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六月,程程并不算清闲,王艳春不知道又从哪里借了高一的所有科目的书,要程程先快去预习,听说高中的难度水平和初中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所以,王艳春不会放过这个“弯道超车”的机会,除了让程程每天练字以外,也借来了全套书籍,让她可以见识见识。
程程面对这一些,一本本厚厚,书角被翻烂了,纸页被人用字填充压得密密麻麻,皱皱巴巴的书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除了语英史,其他理科书本看都不看一眼,在程程心里,是下定了只能走文科的道路的,这一点倒是和王艳春不谋而合,因为文科数学还算容易一丢丢,而程程的物理更是惨绝人寰。
整个暑假到开学,程程的电脑被弟弟和妹妹霸占着,按照程程的说法,这不能说是程程的电脑,只是这个电脑是借放在她的房间。妹妹比程程小4岁,叫程玫,性格和程程截然相反,冲她小时候会翻自己的姐姐日记公开演讲的“光荣事迹”来看,程玫是性格开朗,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这一点就很大程度地遗传了她妈妈的性格,是程程羡慕的,因为这一个性格,妈妈似乎对妹妹的包容度很高,一些她认为这么做妈妈会不喜欢会生气的“错事”,妹妹全干了一遍,妈妈也不见得有多生气,而弟弟,是家里的老幺,叫程铄,比程程小5岁,性格算是温和开朗的男生,在程程眼里,弟弟自然也是妈妈的宝贝。一家人外出商场,妹妹靠撒娇打滚,获得了芭比娃娃的梦幻城堡,弟弟靠年纪小,获得了一个很精巧的书包,姐姐靠乖巧,获得了帮妈妈拿每次商场必买的面巾纸两袋。回家路上的小轿车里,王艳春会开启唠叨模式,重复着程程在心里都会默背的台词:下一次不带你们来商场了,每次都闹不愉快!你们看姐姐,多懂事,什么都没买。程程不语,程程只是一味呆坐倚靠着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熟悉,一闪而过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为什么这么快乐的场景,我总是好像不太快乐”,程程心里想着,眼角泛起一点点泪花,却被王艳春“多懂事”三个字悄无声息地抹去,她打小就明白,赚钱不易,她跟亲戚姐姐一起去打过暑假工帮忙,去工厂里拧螺丝,去包装过玩具,汗湿了一个下午,也就赚了一个雪糕的钱,她也明白,王艳春拉扯他们长大,不容易...所以即使,弟弟妹妹在自己房间玩网络游戏吵到她看书,她也只是轻轻地说小声点,好在两个弟弟妹妹大部分时候也配合,她也不想让王艳春还来处理这些家庭琐碎事。因为电脑被霸占,因为时间被高中资料霸占,整个暑假,程程和砚初也没有怎么聊天过。
高中的三年,在叽叽喳喳的蝉鸣九月开始,也在细细簌簌的六月匆匆而过。高中开学的第一天,程程心里立下了誓言:是新的开始,要开朗一些,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带着这样热血沸腾的暗暗私语,踏进去的一瞬间,64人,加上64张课桌椅,簇拥济济,像被硬塞进这个50平方米的小教室里,刚刚的誓言与勇气就被这股密不透风中夹杂的“洪流”挫伤了一大截,她心想:先保守为妙,不做那个出头鸟,以免尴尬,别人和我打招呼,我就和她打招呼!还好,高一的班主任,也没有搞自我介绍那一套流程,这让从昨晚就开始遐想紧绷着的程程心里石头落下,不过,也设置了自我举荐做班长课代表的活动,许多同学都跃跃欲试,上台大大方方,“花样百出”地自我介绍和自我举荐,有的是唱一首薛之谦的歌给自己拉票,有的是表演单口相声,有的是自然规矩振振有词地来了段小演讲....程程打从心里很佩服这些人,欣赏这些明媚阳光的同班同学,其实她也想争取个英语课代表,听说她们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个特别专业又很幽默风趣的老教师,很有自己的一套学英语的教法,程程很想当她的课代表多学习学习,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上台时,已经是放学打铃了,还好的是,英语课代表的位置还空缺着,可以自己去老师那里写纸条报名。
江城二中离程程家里有段距离,虽然程程还是走读生,但是和以前小学初中不一样的就是,中午需要自己在食堂解决。而正因如此,她结识了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夏之绚。
她们的初识,按照她们日后的回想来说,简直就是小品一场!那时候程程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坐在窗边,扎着高马尾麻花辫,穿着校服,她笑起来时眉眼弯成月牙,左眼尾点缀着一颗淡褐色小痣,像不经意落在雪面的琥珀碎屑。山根处自然的弧度托起一双琉璃般的杏眼,睫毛纤长卷翘,眨眼时在眼下投出细密的蝶影,瞳仁深棕泛着琥珀光泽,仿佛藏着跃动的星火。小巧的鼻尖微微上翘,鼻尖沁着细碎汗珠,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莹润。唇色天生粉嫩,上唇呈精致的 M型,下唇饱满如樱桃,唇角总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露出整齐的贝齿,笑起来时虎牙若隐若现,透着几分娇憨。蓬松的栗色卷发随意垂在肩头,发梢微微卷起,将她的鹅蛋脸衬得愈发小巧精致,整张脸生动得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而鲜活。那个女孩就是夏之绚,她看着窗外发呆,安静的像一幅画。程程不想去打扰她,静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着,教室不大,只有三组排座位,中间一组的座位是三张桌子合并为一排,使得整个教室看起来更拥挤,按照从进门的顺序来数,夏之绚坐的是第一组,而程程是第三组,座位是自由选择的,程程依然是倒数第三排。之绚听到左手边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回头望去,是一个女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MP3。她收回了目光看书,程程余光感觉有人在看她,望过去只看到之绚在低头看书,之绚也又觉得余光程程好像在看她,也看过去,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终于对视上时,两人扑哧一笑,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氛围。夏之绚跑过来,大腿一跨,坐在程程的对面:你也是中午在这里吃吗?你是住宿生?“我不是,我只是家里离这里有些远,中午骑回家吃饭再回来学校读书不太方便”“我也是耶!”“你家住哪?”“渔洋村”“那离我可近嘞,我们都可以一起上学放学,我家就在你们村隔壁的隔壁”“夏氏村?”“对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夏之绚”“我知道你,数学课代表,喜欢紫色的事物,喜欢唱歌,是女汉子”“哇塞!你好聪明好厉害,记忆力真好,这么快就记住我的名字和信息!?”“你长得也很好看,很让人印象深刻,性格很好!”“可是,上去自我介绍的人不少啊,你能记得也是能力很优秀嘞!嘴真甜呢,你叫什么名字?”“程程”“橙色的橙?”“不是”程程翻开新书上的名字,“程程”两个俊秀飘逸的字烙印在右下角,似乎给了这本书烙印上了新鲜的生命力;“原来是禾口王程啊,哇塞你的字好漂亮啊!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和你的人一样,人如其名的好看!我就没有这个耐心,把字练的这样漂亮,我外婆老笑话我的字像是被门挤了,被人踩了一样,又窄又短的。”程程还没被人这么当面真心肯定过,尤其是被这样一个漂亮爽朗的同龄女生这样当面赞赏过,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脸颊也有些微红,她笑着看着之绚,不知是被她这么幽默的形容逗笑,还是被夸赞而开心。
夏之绚左脚架在另一只椅面的角边,像个放荡不羁的汉子,向程程伸出左手:“那以后在五班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好姐妹!程程微笑着伸出右手浅浅地握住:“嗯!好朋友!”夏之绚把长袖校服脱下,盘在腰间,又卷起裤脚,随手拿起一本书,扇扇风:“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脑抽的领导想出来的神经病政策,九月份居然让我们穿冬天的校服,有病吧!热死老子了!”于是乎,她们开启了八卦模式,从吐槽领导开始,到调侃即将面对的各种传闻中的大神科任老师,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之绚在“科普”,程程是那个“捧哏”,对于这些八卦传闻,程程向来不敏感,她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所以她真的很佩服夏之绚,大家都是第一天来的,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奇闻怪事,但是程程只知道,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吵是吵了点,但真的很可爱。
她在临近午休手机上交时间,打开手机,这个手机是王艳春用剩下的手机,很卡,但是勉强可以上网,王艳春担心程程去“那么远”的高中就读,中午还不回来吃饭,有什么个三长两短这个手机可以联系到她,她好方便过来拯救,很明显,她的担心过于多余了些。这个手机每个月只有一点流量套餐,话费也很贵,所以程程也很少使用,她打开流量,点开手机上的微博软件,不由来地点开这个“YanchoLin”的聊天界面,距离上次他俩聊天,还是暑假的某一天,砚初和程程说,他想要走艺考的道路,所以暑假会进入闭关训练的状态,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上网。程程在输入框打上字:“开学第一天,很开心,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加上一个微笑的表情包”一气呵成,一键发送,于是关掉流量,手机关机上交到讲台上。她不知道的是,聊天框的另外一头,立马已读,并回复了一句:“恭喜!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