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种“声音”

嗡——!

“织梦者”实验室内,连接小雨的传感器阵列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警报!

小雨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又重重摔落!她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完全不似人类的尖啸!双手死死抱住头部,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剧烈地抽搐!

屏幕上,她的意识模型瞬间变成一片刺眼的血红!

代表“噬光者”侵蚀烙印的那部分冰冷金色几何线条,如同被浇上了汽油的荆棘藤蔓,疯狂地扭曲、增殖、蔓延!它们不再是安静的烙印,而是化作了狰狞的、充满攻击性的锁链,狠狠绞向核心那点暖白色的星火锚点!

而代表“桥梁”连接马里亚纳的那部分淡金色线条,也同时剧烈闪烁起来!传递过来的不再是相对平缓的“饥饿”或“躁动”,而是一种被“天敌”锁定后的、原始的、冰冷的……**暴怒**!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毁灭性的……**排斥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源自宇宙深空的恐怖意志——古老沉眠的“墓”与冰冷贪婪的“噬光者”——通过小雨这座唯一的、脆弱的“桥梁”,在她小小的身体和灵魂深处,轰然对撞!

“小雨——!”林薇凄厉地哭喊着扑上去,紧紧抱住女儿抽搐的身体,试图用身体隔绝那无形的冲击。但巨大的力量将她连同轮椅一起掀翻!

“断开连接!立刻!最高强度静默屏蔽!”陈哲目眦欲裂,嘶吼着下令!同时启动了实验室预设的、最极端的物理隔绝程序!

厚重的合金隔断轰然落下,将小雨所在的区域彻底封锁!强大的定向静默场瞬间开启,试图切断一切外部能量连接!

然而,晚了!

小雨的抽搐停止了。她小小的身体诡异地悬浮起来,离地半米!她缓缓抬起头。

左眼,是纯粹、冰冷、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旋转着无数细小十二边形结构的“噬光者”之瞳!散发着无尽的贪婪与毁灭欲!

右眼,是深邃、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瞳孔深处闪烁着复杂古老几何幽光的“墓”之瞳!散发着被惊扰后的暴怒与冰冷的排斥!

两张截然不同的、非人的“脸谱”,如同光影叠加般,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痛苦地扭曲、切换!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空间撕裂般的痛苦嘶鸣!

一个冰冷、多声部叠加、充满无尽饥渴的意念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低熵聚合体……干扰……清除……吞噬……!】

另一个更加低沉、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带着岩石摩擦般质感的、充满毁灭意志的意念紧随其后:【……亵渎……驱逐……湮灭……!】

“不——!!”陈哲绝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看着屏幕上女儿那非人的双瞳,看着那疯狂对撞、几乎要将代表“陈小雨”的暖白星火彻底撕碎的意识模型,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绝望将他吞噬。

他以为自己在利用桥梁窥探深渊。

却忘了,深渊之间,也在彼此窥视。

而桥梁本身,在两大巨兽的撕扯下,正寸寸断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蜷缩在控制室角落阴影里、如同隐形人般存在的“幽灵”,突然动了!

他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那台破旧不堪却闪烁着诡异蓝光的改装笔记本键盘上,爆发出了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屏幕上,无数窗口疯狂弹出、关闭,代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陈工!给我‘母语’数据库!所有符号!所有解读!现在!最高权限!”幽灵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给我接入全球‘静默场’核心控制节点的……后门密钥!快!”

陈哲一愣,瞬间明白了“幽灵”想做什么!这个疯狂的念头让他头皮发麻,但看着屏幕上小雨濒临崩溃的意识模型,他没有任何犹豫!

“权限给你!数据库同步传输!”陈哲嘶吼着授权。

“幽灵”的屏幕瞬间被复杂的几何符号和“母语”解读数据流淹没。他的手指舞动得更快,仿佛在燃烧生命!屏幕上,代表全球“静默场”能量分布的模型被强行切入!

“他在干什么?!”沈奕惊骇地看着“幽灵”的操作。

“他在……‘说话’!”量子意识专家失声叫道,“用‘母语’!用全球静默场的能量波动……当‘声带’!他要把林薇女士解读的那些‘安抚’、‘平静’的‘词汇’……用静默场能量模拟出来……同时……传递给小雨体内的两个‘意志’?!”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用覆盖全球的能量场作为扩音器,用刚刚破译的、一知半解的“外星语”,去向两个正在小女孩脑子里打架的宇宙级恐怖存在喊话?!这比在火山口跳踢踏舞还要疯狂亿万倍!

“幽灵”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滴落。他无视了所有警告和过载警报,将全部心神和代码都倾注其中!

嗡——!

一股无形的、奇异的能量波动,以“守望者”基地为核心,瞬间通过全球静默场网络扩散开来!这股波动并非攻击,也非防御,它带着一种奇特的、模仿自林薇引导的“安宁”感,以及“母语”数据库中那些代表【平静】、【低语】、【沉睡】的几何符号的能量特征!

这股由人类科技和破译语言糅合而成的、怪异的“宇宙安魂曲”,无视了物理阻隔,瞬间传递到了两个地方:

1.被重重封锁的“织梦者”内舱——直接作用在痛苦挣扎的小雨身上!

2.西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穿透万米海水和厚重淤泥,抵达那座光滑的黑色巨墓表面!

奇迹……或者说,无法理解的回应,发生了!

“织梦者”内舱。

悬浮抽搐的小雨,身体猛地一僵!

她左眼那疯狂旋转、充满贪婪的黄金十二边形结构,旋转速度骤然减缓!

她右眼那幽深冰冷、充满暴怒的几何幽光,闪烁的频率也明显降低!

两张痛苦扭曲的非人“脸谱”切换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喉咙里那非人的嘶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杂音!

意识模型中,那疯狂绞杀暖白星火的冰冷金色锁链和狂暴的排斥能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核心那点微弱的暖白星火,在这凝滞的缝隙中,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微弱却顽强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