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速写本里的秘密
蝉鸣裹着沥青路面的热浪涌来时，柳惜惜正把素描本往书包夹层里塞。铁门锁转动的咔嗒声惊得她手一抖，铅笔尖在《交通指挥手势图解》扉页划出锯齿状的裂痕。石墨碎屑簌簌落在帆布鞋破洞处，像极了昨夜管睿执勤时肩章上沾着的碎钻。
“小惜又在偷看我训练？“
管睿倚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警服肩章折射着夕阳余晖。他今天换了新发型，露娜紫的挑染在暮色中泛着金属光泽，惜惜想起上周在交警大队宣传栏看到的照片——那是他获得全市交警技能大赛冠军时的留影，领奖台上他别着枚银色哨子，此刻那枚哨子正别在她书包的搭扣上。
书包里的速写本突然变得滚烫。她低头盯着帆布鞋磨破的鞋头，帆布纤维里还卡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间歪歪扭扭写着“LCX️“。那是去年平安夜管睿替她捡回的生日礼物，此刻正在鞋尖蹭着她的脚踝。
“我在等妈妈下班。”她攥住书包带，帆布纹路勒进掌心的旧伤疤。那是三天前管睿帮她修自行车时留下的，当时他蹲在梧桐树影里，警用战术手套蹭着她的膝盖，“教导主任说...说我在画室待太久。”
管睿笑着晃了晃手机，屏保是他们在社区绘画班拍的合影。那是三年前街道办组织的公益活动，当时他作为交通安全讲师，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总躲在教室后排的女孩。她低头画交通标志的模样，像只警觉的幼鹿，铅笔尖在画纸上游走时总会不自觉蜷起手指。
“教导主任姓王吧？“他突然开口，指尖擦过她书包上的补丁，“上周我帮他处理酒驾案卷宗，看见他训哭你了。“夕阳穿透消防通道的铁栅栏，在他警号牌上烙下血红色的光斑，“你画在《禁止通行》作业本上的涂鸦...“他忽然压低声音，“比标准答案生动多了。“
电梯抵达的叮咚声救了惜惜。她抱着书包落荒而逃，却在拐角处撞翻了快递箱。管睿伸手扶住她肩膀时，指尖擦过她后颈细软的绒毛，那里还沾着素描铅笔的碎屑。薄荷烟草的气息突然逼近，她闻见他制服第三颗纽扣上残留的龙涎香——那是上周暴雨夜他处理连环车祸时，她偷偷塞进他储物柜的护手霜味道。
“小心点。“他捡起散落的画稿，突然顿住。泛黄的A4纸上，他执勤时挽起袖口擦汗的侧影跃然纸上，连制服第三颗纽扣的磨损都清晰可见。右下角用铅笔标注着精确到毫米的数据：“肘关节弯曲角度15°，符合人体工学标准。“
惜惜的耳尖烧得发烫。她认得这页纸——那是他上周替她修自行车时，从维修手册上撕下的空白页。当时他蹲在梧桐树影里，战术靴碾碎的树影在她速写本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你画的人体比例有问题。“他指着她画的交警指挥手势，“肘关节应该再收拢5°。“
蝉鸣突然尖锐起来。管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警服领口别着的粉色蝴蝶发卡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那是她初中送他的生日礼物，卡纸折痕里还夹着半截银杏叶，此刻正在他锁骨处投下蝶翼状的阴影。
“教导主任说...“惜惜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铅笔碎屑的涩感在舌尖蔓延，“说我该去学服装设计，服装设计更适合我。
管睿突然蹲下身。他战术靴上的反光条掠过她膝盖处的补丁，露出里面藏着的速写纸——那是她上周画的《交警指挥手势解析》，每帧图都标注着精确的肌肉运动轨迹。他捡起画稿时，警用对讲机在腰间震动，播放着某段被加密的通话记录：“...她设计的防撞护栏方案比专家组提案节省27%钢材...”
“知道为什么挑染成露娜紫吗？”他忽然开口，指尖抚过她速写本边缘的铅笔刻痕。那些刻痕组成诡异的莫比乌斯环，正是他上周处理飙车案时，在肇事司机后视镜上发现的暗号，“因为紫色波长最长...“警笛声突然撕裂暮色，他摘下警帽扣在她头顶，“能看见更远的真相。”
惜惜的呼吸凝在喉咙里。她摸到藏在帽檐内侧的便签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今晚19:30，画室储物柜第三格。“落款是管睿的警号尾数15，字迹被咖啡渍晕染成交通标志般的几何图形。
蝉蜕从梧桐树上坠落时，管睿的影子正投在《城市脉搏》设计图上。那幅未完成的壁画里，穿制服的交警正在给迷路老人指路，老人手中的拐杖化作彩虹斑马线。她突然看清那些天马行空的线条——分明是管睿执勤时被反光背心勒出的肌肉轮廓。
“你画的人体比例...“管睿的声音混着蝉鸣传来，“肘关节应该再收拢5°。“他弯腰捡起她掉落的设计稿，战术靴碾过满地铅笔碎屑，“就像这样。“暮色将他警服上的反光条染成流淌的银河，惜惜看见他后颈贴着的创可贴下，渗出淡红的血珠——正是她今早在画室为他包扎伤口时，用掉的那卷纱布的颜色。
铁门锁再次转动时，管睿的哨子正别在她书包搭扣上。惜惜摸到夹层里的素描本，泛黄纸页上新增了行小楷：“第三根电线杆应左移15cm，符合人体工学与视觉引导原则。“署名处画着戴警帽的简笔画，袖口别着褪色的粉色蝴蝶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