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船舷上,望着渐渐消失的家乡方向,心事重重。三只狗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轻轻蹭着她的手。
与此同时,泉城侯府。
“主子,这是刚收到的信。”正安将小雪送来的信递给谢彦玉,神色略显凝重。
谢彦玉放下手中的公文,接过信件。烛光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开信纸,原本温柔的目光渐渐凝重。信中沈桃桃说要半月不联系,却没有说明原因。
他眉头紧锁,指节微微发白:“正安,去柳湾镇一趟。”
正安领命而去,消失在夜色中。谢彦玉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月色,心中涌起不安。案桌上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船在江面上航行了七天。沈桃桃每天都要带着狗上甲板透气,看着两岸的风景在眼前掠过。青山绿水间,偶尔能看到零星的村落,炊烟袅袅。
孙氏虽然有灵芝露缓解,但还是被晕船折磨得够呛,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船舱里。沈桃桃心疼地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只能不断地给她煮桂茶。
船舱里终日不见阳光,潮湿阴暗。沈桃桃每天都要打扫一遍,生怕母亲受凉。三只狗也很懂事,总是安静地趴在角落,不给主人添麻烦。
终于,第七天傍晚,船靠岸补给。沈桃桃扶着母亲下船,感受着脚踏实地的踏实感。江边的小镇热闹非凡,各色游商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道两旁挂着红灯笼,小贩们推着车子叫卖着各种小吃。空气中飘着烤肉的香气,混合着江水的水汽。沈桃桃买了些新鲜水果,看着母亲的脸色略有好转,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沈桃桃牵着狗绳,搀扶着孙氏在码头附近寻了一间酒肆。店内光线昏暗,却比外头凉快许多。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三只狗乖巧地趴在脚边。
“客官,要点什么?”小二擦着汗走过来。
“先来壶茶,再来两碗福寿面。”沈桃桃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狗,“再要三碗清汤。”
孙氏看着女儿利落地安排,眼中满是欣慰。这些日子以来,桃桃越发稳重了。
热茶刚端上来,孙氏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这几日吃干粮,嘴里都吃不出味了。”她轻叹道,“今儿总算能吃口热乎的。”
面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只飘着几片青菜,简单却让人食指大动。
“娘,趁热吃。”沈桃桃将碗推到孙氏面前,自己却时不时望向窗外。
码头上人来人往,赤膊的脚夫们扛着货物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忽然,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东张西望,举止鬼祟,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桃桃,你这是在看什么?”孙氏察觉到女儿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沈桃桃收回目光,“就是觉得这码头不太平。”
孙氏叹了口气:“这世道,哪儿能真的太平?”
母女俩用完饭,又买了些干粮,灌满水囊。正准备返回商船时,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沈桃桃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粗暴地推搡着码头工人。他们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子,似乎在搜寻什么人。
“都给老子让开!”为首的大汉吼道,“谁敢藏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码头工人们纷纷退避,露出惊恐的神色。
“娘,快走!”沈桃桃心头一紧,拉着孙氏加快脚步。三只狗也警觉地竖起耳朵,紧跟在主人身边。
回到船上,孙氏还在为方才的事愤愤不平:“这世道,怎么什么人都敢明目张胆地耍横了?官府都不管管?”
沈桃桃没有接话,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群人身上。这些人动作很有章法,显然受过训练,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他们分散开来,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显然是有目标的找人。
“桃桃,娘有些头晕,先回舱房歇着。”孙氏揉着太阳穴说道。
沈桃桃本想搀扶,却被孙氏婉拒。看着母亲拿着干粮和狗绳离去的背影,她转身倚在船舷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今日是七夕。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酸。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岸边的茶楼酒肆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可她和谢彦玉却天各一方,相见都成了奢望。
他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字里行间透着轻松,却让她更加担心。泉城风云涌动,不知他是否安好。她摸了摸怀中的安宁符,那是临别时他塞给她的。
正当她出神之际,船上突然响起一阵喧哗。那群凶徒竟然登船了!
“女人滚开,男人都给我站好!”粗暴的吼声在甲板上回荡。
沈桃桃心头一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男装打扮,转身就往底舱走去。她刻意放慢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昏暗的船舱内,她刚下楼梯,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转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躲在阴影中。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桃桃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装作视而不见。那人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然而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让她背后发凉。她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却又不敢回头。
回到舱房时,那道身影突然闪电般窜了进来!
“汪汪汪!”三只狗顿时狂吠起来,龇牙咧嘴地朝着闯入者。
借着昏暗的灯光,沈桃桃看清了闯入者的模样。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相貌堂堂,只是右臂在流血,衣衫也有些凌乱。
“嘘!”男人低吼,“叫你家宠物安静点!”
孙氏被惊醒,刚要尖叫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她惊恐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眼中含着泪水。
“放开她!”沈桃桃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我没有恶意,只是暂避。”男人声音嘶哑,“但如果你们引来追兵,后果自负!”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桃桃飞快地关上门闩,抱起被褥走向床榻。她冷冷地盯着男人:
“放开我娘,他们马上就到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孙氏。沈桃桃立刻将母亲护在身后,同时示意三只狗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搜!一间一间搜!”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桃桃的心跳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