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冬的雨水敲打着工作室的铁皮屋顶，司徒婉莹跪在地板上调整最后一组投影角度，鼻尖几乎贴到画布上的金箔纹路。这是他们毕业后创立的“银杏代码”工作室承接的首个大型项目——为老城区的文创咖啡店设计沉浸式壁画，要求咖啡豆的烘焙过程与敦煌飞天的飘带轨迹结合，营造“时光烘焙”的主题空间。

“这里的光影衔接还是太生硬。”她对着手腕上的灵威系统小声抱怨，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几道橙红色的修改标记。身后传来周子轩键盘敲击的声响，混合着咖啡机萃取浓缩的滋滋声，忽然有杯温热的拿铁递到她眼前，杯口的拉花是个迷你飞天，奶泡翅膀上还撒着可可粉画的二进制代码。

“试试用你调赭石色时的手腕抖动频率来控制投影的呼吸节奏。”周子轩蹲下身，镜片上还沾着调试传感器时的咖啡渍，他调出后台数据，将司徒婉莹上周绘制飞天草稿的视频逐帧解析，“看，当你画到飘带转折处，笔杆会顺时针旋转 15度，这个微动作可以转化为光影的柔焦效果。”

司徒婉莹望着逐渐柔和的金箔反光，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敦煌数字中心，他也是这样蹲在满是沙粒的地板上，将她临摹壁画的呼吸频率录入算法。此刻工作室的暖气有些不足，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膝盖隔着牛仔裤传来的温度，像块暖手宝贴在自己冻僵的小腿旁。

凌晨两点，咖啡豆的香气混着松节油在空气中漂浮。司徒婉莹靠在周子轩肩上看他编写互动程序，当顾客触摸墙面的“咖啡豆”时，会触发对应的飞天动画：浅烘豆对应飘带轻盈的反弹琵琶仙女，深烘豆则让持莲飞天的衣袂泛起焦糖化的光晕。“这里加个隐藏彩蛋怎么样？”周子轩忽然指着屏幕上的咖啡豆模型，“用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喝的瑰夏咖啡豆的酸度数据，让对应的飞天飘带浮现你的速写签名。”

她笑着捶他肩膀，却在看见代码里藏着的“WY20191023”时红了眼眶——那是他们在秘密花园初遇的日期，被他拆分成 RGB色号藏在每个互动模块里。工作室的落地窗外，路灯在雨幕中画出朦胧的光圈，映得周子轩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却让他调试代码时的侧脸更加温柔。

项目验收前的周末，老咖啡店的木质楼梯迎来了第一位“试玩”顾客——守窟人老陈的孙女小雨。小姑娘刚摸到墙面的“咖啡豆”，持莲飞天便旋转着撒下虚拟的咖啡豆，每粒豆子落地时都发出“叮铃”的驼铃声，正是他们在敦煌夜市买的那串驼铃录音。“姐姐的画会唱歌！”小雨兴奋地转圈，飞天的飘带跟着她的裙摆变幻色彩，司徒婉莹看见周子轩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水光。

正式开业那天，咖啡店的玻璃幕墙映着初雪。司徒婉莹穿着父亲送的驼色大衣，看周子轩在人群中讲解互动原理，忽然发现他领口别着枚极小的银杏叶胸针，是用工作室第一份合同的碎纸机残渣 3D打印的。当第一位顾客触发隐藏彩蛋，墙面浮现出她的速写签名与“ZX+WY”的代码组合时，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而他穿过人群向她走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与四年前在画室门口偷瞄她时的心跳声，神奇地重叠在一起。

雪夜打烊后，两人坐在吧台上分食冷掉的可颂。周子轩忽然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戒圈是用工作室的第一根 3D打印笔芯熔铸的，镶嵌着半片镀银的银杏叶，叶脉里流动着极细的 LED灯带。“本来想等项目盈利再买更好的，”他挠着后脑勺，耳尖比墙上的飞天飘带还要红，“但老陈说，敦煌的月牙泉在雪夜会反光，就像你画完画时眼睛里的光。”

司徒婉莹将戒指套上无名指，灯带随着她的心跳频率明灭，忽然想起在美院毕业展上，他说要在婚礼用数据流做背景。此刻咖啡店的壁画还在循环播放，飞天与咖啡豆在光影中共舞，而他的手掌正覆在她手背上，让两个心跳的频率在代码中交织成永恒的循环。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他们带着工作室的第一个成果回到校园。在曾经的秘密花园，周子轩用咖啡店的互动程序改造了那棵老银杏树，每片虚拟的银杏叶都承载着毕业生们的留言数据。司徒婉莹看着学弟学妹们对着发光的树叶惊叹，忽然发现某片叶子上写着：“学长学姐的代码里，藏着爱情最好的模样。”

雪粒子再次飘落时，周子轩忽然抱起她转圈，灵威系统在他们头顶投射出咖啡店壁画的飞天，飘带接住了每片雪花，将其转化为闪烁的代码。她望着他镜片上自己的倒影，想起四年前那个在画室门口搞怪的少年，如今却能让艺术在数据中永生，而他们的爱情，早已融入每一行代码、每一道笔触，成为彼此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深夜的工作室，司徒婉莹在新画布上勾勒婚礼场景的初稿，背景是流动的数据流与银杏叶，新郎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代码本，新娘的头纱上绣着莫比乌斯环的图案。周子轩趴在她腿上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腕间的灵威系统还亮着，显示着咖啡店的用户反馈数据。她忽然轻笑，笔尖在新郎胸口添了个小细节——与她无名指戒指同款的银杏叶，叶脉里藏着他们初遇时的日期代码。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工作室的暖气终于烧热了整个空间。司徒婉莹放下画笔，将毯子盖在周子轩身上，自己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未来的某个清晨，他们的孩子在满是代码与画具的房间里奔跑，触碰墙面时，会触发父母校园时代的回忆片段：雪夜的代码蝴蝶、樱花祭的 AR烟火、敦煌的星空壁画，还有秘密花园里那片永远发光的银杏叶。

那些用青春编织的梦想，那些在校园里种下的爱情，此刻都在工作室的灯光下静静生长。司徒婉莹望着周子轩熟睡的侧脸，忽然明白，最好的爱情从不是静止的油画，而是像他们共同创造的互动系统，在时光的长河里不断更新、迭代，永远充满惊喜与可能。就像眼前的壁画，当明天的阳光照进来，飞天的飘带会随着第一缕咖啡香舞动，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代码与画笔的交织中，继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