上的。”
“没事可能是你家缸太老了这两天温差大,爆了。”
“浪哥别搞,院里就咱俩别骗了,赔吧,我家大缸30几年了你不赔点说不过去,我爹要弄死我,你不能这么坑兄弟啊。”
“那这样明天除了白布,再给我准备十斤朱砂、五斤硫磺,就当给你家做生意了
“不是浪子,你年龄比我大叫你声哥,你怎么搞破坏还连吃带拿的,不行不行哈。”
“不行吗?”
“那肯定不行!”
“那只有……”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你藏在酒窖里的那坛三十年的陈酿。”
“你咋知道我……”老赵话语戛然而止,忙不迭闭上嘴。
“你、你不要和我爹说。”
“放心,做兄弟在心中。”上官浪拍了拍老赵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
“走了哈。”
刚说完,后院又“砰砰”响成一片,仿若诸多陶碗同时炸裂。
上官浪转身就往外疾跑而去,一切惊变都与他无关,镇定自若得令人咋舌。
老赵瘫坐在染料中间,满心悲戚,嘴里不停嘟囔着倒霉。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追了出去。
此时追上去只能看到上官浪的背影,当然它这个染房少爷自是追不上练武的上官浪的。
“我靠上官浪你个鳖孙,给我站住!”
“我xxxx你xxx你别让我抓的,到不然xxxxx。”
看着已经没希望了他回到染房,往后院走去,准备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与此同时,上官浪已经跑到了染坊外的小巷子里。他靠着墙根,微微喘着粗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靠那个丹师的丹这么猛,我以为他书上是假的。”
“这不是和以前地星爆药一样吗?虽然现在这东西没啥用这又是武者又是修仙的。”
“但我现在拿这个进山应该安全很多。”
回到染坊,只见老赵正拿着扫帚,有气无力地清扫着满地的碎陶片和染料污渍。
上官浪几步上前,夺过扫帚,笑嘻嘻地说:“老赵,别忙活了,我来帮你。刚才事儿急,多有得罪,你可别往心里去。”
老赵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回来?我这一摊子烂事,可咋整哟。”
上官浪赔着笑:“我这不回来了嘛。
你放心,今天这损失,我肯定给你补上。
而且,我向你保证,等这事儿成了,赚的钱咱俩对半分,绝不亏待你。”
老赵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就怕到时候惹出一身麻烦,连命都没了,要钱有啥用。”
上官浪拍了拍老赵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啥,可你想想,你平日里守着这染坊,忙忙碌碌,又能赚几个钱?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上了。再说了,有我在,能让你吃亏?”
老赵听他这么一说,神色稍缓:“那你到底打算咋办?你那到底什么玩意还能爆炸,太邪性了,我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