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风送暖入屠苏

一顿煎炒烹炸,十个菜端上饭桌,以肉菜为主。

宋朝北方冬天的蔬菜少得可怜,藕、菘菜、蔓菁、萝卜、芥菜,再就是一些干菜和盐渍菜。

炸藕合、炸春芽、萝卜丝炒肉,芥菜疙瘩炒肉,盐渍荠菜扣肉、红烧羊肉、清蒸鲤鱼、冬菇炖小鸡、肥肠炖豆腐、爆炒腰花、萝卜羊肉汤……

天色渐暗。

王婵急不可耐的去书房把父亲和二哥拉了过来。

“爹爹,快点,馋死我了,大哥做了好大一桌子菜。”

王敬笑道:“你大哥平时做的还少了?”

“不一样,真不一样,都是从来没见过的。”

王敬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一阵发呆,随后释然。

儿子有大机缘。

李氏先心疼了会自家的油,看到旁边还有一桌子,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罢了,逢年过节吃一次而已。”,李氏自我安慰。

王敬笑道:“今日乃是年,都放松点。”

主桌上,只有王家人,包括王存、王旭、王韧三人。

这三人不算王家的仆役,所以有资格和主家一起上座。

旁边的桌子上,则是以如意、阎娘惜等下人为主。

王敬对王存说道:“上次侯爷来的时候,送了几坛屠苏酒,去拿来,大家都喝点。”

屠苏酒属于药酒,相传是华佗所创,有驱寒、解毒、健胃等功效,最适合冬日饮用。

一听屠苏酒,王延睿脑子里下意识的想起“春风送暖入屠苏”这句话。

有王安石这个人了吗?他多大了?

王安石变法,可是宋神宗年间的事情了,说明这个时候王安石要么没出生,要么年龄小。

王敬见儿子在深思,问道:“大郎,想什么呢?”

“爹爹,儿子偶的一佳句。”

王敬和王延训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大郎,何句?”

阎娘惜一听,赶紧铺开纸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敬看完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妙,妙,这首诗当真应景。”

王敬说着就拿起这首诗,准备出去。

“爹爹,你要干什么?”

“我儿写的好诗,当让郓城士绅共赏。”

王敬纯粹是显摆他有个好儿子。

王延睿赶紧抢下来。

显摆嘛,必须显摆。

王延睿又在纸上添加了一些东西。

诗名:元日。

作者,郓城有志堂王延睿。

王存三人直接把王延睿的《春日》贴在了家门口。

屠苏酒的味道并不好,起码王延睿不喜欢。

反倒是王婵几个女孩很喜欢。

王延睿更喜欢黄酒,所以又翻出来刘美送的贡酒“黄封酒”。

宋朝,以黄酒、果酒为主,也有调制酒,但不登大雅之堂。

如今的黄酒品牌众多,如琥珀酒、鹅黄酒、冰堂酒、黄封酒,黄封酒属于贡酒。

北方地区还有一种醪酒,就是即墨老酒的前身。

南方地区的绍兴黄酒还没兴起来,宋朝南渡之后,绍兴黄酒才成为主流。

黄酒度数不高,黄封酒又属于贡酒,品质的保证,一口下去,浑身舒坦。

吃完了年夜饭,王存几个人带着王婵出去放爆竹。

爷三个在一起商量着明年的打算。

按照往年的科举时间顺序,八月十五日,全国统一进行发解试。

而在这之前,首先要在县里搞一次选拔,最晚七月中旬县试。

王敬准备六月动身去开封,等王延睿兄弟俩过了发解试,再动身去开封。

门外传来吵闹声,好像是王婵的声音。

王延睿两兄弟跑出门去一看,王婵拉着晁逊,不让晁逊走。

门口聚集了几十口人,大部分都是一身士子装扮,很多还是王延睿两兄弟在万松书院的同窗。

“妹妹,休得无礼。”

王婵都要哭了,“大哥,晁家哥哥偷我们的东西。”

晁逊尴尬的说道:“王家小娘子,怎么叫偷呢?咱们可是通家之好。”

“怎么了?”

“他偷我们门上的诗词。”

王延睿一看,彻底无语了。

本来在门上贴了春联,又贴了《元日》这首诗,现在空空如也。

“春联呢?”

吴尚垠笑道:“早被人揭走了,我们来的时候,只剩这首《元日》诗,我们抢不过晁大郎,被他抢了先。”

忽然旁边有人喊道:“这边还有一副。”

王延睿跑过去一看,司马庆拿着松烟香墨厂门口的春联跑出了胡同。

“我糙!”

再扭头一看,晁逊这狗东西呢?

王婵快哭了,“大哥,怎么办?”

王延睿说道:“莫急,我再写一副。”

再写一副也没用,不到半个时辰,又丢了。

总不能派人看着吧?算了,不写了。

万松书院山长李青柏念完《元日》后,激动的一拍桌子,“好诗,好诗啊。”

吕昶说道:“山长,此王延睿,是彼王延睿吗?”

“老夫也好奇,王延睿怎么就忽然声名鹊起了呢?以前看不出他有什么天赋啊。”

“还有他的字体,虽然还有以前的影子,但变化也太大了吧,完全是两种风格。”

两人对视一眼。

“子容,要不我们去王家一趟?”

“是啊,如此优秀的士子,必须要有名师教导,老夫……”

吕昶一听李青柏这老不死的竟然想跟自己抢学生,这还了得?

“山长,我一直在教上舍的学生,明年,他们必定要下场参加科考,我看,还是我一起教吧。”

“对王延睿这样资质的孩子来说,要按照圣人的有教无类来教导,我亲自带带他,咱们万松书院一直没有打开名气,也许王延睿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啊。”

吕昶恨的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下一科能中三五个举人,老夫都能笑醒了。”

人家不渴求中进士,只要过了发解试中举人就满足了,可见郓城的文教惨淡到什么程度。

“哎,我就是没有司马康那么好的运气,否则,我也是官身了。”,李青柏淡淡的说道。

“嗯?”,吕昶疑惑的看着山长。

“罢了罢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子容,咱们明儿一早去王家拜年吧。”

“万一王家父子不肯呢?”

“咱们免了他们的束脩,他还能不肯?”

“王家已经富贵,缺这点束脩吗?”,吕昶白了李青柏一眼。

“这……大不了老夫给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