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恼羞成怒

苏窈将那份报告轻轻放在顾聿深的面前,她没走,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着,欣赏着眼前这位顶级霸总的神颜。

顾聿深没看报告,也没看她,目光死死地锁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像在处理什么价值千亿的跨国并购案。

苏窈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装,接着装。

她也不催,手指还搭在报告的边缘,指甲是漂亮的豆沙色,在黑色的办公桌上,衬得手指更加纤细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终于,顾总演不下去了。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被自己蠢到了。

因为杯子是空的。

顾聿深放下空杯子的动作,有点恼羞成怒。

“顾总,”苏窈终于开口了,声音又轻又软,“报告我放在这里了。”

顾聿深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依旧没看她,拿起桌上的钢笔,开始在白纸上画圈圈。

“那……如果顾总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她故意这么说,身体却没动,反而又往前凑近了一点点,那股清甜的栀子花香,精准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画圈的手,顿住了。

“站住。”

他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

他终于抬起了头,“沈舟都跟你说什么了?”

来了。

小狐狸苏窈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她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沈总监吗?他很专业啊,帮我梳理了一下A项目的市场背景和用户数据。不然,我可完不成顾总您交代的任务。”

她把“您”字咬得特别轻,像在撒娇,又像在嘲讽。

“是么?”顾聿深冷笑一声,“我看你们聊得……很投机。”

“还好。”苏窈微微一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沈总监人很不错,风趣幽默,还很健谈。是个很好的……同事。”

她故意在“同事”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用词。

顾聿深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女人身上那股又甜又软的香气,和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给逼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到“公事”上。他伸出手,终于打算去拿那份报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报告的瞬间,苏窈的手指“不经意”地往旁边滑了一下。

两人的指尖,就这么轻轻地、短暂地,触碰到了一起。

苏窈的指尖微凉,滑腻得像上好的丝绸。

顾聿深的指尖却滚烫。

苏窈像是被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啊,抱歉,顾总,手滑了。”

她的脸上写着“抱歉”,眼底却全是“小样儿,还治不了你”的狡黠。

顾聿深感觉那股微凉的触感,还残留在自己的指尖,一路蔓延,烧到了心底。

他狼狈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粗鲁的力道,将报告拽了过去。

他开始翻阅。

一页,两页……

顾聿深翻得很快,本想用最挑剔的目光找出里面的错漏,以此来打压一下这个女人的嚣张气焰。

可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份报告……

逻辑清晰,数据详实,观点犀利,对市场的洞察甚至比战略部那帮只会画大饼的家伙还要深刻。

尤其是对劣势和威胁的分析,一针见血,毫不避讳。

这根本不像一个秘书能在几小时内写出来的东西。

这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顾聿深的心情更差了。

他想发火,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要死。

他“啪”地一声合上报告,扔在桌上,抬眼看她。

“就这种水平?”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刻意的轻蔑,“漏洞百出。拿回去,重做。”

苏窈愣了一下。

她预想过他会惊讶,会赞赏,甚至会更加忌惮。

唯独没想到,他会直接耍赖。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口是心非”和“我在生气快来哄我”的俊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苏窈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了他宽大的办公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哦?”她歪着头,那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眼波流转,“那还请顾总指点一下,哪里漏洞百出了?是我分析的竞品不够多,还是对用户画像的理解有偏差?”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情人间耳边的呢喃。

“还是说……顾总只是单纯地,看我不顺眼?”

她说话时,气息温热,带着那股要命的栀子花香,尽数喷洒在他的脸上。

顾聿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纤长卷翘的睫毛,看到她眼底那促狭的笑意,甚至能看到她白皙皮肤下,那淡青色的血管。

他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冷静、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想让她离远点,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得厉害,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苏窈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那双写满了慌乱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报告的封面上,然后,顺着封面,缓缓地、带着某种暗示性地,滑向他的手边。

“顾总,”她的声音暗哑了下来,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如果报告真的不行,那我重做。可如果……是别的原因让你不高兴……”

她的指尖,停在了他紧握成拳的手背旁,若即若离,没有触碰,却比任何触碰都更让人心痒难耐。

“……你至少,也得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对不对?”

顾聿深看着那根近在咫尺的、白皙如玉的手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冲。

“出去!”

他的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狼狈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