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西京的决断

李乾顺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另外，濮王的意思是，以战俘献与辽帝——没有比敌人更能让辽国天子欣喜的礼物了。

李乾顺深以为然。

确实，夏军是援辽抗金，战俘就算拉回来，夏人也不觉得这些战俘有什么意义。

但拉到辽国，就不一样了！

至于濮王帮前线将士请赏一事，看在濮王是个文人，不通军事的份上，就不跟他一番见识了。

“回复濮王，同意押送战俘至辽国。

让使团随大军多呆些时日，待确定安全时，再继续前进。

务必安全为上，可别重蹈常监军覆辙！”

众人只道是皇帝担忧太子安危，毕竟，使团正使，可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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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西京（大同）

话说宜水之战当日，夏军哨骑探得金军前线大营虚实之后，完颜实古乃率领数百残军，准备在营地附近埋伏夏人一波。

结果等到天明，也未见夏人袭来。

从侥幸逃脱的士卒口中知晓前线战况，连副都统斡鲁也陷于夏人之手，完颜实古乃只恨“完颜娄室误国”。

他又派人侦查了一番战场，大致确认了战果，为此还损失了不少哨骑，这才连忙率领残军，烧了粮秣辎重，麻利撤退了。

夏人虽然胜了，但也是惨胜，外面那么多坟头，不似作伪，应该也是打怕了！

他还不忘派人快马加鞭，将前线争执、幸存士卒口中的战况、他侦查得来的战况，一并汇报西路军都统——斜也！

斜也，也叫完颜杲，是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同母弟。

斜也紧攥完颜实古乃的战报，指节发白，帐内气压骤降。

他猛然拍案喝道：“娄室轻敌，致斡鲁被擒，损我大金锐气！”

账内众将纷纷倒吸凉气。

完颜斡鲁，前国相撒改的弟弟，都统斜也的堂兄弟！这是大金第一个被敌人俘虏的高级宗室！

“斡离不行踪如何？”斜也先问了问另一支队伍，副都统完颜宗望的队伍。

斡离不，还有个大家熟悉的名字，完颜宗望。皇帝阿骨打次子。

军师兀室道：

“斡离不在阴山以南，黄河以东的吕梁山一带追寻辽主。”

兀室，又名完颜希尹，女真文字的创制者。

嗯，斡鲁、斡离不这对堂叔侄俩，就在阴山的一北一南，相隔三五百里路程，搜寻天祚帝踪迹。

阴山地区太广袤了，几千金兵撒进去，就跟撒了一把沙子没区别。

还是要抓住辽人的将领，才能准确的知晓辽帝的方位啊。

“传令——命斡离不即刻退回大同府！

兀室，将战事呈送陛下，另请陛下加派援军，迟则担心西境有变。”

斜也是个稳妥的性子，基本上喜欢奉命行事，不太喜欢自己拿主意。

当初追击辽主，将其从奉圣州鸳鸯泊追逃至阴山地区，也是另一个堂侄，完颜粘罕极力推动的，那小子跟他汇报了一次，没得到他的同意，就直接出兵了，他不得不跟着追击，所幸辽主不经打。

现今完颜斡鲁，因为完颜娄室的冒进，陷入夏人之手，斜也担心，亲侄子斡离不，会不会受粘罕打法影响，直接“嗷呜”一声就冲过去找夏人决战了。

不是说一定会输，但斡鲁两千大军，不也几乎被全歼了？

万一，万一斡离不再败，整个西京道，被暂时压制住的各部降人，又会翻起风浪，光靠大同府的两千金兵，可无法镇压整个西京道。

届时，西京道在他手里得而复失，斜也完全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四哥吴乞买是谙班勃极烈（皇储），他很有希望是下一个谙班勃极烈的。

更说不定，辽人在夏人的协助下，就这么把势头给扬起来了！

他不能冒这个险。

帐内众将都知道主将的性子，能劝说主将改主意的人又不在，大家只得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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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水大营。

李仁爱召集众将议事，先将出使情况简单跟众将分享。

得知辽帝要将亲女儿蜀国公主赐婚李仁爱，众人无不欢喜。

不论如何，这是夏国地位提升的体现，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嘛。

然后是辽帝建议组建夏辽征东联军，辽军统帅为天祚帝本人，所以夏军统帅，天祚帝觉得夏国世子会合适一点。

这是要借天祚帝的手，从李乾顺手里拿到征东行营的合法地位！

至于夏国国主的反应？

天祚帝没想到这茬，他的大辽都快没了，想那么多干嘛？

李仁爱不在乎——反正他的好父王，这会肯定是不会翻脸的。等到他想翻脸的时候，李仁爱早就羽翼丰满了。

末了，又将与萧特末达成一致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战术跟众人分享了一下，还展开了细致的讨论。

这个决定了大家的生死存亡，所以各人都参与的格外认真仔细。

不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也不被一时的损失吓破胆子，能对敌我盟友三方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还有如此明确可行的战术布置……对于太子这条小船的信心，主动上船被动上船的众人，都变得越发强盛起来。

李仁爱这么浪费口水，不就是要告诉大家，他可以！大家要有信心么？

不给大家画大饼，不给大家画可行的路径，他威望有限，人心可能撑不到下一场胜利，就会散。

对于众人的反应，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吃了些茶水，休憩片刻，他继续开始下半场。

“宜水上游筑坝进展如何？”

上回宜水暴涨，断了夏军退路，逼的大家背水一战，不然，光靠一个太子领兵督战，效果可能也得大打折扣。

所以事后，大家决定暂时驻扎原地不动时，李仁爱就提出上游筑坝。

这样，关键时刻，给金贼过河时来那么一下子，说不定就能把金贼一分为二，来个半渡而击。

野利重明道：

“回禀大元帅，已经修完了。然宜水浅匮，预计扒开大坝，也只能有一波洪峰，然后宜水水位也会迅速下降。”

李仁爱不以为意，这种骑马能过的小溪流，还能有多大的水位？前阵子山洪，那也是遇到了降雨！

“能有一波洪峰，也够了，等于我军平白多了一股无敌的水鹞子么！”

众人一听，是这么一回事。

李仁爱又一一询问了粮草、军械、伤药。

粮草军械尚足，伤药经过上次一战，损耗的七七八八，毕竟战损的残酷远超这帮人的预计。

要不是李仁爱亲自督战，又有宜水在后面挡着，这伤亡率，队伍早崩了。

“跟兴庆府索要的物资有着落了么？”李仁爱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