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烬火余音

**第一节:止水裂,魔躯伤**

赤鸢那孤注一掷的灵魂呐喊,混合着沈溪月坚韧的精神印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魔主烬苍那被明霄神使挑动得狂暴沸腾的魔种本源深处,轰然炸开!

“烬苍——!!!”

这声呐喊,不再是遥远的呼唤,而是带着同源焚心魔元的灵魂冲击!它狠狠地撞在了那古老而混乱的魔种意识上!

轰——!!!

魔主冰冷的暗紫魔瞳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风暴!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黑石裂谷的寒风、族人的期盼、赤鸢明亮的眼眸、蚀心咒的剧痛、落霞村的火光、云湛的剑锋——如同失控的洪流,猛烈冲击着魔种强行构筑的、冰冷理智的堤坝!

“呃啊——!”一声非人的、饱含着痛苦与混乱的低吼从魔主喉咙中挤出!他指尖凝聚的那颗足以湮灭一切的毁灭之球,光芒剧烈闪烁,能量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那锁定云湛的必杀一击,出现了致命的凝滞和偏移!

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混乱中!

云湛那凝聚了所有修为、所有悲愤、所有玉石俱焚意志的止水剑罡,已然撕裂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狠狠斩在了魔主因心神动荡而防御出现间隙的胸膛之上!

嗤啦——!!!

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坚韧皮革的刺耳撕裂声!

暗金色的魔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抵御!但止水剑意凝聚到极致的锋芒,加上云湛那被神念催化到顶点的、对“魔祸根源”的刻骨仇恨,竟在瞬间突破了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

剑罡深深切入魔主布满魔纹的胸膛!墨黑与暗金交织的毁灭之炎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疯狂反扑,顺着剑身灼烧而上!但一道深可见骨、边缘流淌着如同熔岩般暗金色血液的狰狞伤口,已然出现在魔主胸前!伤口处,毁灭之炎剧烈燃烧、修复,却无法立刻弥合那被蕴含人族信念与仇恨的剑意撕裂的创口!

“噗!”魔主身体剧震,首次在交锋中后退了半步!暗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的灰烬上,瞬间灼烧出滋滋作响的黑烟!他那双混乱的魔瞳死死锁定在云湛身上,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漠然,而是充满了狂暴的、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怒火与…一丝难以置信!

“蝼蚁…竟敢伤吾?!”魔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胸前的剧痛和魔种本源的混乱,让他彻底暴怒!他猛地抬手,不再凝聚能量球,而是五指箕张,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直接抓向因全力一击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僵直在半空的云湛!这一抓,足以将云湛连人带剑捏成齑粉!

**第二节:血晶碎,暗影遁**

就在魔主暴怒抓向云湛的瞬间!

下方,沈溪月目睹云湛一剑得手,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旋即又被魔主那毁天灭地的反击骇得魂飞魄散!“湛哥——!”她失声尖叫!

而就在她心神剧震的刹那,怀中那枚剧烈震动、刚刚帮助过赤鸢的骨哨,仿佛感应到了魔主那针对云湛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杀意,以及沈溪月自身的极致恐惧,竟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一股强大而混乱的、带着赤鸢灵魂印记的焚心魔元波动,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骨哨中涌出,狠狠冲击向沈溪月的心神!

“啊!”沈溪月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她下意识地想要压制这冲击,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握!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碎裂声响起!

被她贴身藏在怀中、那个装着刚刚采集到的、能量最强血怨晶的特制隔绝袋…竟在骨哨失控能量的冲击和她下意识的紧握下…碎裂了!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块都要强大、狂暴、充满了无尽痛苦怨念与扭曲神圣气息的暗红能量,混合着骨哨失控的焚心魔元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碎裂的隔绝袋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沈溪月周身!

这股混合能量是如此诡异、如此暴烈!它形成了一道暗红与淡金交织的、扭曲混乱的能量风暴,不仅瞬间冲垮了沈溪月自身的防御,更如同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能量炸弹,猛地扩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亵渎与混乱气息的能量风暴,正好在魔主抓向云湛的路径上爆发!

轰!!!

混乱的能量风暴狠狠撞在了魔主抓下的巨掌之上!虽然无法真正阻挡那毁灭性的力量,却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引发了剧烈的能量殉爆和干扰!

魔主那势在必得的一抓,被这混乱的爆炸微微一阻!能量激荡,空间扭曲!

“噗!”下方的赤鸢首当其冲,被能量风暴的余波狠狠掀飞,口中鲜血狂喷,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彻底昏迷过去。

而处于爆炸核心边缘的云湛,则被这股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砸向远处的岩壁!人在半空,已是鲜血狂喷,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意识瞬间模糊,唯有手中依旧死死握着那柄斩伤了魔主的止水剑!

魔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能量冲击震得身形一晃,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暗金血液流淌!他暴怒的魔瞳扫向能量爆发的源头——沈溪月!

只见沈溪月被那失控的混合能量风暴包裹,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渗出血丝,身体摇摇欲坠!她怀中碎裂的隔绝袋里,几块最大的血怨晶正在狂暴的能量中迅速消融、湮灭,释放出最后的怨念洪流!而她手中的骨哨,则在能量冲击下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肮脏的…亵渎之力!”魔主冰冷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厌恶。这混合了神族扭曲愿力、牺牲者怨念和魔族魔元的混乱能量,让他体内的魔种都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和排斥。杀意更盛!

他不再理会生死不知的云湛和赤鸢,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摇摇欲坠的沈溪月,毁灭之炎再次在指尖凝聚!这个蝼蚁,不仅伤了他,还释放出如此污秽的力量,必须彻底抹除!

**第三节:神谕止杀,余烬潜行**

就在魔主的毁灭之炎即将再次射向沈溪月的瞬间——

嗡!

一道柔和却无比宏大、充满了神圣悲悯气息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在沈溪月身上!光柱中蕴含着强大的净化与守护之力,瞬间驱散了包裹她的混乱能量风暴,稳住了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精神!

同时,明霄神使那平和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彻夜空:

“帝君慈悲,感此地怨念冲霄,魔氛肆虐,特降神光,净化污秽,庇佑无辜!”

神圣的金光不仅笼罩了沈溪月,其柔和的光晕也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抚平了化煞池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场,驱散了部分阴寒怨念。那些之前被魔主威压震晕的神仆,在金光沐浴下悠悠转醒,茫然四顾。

魔主指尖的毁灭之炎在神圣金光的照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净化。他冰冷魔瞳中的暴怒被强行压下,转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忌惮和…思索。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金光中昏迷的沈溪月,又瞥了一眼远处生死不知的云湛和赤鸢,最后,目光穿透金光,仿佛望向了帝都上空那悬浮的明霄神使。

“哼!虚伪!”一声冰冷的嗤笑从魔主口中溢出。他没有再出手。胸前的伤口依旧在灼痛,魔种本源也因赤鸢的冲击和混乱能量的干扰而未能完全平息。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笼罩沈溪月的金光中,蕴含着曜宸帝君的一丝意志!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赤鸢,尤其是她身上残留的、属于沈溪月的气息。一个念头在他冰冷的意识中形成。

魔主的身影化作一道暗金墨黑的流光,不再停留,瞬间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和那依旧笼罩着沈溪月的、散发着柔和却令人心悸力量的神圣光柱。

金光中,沈溪月悠悠转醒,剧烈的头痛和全身的虚弱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模糊地看到周围一片狼藉,看到远处岩壁下生死不知的云湛,看到昏迷的赤鸢…还有怀中那枚布满裂纹、光芒黯淡的骨哨,以及…隔绝袋碎裂后,仅存的、粘在她衣襟上的几小块暗红血怨晶碎片…

明霄神使的身影缓缓降落在金光边缘,悲悯地看着她:“沈医官,受惊了。帝君感念你仁心济世,为除魔卫道不惜涉险,特降神恩护佑。此地污秽,不宜久留,随本座回神殿休养吧。”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溪月看着神使那悲悯面具下的冰冷眼神,又看了看昏迷的云湛和赤鸢,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是监视,是控制。但此刻,她虚弱不堪,无力反抗。

“谢…神使…谢帝君恩典…”沈溪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在神使无形的力量搀扶下(实为挟制),虚弱地站起身。离开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湛倒下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决绝。

**第四节:渊薮拾遗,魔种静观**

魔主并未远离。

他悬停在远离祈天坛、一处荒芜山峦的上空。胸前的伤口在毁灭之炎的灼烧下缓缓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暗金色疤痕。他冰冷的魔瞳俯瞰着下方化煞池方向渐渐消散的神圣金光,以及被神仆抬走的沈溪月。

指尖,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正缠绕着。那是他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悄然从沈溪月身上剥离、截留的一缕气息——混合着她自身的精神印记、骨哨的波动、以及…血怨晶湮灭时最核心的一丝能量轨迹!

这缕气息,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被他小心翼翼地注入体内魔种本源之中。

嗡…

魔种本源微微波动,散发出墨黑的光芒。一股无形的、极其隐晦的探测之力,顺着那缕气息中蕴含的血怨晶能量轨迹,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悄然延伸出去!它避开了祈天坛核心的神圣禁制,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沿着那被扭曲愿力与牺牲怨念铺就的、无形的能量输送通道,逆流而上!

目标——九霄天阙!戮魔神兵的核心烙印!

魔主冰冷暗紫的魔瞳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幽光。他“看”到了!那柄悬浮在祈天坛核心、在血光与愿力中愈发凝实的神兵内部,那由无数淡金色符文构成的、充满束缚与控制意味的核心烙印!以及…那烙印深处,隐隐连接向更高维度、那无尽光辉神座的…一丝意志链接!

“原来如此…”魔主冰冷的声音在夜风中消散,“以众生为薪,铸杀戮之兵…兵成之日,亦是收割之时…好一个…曜宸帝君!”

他并未立刻行动。胸口的剑伤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个人族将领(云湛)的威胁。还有那个叫赤鸢的魔族女子…她的灵魂冲击,竟然能撼动魔种…留着,或许还有用。

至于那个被神族带走的人族女子(沈溪月)…她身上那枚残破的骨哨和血怨晶的秘密…也值得探究。

魔主的身影缓缓融入夜色,如同捕猎前的凶兽,选择了暂时的蛰伏。他在等待,等待神兵铸成,等待收割开始…也等待,最佳的…掠夺与毁灭的时机。

而在化煞池狼藉的现场,当神仆和神使的光辉彻底远去后。一道极其虚弱的黑影,挣扎着从一堆碎石和灰烬中爬了出来。是云湛!

他浑身浴血,肋骨断了数根,内脏受损严重,止水剑脱手落在不远处。他艰难地爬到岩壁边,背靠着冰冷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模糊的视线看向沈溪月被带走的方向,又看向不远处昏迷的赤鸢,最后,落在了自己染血的双手上。

他伤了那个魔主…虽然代价惨重…但他做到了!

可溪月…被神使带走了…

还有那个魔族女子…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剧痛袭来,云湛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昏迷前,他紧紧攥住了落在身边的一块小小的、染血的暗红血怨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