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在尖锐的警报声中苏醒。
她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颗被金属包裹的星球的残影，但舷窗外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飞船的应急灯将舱内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电离后的焦糊味。
“教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控制台前，叶昭的背影凝固成一座雕塑。他的双手悬在全息投影上方，投影中漂浮着一段不断自我修正的代码——那不是人类编写的程序，而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我们被标记了。“叶昭没有回头。主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串脉冲信号，频率与人类脑电波惊人地相似。
沈清浅踉跄着抓住座椅，发现导航系统显示他们正位于银河系英仙臂的某个空白区域。但更可怕的是飞船日志——根据系统记录，他们已经失踪了**十七年**。
“这不可能......“她刚开口，整艘飞船突然剧烈震颤。某种超出声学范畴的低频震动穿透舱壁，沈清浅的骨骼都在共振中嗡嗡作响。舷窗外，黑暗像幕布般被撕开，露出后面那个**东西**。
那是一座由无数几何体组成的超级结构，每个平面都在折射不同时空的星光。它不像任何建筑或飞船，而更像被强行折叠进三维空间的高维投影。当它缓慢旋转时，沈清浅看见某些平面上凝固着熟悉的地球城市剪影——包括她童年时代的长沙太平街。
“不要直视结构接缝处！“叶昭突然扑过来捂住她的眼睛，但已经晚了。沈清浅的视野边缘开始渗出彩色噪点，这些噪点迅速组成一串不断增殖的分形图案。她惊恐地发现这些图案正对应着自己记忆深处的片段——母亲葬礼上的白菊、第一次太空漫步时手套上的冰晶、以及某个根本不属于她记忆的**金色大厅**。
控制台突然爆炸。飞溅的碎片中，叶昭拽着她滚进逃生舱。在舱门封闭前的最后一秒，沈清浅看见主舱室的空气凝结成胶状，那些胶体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形轮廓**，每个轮廓的头部都绽放着与十二面体相同的光纹。
“它们在学习人类形态......“叶昭的声音在逃生舱的轰鸣中支离破碎。小型引擎启动的瞬间，舷窗外的超级结构突然展开成平面，像被无形之手抚平的锡纸。在二维化的平面上，沈清浅清晰看到组成太平街的砖瓦正在重组，逐渐变成与金属星球表面完全一致的网状结构。
逃生舱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仪表归零，连惯性都消失了。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沈清浅听见某种用引力波传递的“声音“：
【观测完成。文明样本编号HT-21749，污染等级：临界】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