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不息，城中花街满是泥泞，但来此猎艳嫖醉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暗巷间，一男一女两名斗笠客，腰胯横刀。
确定无可疑之人跟踪，女侠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画卷，扔予男子：
“诺，咱们这次的任务。”
男子展开画卷，定睛往上。
画卷之上是一个男人，墨发垂肩，轩眉入鬓，睥睨间若有山河。
“此人样貌竟然如此祸国殃女，难怪阁上要他命归黄泉！”
“？”小女侠白了他一眼，“哪来那么重的杀心？这次只绑票，不灭口。”
“哦，那可惜了……”
“这人叫‘季元’，是青州这边一个宗族的少当家。一岁时他爹没抱稳，给他摔瘫了，昏迷了十多年，一直用丹药吊着命，结果半年前突然醒了，但已过了修炼打底子的年纪，他爹便让他入赘京城戒武司总旗使的祝家。”
男子略感疑惑：“阁上绑这人来作甚？”
“阁里面是打算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绑了他，你之后顶替他的身份去入赘，作为我们平天阁在戒武司里的内应。”
男子再一次看了眼那卷画像，眉间显露些许为难：
“有难度……”
“有什么难的？一个昏迷了十多年的人，半年前才醒过来，顶多就是个半岁心智，指不定给他颗糖，就听话跟我们走了呢？”
“不是……少奶奶，让我假扮这么个俊哥，怕不是别人一眼就看出是假的了。”
“……”
小女侠沉默了一会儿，又比对了一下他的脸和那幅画像，不由也是点了点头：
“确实。”
“是吧？”
“上头的任务就是让我们先把他绑了……其他事有人会帮忙打点。”
“那他这会儿……”
小女侠指了指巷子对面的醉花楼：
“喏，在那儿修身养性呢。”
……
-----------------
一曲忘忧，两曲醉梦……
陈设典雅的明亮厢房内，筝弦拨动声绵绵不绝。
身着玄色衣袍的季元在下方席位之上端坐，观摩着席前那穿着不太过审的舞女，舞袖曼妙。
古乐古舞，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季元却是意兴阑珊。
舞女所跳的舞，名作《杀伐曲》，今日是他第六十次看同一个人跳这个舞了。
季元不知道那舞女有没有跳腻，反正他快看腻了。
但就算腻了，他也得看。
谁让他的统子喜欢呢？
【玉足轻点金莲小，烛影摇红步步娇。那可是源自西天域的宴舞，舞姿曼妙，一步一扭皆带杀伐之色，纵使百岁老者也极难不勃！】
【你观舞姿有感，遁术造诣+1】
“……”
统子的窗口在他视野中一闪而过。
季元喝下一杯小酒，吐出一口浊气，心道就当是与统子约会了。
季元很感激自己的统子。
半年前，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那一岁时的记忆直逼脑海。
只记得那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原身的爹捧着原身，逗他玩。
逗得方法就是把娃给抛起来，然后在落下来的接住。
俗称，飞高高。
原身的爹是个修士，直接就将他扔出三丈高。
然后。
没接住，还是头落地。
这就是原身所有的记忆。
以至于穿越过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处于懵逼的状态。
后来听季家家丁说起，他才知道原身摔了头之后便一直昏迷，靠着丹药强行续命，在床上躺了十多年。
最初那几天，他整个人除了皮就是骨头，别说坐起来了，躺着都费劲，就连吃饭喝水，都是吃一口吐三口。
若非统子妹妹，这世间大概率就少了个祸国殃女的男模了。
饮酒间，季元瞄了眼舞女那双戴着足铃的赤足。
【趾尖涂有丹青，肤白水润，那是一双踩过无数男子的脚。有点脏，但应该能吃。】
【你观足有感，遁术造诣+1】
“……”
这系统就是个可以通过“观摩”这一行为，从各种各样的东西里，获得能力值、分辨出物品的隐藏信息的统子。
但经过这半年相处，季元明显感觉他这系统有着它自己的喜好，像极一个痴女。
尤其喜欢女人，但凡是皮囊漂亮的，几乎都能从中拿到些奖励。
然而遇上不喜欢的，没有奖励不说，就连信息都极其敷衍。
“哎……”
——再奖励它一壶酒的时间，就回去睡觉。
乐声绕梁，舞姿曼妙。
没一会儿，季元桌上那一壶酒便也见了底。
他挥手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几张十两的银票拍在桌上，便撑膝起身，揉了揉坐麻的大腿，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准备推门离去之时……
嗖嗖——
破空两声。
房中四角上挂着的灯笼猝然熄灭，房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便是抱琵琶的乐师和此前那位舞女慌张的大喊：
“啊？怎么回事……啊！”
“哇啊啊——！”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
显然是乐师和舞女倒地时发出的响声。
季元眉头一扭，一息反应，右手作掌，转身便朝着正后方推出一掌。
轰——
结实地打击感自掌心传回。
接着，便是一声呜呼：
“额啊——”
被他正中胸膛的男子，砸开了厢房的窗户飞了出去。
随着男子破窗而出，淌入月光得以照亮厢房。
季元这也才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位身材些许矮小的斗笠客。
那人斗笠之下一双眼睛瞪若铜铃，反应了好一会儿，跑去窗沿，看了看她那飞出去的同伴，而后不敢置信地转头朝着季元看回来。
“你……你怎么……”
“……”
呛啷——
那矮小的斗笠客，腰间横刀陡然出鞘，继而俯身一步便来到季元面前。
刻有龙纹的刀身，直直朝着他的侧颈闪了过来。
季元眼神一撇，发现这人用的是无锋的刀背，便也没下死手。
抬手捏住她手腕微微一掰，便将刀给夺到手中，反手一抡，将刀顶在了她的脖子前：
“……？”
厢房内顿时针落可闻。
小女侠徐徐抬头，与季元四目相对，脸上表情来看，似是震惊已经大过了性命之忧，唇齿张合了好几次，才出声道：
“你不是一个只有半岁的傻子吗？！”
“？”
季元的刀又往她脖子上又顶了些许。
他眼睛微眯，一字一字地强调道：
“给你一次机会——你看着刀，想清楚，再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