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竟亲自在等末将?”符澈有点激动,心中满满的受宠若惊之感。
“也不是特意的,平时有球赛,陛下也经常过来看的。”温庭筠见符澈有些激动了,赶忙解释了一下。
他这趟出使,不是要在符澈身上下功夫,而是要打个样儿给天下的节度使们看,毕竟凤翔和同华镇对于长安比较重要,但放在整个天下来说,就太小了。
现在唐廷需要的,是个如河东节度这样的,让天下为之震动的样本,这个样本可以对小藩镇产生震慑作用,对大藩镇也许不算什么,但也会让他们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和唐廷间的关系。
现在河东节度使这边应该是不会构成什么妨碍了,可惜,节度使一个人说了不算,真正掌握一个藩镇权柄的是牙兵,以及地方势力。节度使对回归朝廷的事太热心了可不行,搞不好就和牙兵产生矛盾,冲突之下,节度使可讨不到好。
严格来说,要真有节度使和牙兵为了回归朝廷的事干起来了,这事也就告吹了。温庭筠离京前,皇帝跟他深谈了一次,表示现在朝廷的实力,还不足以武力压服河东镇,只能用缓缓融合的方法,先消除地方的抵触心理,进而让他们感受到长安的繁华,最后才让他们自己说出回归朝廷更好的愿望,这才水到渠成。
可千万不能乱了次序。
好吧,现在看看,符澈带的这些个牙兵也已经动心了,但他们还没互相商议,更没主动提出要求,那自己就得控制点进度。
这时,温庭筠忽见两个传讯兵从身旁匆匆跑过,不由一怔。
自从皇帝收拾了太监,宫中基本就只用传讯兵了。剩下的太监们,皇帝也留用了,但只让他们负责宫中的洒扫等杂事,不让他们再掺合政事,以免重蹈覆辙。
这项改变,没引起朝中官员的杯葛,毕竟太监干政实在太打脸了,打的不光是皇帝的脸,他们这些士大夫的脸上也没光啊。特别是甘露之变那事,太监们获胜后,居然还对朝中大臣下了杀手。相较而言,正常男子经常出入后宫这点小小的不便,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符澈也看出了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军情!”温庭筠答道,这事没必要隐瞒,八成也瞒不住。
“军情?边事么?”符澈沉吟片刻,是啊,秋收了,异族该有动作了,往年都是吐蕃、回纥、党项几个异族联手东来的,今年的吐蕃倒是自己先动手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没了仆固怀恩那个叛将居中联络,这三家的联盟本也建不起来,倒是他们彼此间的仇怨更深些。
以往,这类军情都是不会往长安报讯的,都是边境的几个藩镇互相配合,能挡下来,找皇帝请赏也未必请得到,挡不住,通知皇帝,让他逃出长安避难么?
今年,皇帝自己摆平了吐蕃人,所以,边镇才往长安告急了么?
事实证明,符澈这个老节度使猜中了,几个传讯兵进去后,赛场看台上引发了一轮小小的骚乱,然后很快平息,紧接着,就见一身常服的皇帝走了出来,直奔太极宫而去。
“陛下,臣符澈参见,可要臣回河东点起兵马,为国御边?”符澈快步迎上,施礼道。
以往,这类军情都是传到河东的,符澈自觉应该为皇帝分忧。
李瀍不认识符澈,但抬头看到温庭筠,也就明白了,答道:“是符卿啊,无妨,是朔方的军情,说是突厥、党项联手来犯大唐边境,请求朝廷增援或调其他藩镇增援,想是他们也得了御林军大破吐蕃的消息,想看看御林军的成色,那就让孩子们走一趟,也好涨点对付骑兵的经验。”
“陛下,未知臣可有能出力之处?”到底是勋贵,和一般的节度使不同,符澈自觉性很高。
“嗯……”李瀍在后世没听过符澈的名字,但温庭筠出使河东前,朝廷这边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是个打过仗的老节度,算是宿将了,或许比自己的新兵强?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如符卿等下也来听听朝议,看看有何疏漏,如何?”
上次对付吐蕃,他忘了预备队的事,倒是找个老将来压场比较合适。至于带兵,还是算了吧,自己这部队,老头都未必看得明白,还是不为难他了。
御林军比起上次对付吐蕃人,又有了改进,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小队模式了,而是多了偏厢车。李瀍还是照着记忆中戚军神的升级路线来的,戚军神名气最大的是抗倭的鸳鸯阵,可他镇守蓟州二十年,打得蒙古人不敢南顾,靠的可就不是鸳鸯阵了。
偏厢车,相当于带了座随时可以组装的城在身边,随时可以组装起来,然后进入城防战。
草原民族最怵的就是攻城,偏厢车就是戚继光琢磨出来的异族克星。可惜他死得太早,否则满清也没法吹嘘浑河大捷了,他们碰上的那支戚家军根本没带偏厢车,只是用鸳鸯阵就打得满清铁骑不得不依靠投降的汉军炮手了。
反正,李瀍上次反思过后,就开始列装车阵。他是不打算效法太宗皇帝了,只要把‘结硬寨,打呆仗’贯彻好,应该就能天下无敌了。
所以,他的御林军,一般人还真指挥不来。反正‘结硬寨,打呆仗’也没啥技术含量,无所谓谁指挥,只要遇敌就摆阵就行,倒是可以给自己刚提拔的少年军官点实战经验了。
本来他属意的是未来的陇右节度使郑七命,但在军事会议上,他遭遇了意外。
“陛下,这个机会可得交给臣下啊!”杜牧一听有机会领兵,第一个跳了出来。
“牧之,这次领兵,可不像从前了,朕的安排你也看了……”李瀍摊摊手,表示部队的作战理念,和传统的兵法天差地别,根本显不出来将领的兵法来。
“结硬寨,打呆仗嘛,臣晓得的,陛下您都强调好多次了。您放心,臣此去,断然贯彻陛下您的指示,将此原则贯彻到底,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杜牧头铁得很,抓住机会就不放手,除了这位陛下,他也不可能再拿到领兵的机会了,所以机不可失,咬住不松口才是他的风格。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瀍终于有些松动了,主要还是杜牧的态度很坚决,加上他未来也是要去陇右收复失地的,让他去历练一下,涨点经验也不错。
“陛下放心,臣定然不负所托,万不会学陛下讲过的三国马谡的。”这时代当然没三国演义,但李瀍闲时当故事讲给军校的学子们听了,后来传到杜牧耳中,他顿时便引以为戒了,明白皇上不放心自己的缘由,当然得杜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