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逆转七星

刺骨的寒风突然变成了燥热的气流。

陈玄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一片碎石滩上。耳边传来林霜的痛呼和张灵素的闷哼，确认两位同伴也安全着陆。他挣扎着撑起身子，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手臂上已经结痂的圆形伤口——阴印留下的“馈赠“。

“这是...昆仑山谷？“林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不确定，“但又不太一样...“

陈玄抬头环视。七根石柱依然矗立在周围，但表面风化严重，许多古老的符文已经模糊不清。天空恢复了正常的蔚蓝色，远处雪山皑皑，与之前那个紫红天空的诡异世界截然不同。

最明显的变化是柱顶——青色火焰消失了，只剩下几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灯盏。

“我们回到了现实世界。“张灵素摸了摸脸上的闪电伤疤，“或者说，正确的时间点。“

陈玄掏出怀中的照片。少年影像比之前清晰了些，但表情痛苦，像是在承受某种折磨。背面的倒计时停在“三十天“不再变化，但数字变成了血红色。

“清虚道长的残念说要'逆转七星方位'。“林霜指着石柱，“这些柱子是按北斗七星排列的吧？“

陈玄对比照片和石柱布局，点点头：“天枢柱在那边，摇光在这边。逆转的意思应该是...调换它们的位置？“

“物理上搬不动。“张灵素敲了敲最近的天璇柱，千年风化的石柱依然稳如泰山，“可能需要法术。“

陈玄走向天枢柱，手掌贴上冰冷的石面。出乎意料，石柱对他的触碰产生反应——表面剥落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光，一股古老的气息顺着指尖流入体内。

【检测到时空道标】

【类型：七星锁魂阵】

【状态：部分失效】

阴印传来的系统提示音比之前清晰了些。陈玄尝试用意识交流：“如何逆转七星？“

【需按特定顺序激活】

【警告：每次激活将消耗宿主寿命】

陈玄皱眉，但没有犹豫：“顺序是什么？“

【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

“需要按倒序激活。“陈玄对两位同伴解释，“但每次都会消耗我的寿命。“

张灵素的伤疤突然泛红：“不行！你的寿命关系到...“她猛地住口，看了眼照片中的少年。

“关系到他的存在，对吗？“陈玄轻声问，“我和他到底是什么联系？“

张灵素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也许不用完全逆转，只要激活就能获得线索。“

陈玄深吸一口气，走向摇光柱。这次他直接动用阴印，将黑色天师印按在石柱基座上。

“轰！“

石柱剧烈震动，表面的尘土簌簌落下，露出下方保存完好的符文。一道青光从柱顶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古代的祭坛上，七个身穿不同服饰的人围成一圈，中央是个青铜鼎。其中一人抬头“看“向陈玄，赫然是年轻时的清虚道长！

画面一闪即逝，但陈玄感到一阵虚弱袭来，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本质的东西。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渗出时之砂，但这次黑印突然产生吸力，将流出的砂粒重新吸收！

“啊——！“照片中的少年突然发出无声的尖叫，影像剧烈扭曲，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痛苦。

“停下！“张灵素一把拉开陈玄的手，“阴印在吸收他的能量！“

陈玄踉跄后退，黑印脱离石柱。少年停止了惨叫，但影像比之前更加透明。更可怕的是，照片背面的倒计时突然从“三十天“跳到了“二十九天“。

“不是每天扣一天...“林霜脸色惨白，“是每次使用阴印就扣一天寿命？“

陈玄检查手臂，发现吸收时之砂后，黑印周围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星图的局部。他想起清虚的警告：“小心未来的我“。难道过度使用阴印会导致...

“也许不用完全激活。“张灵素打断他的思绪，“看那里。“

摇光柱底部，一块石板因为刚才的震动而翘起，露出下方的空隙。陈玄蹲下身，发现里面藏着个小巧的青铜匣子。

匣子没有锁，只有个与天师印形状相同的凹槽。陈玄用阳印轻轻一按，匣盖自动弹开。

里面是三样东西：一张泛黄的纸条、一小包时之砂晶体，以及一片三世镜碎片。

纸条上的字迹与清虚道长一模一样：

“小心未来的我。他改变了历史。“

背面是用朱砂绘制的星图，仔细看会发现与陈玄胸口的“一“字印记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意思？“林霜凑过来看，“未来的清虚道长...篡改了历史？“

张灵素拿起那片三世镜碎片：“也许答案在这里。“

碎片刚离开匣子就自动浮到空中，投射出一段画面：年轻的清虚道长站在类似祭坛的地方，手持阴阳双印，正在施展某种法术。突然，一个黑影从背后袭来，清虚转身格挡，但为时已晚——黑影的面容在最后一刻清晰起来，那赫然是...年老的清虚道长！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碎片失去光芒，掉回匣中。

三人面面相觑，都被这段影像震撼得说不出话。未来的清虚回到过去袭击年轻的自己？为什么？

陈玄拿起那包时之砂，发现下面还压着一行小字：“以时之砂稳定通道“。

“通道...是指时空通道吗？“他自言自语。

突然，阴印剧烈震动起来，不受控制地指向天枢柱方向。陈玄顺着感应走去，在石柱背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凹槽，大小正好能放入青铜匣中的三世镜碎片。

“要放进去吗？“林霜紧张地问。

张灵素按住陈玄的手腕：“等等，这可能是个陷阱。如果'未来的清虚'真的篡改了历史...“

“但我们别无选择。“陈玄看着照片中越来越透明的少年，“倒计时不会等我们。“

他毅然将碎片插入凹槽。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接着，一阵微弱的震动从脚底传来，逐渐加强。天枢柱表面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最终在柱顶凝聚成一束青光，与摇光柱的光芒在空中交汇。

两道光束相交处，浮现出一扇半透明的“门“。门内景象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到一个书房模样的空间，墙上挂着七星图。

“时空通道！“张灵素惊呼，“通向哪里？“

陈玄胸口的“一“字印记突然发烫。他掏出照片，发现背面的倒计时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

“通道在加速时间流逝！“林霜喊道，“快做决定！“

陈玄看向匣中的时之砂，想起那句“以时之砂稳定通道“。他抓出一把砂粒，撒向光门。砂粒接触光膜的瞬间，倒计时的速度明显放缓，最终停在“七天“。

“只能维持七天...“陈玄声音发紧，“我们得进去。“

“太危险了。“张灵素反对，“万一是'未来的清虚'设下的陷阱？“

陈玄举起那张警告纸条：“'小心未来的我'，没说'不要去找未来的我'。“他看向两位同伴，“我一个人去。“

“不行！“林霜和张灵素异口同声。

最终决定三人一起进入。陈玄将剩余的时之砂分成三份，每人贴身携带以抵抗通道内的时间流速。准备就绪后，他们手拉手迈向光门。

穿过光膜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陈玄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无数碎片，又在另一端重组。当视野恢复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四壁书架直抵天花板，中央是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桌上摊开的书册正是《幽冥实录》，旁边放着盏青铜油灯，灯焰不是常见的橙黄，而是诡异的青色。

“这是...龙虎山藏书阁？“林霜环顾四周，“但布局不太一样...“

张灵素突然僵在原地，闪电伤疤血流如注：“不对...这不是我们的时代...“

陈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大得不正常，而且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更诡异的是，远处山脉的轮廓与昆仑山完全不同。

书房门突然无声开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道士站在门口，白须垂至胸前，手中拄着根雷纹木杖。

当老人抬头时，陈玄如遭雷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依稀能看出清虚道长的轮廓！

“终于来了。“老道士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多年未说话，“我等了...很久很久。“

陈玄本能地后退半步：“你是...清虚道长？“

“是，也不是。“老人缓步走进书房，每一步都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我是被时间遗忘的残渣，一个不该存在的影子。“

他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样东西——一块与陈玄手中一模一样的黑色天师印，只是更加陈旧，边缘已经磨损。

“三百年前，我尝试打破轮回。二百年前，我成功了。一百年前，我发现那是个错误。“老人苦笑着将黑印放在桌上，“现在轮到你了，第七代天师。“

陈玄不明所以：“什么错误？打破轮回不是好事吗？“

“打破小的轮回，却开启了更大的。“老人指向窗外血月，“看到那个了吗？那是幽冥界的投影。每打破一次轮回，它就离我们更近一步。“

张灵素突然开口：“所以您才会...回到过去阻止年轻的自己？“

老人——或者说年老的清虚——缓缓点头：“可惜每次都失败了。时间有自我修复能力，就像伤口会结痂。“他看向陈玄手中的照片，“直到我想出新的办法。“

“道种...“陈玄恍然大悟，“那个少年是您创造的？“

“是我们。“老清虚纠正道，“每一个时间线上的清虚，都将毕生修为注入其中。他是所有轮回的终结者，也是...新的开始。“

林霜突然插话：“但为什么他现在正在消失？照片背面的倒计时只剩七天了！“

老清虚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因为有人不想让轮回结束。有人在吸收道种的能量，加速幽冥裂隙的开启。“

“谁？“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老清虚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陈旧的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与陈玄长相酷似的中年道士，身穿天师道袍，眉宇间却满是戾气。

“第七代天师，张清微。“老清虚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我的前世，你的前前世。他从未真正死去，只是躲在了时间的夹缝中。“

陈玄如坠冰窟：“你是说...他在吸收道种的力量？“

“通过这个。“老清虚指向陈玄手臂上的黑印，“阴印是他的造物，本质是个时空寄生虫。你每使用一次，他就强大一分。“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说法，照片中的少年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背面的倒计时疯狂闪烁：“六天...五天...四天...“

“怎么阻止他？“陈玄急切地问。

老清虚沉默良久，最终看向张灵素：“只有一个办法。完成三百年前未完成的仪式。“

张灵素浑身一震，闪电伤疤突然崩裂，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但她没有擦拭，反而露出释然的微笑：“七星引魂...需要牺牲完整的魂魄。“

“不！“陈玄厉声打断，“一定有别的办法！“

老清虚摇头，眼中满是悲悯：“时间不多了。幽冥裂隙将在七天后完全开启，届时道种将彻底被吸收，成为新的裂隙核心。“他顿了顿，“除非...有一个同源魂魄代替他。“

同源魂魄...陈玄突然明白了。张灵素与清微（第七代天师）是道侣，灵魂早已通过分魂术纠缠在一起。她确实是完美的替代品。

“我拒绝。“陈玄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另找办法。“

张灵素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三百年前，清微牺牲自己封印裂隙。现在该我了。“她转向老清虚，“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老清虚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青铜罗盘，表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去最初的地方。青霄观地下，有道种诞生的祭坛。七星归位时，逆转阵法。“

他递给陈玄一块青色玉简：“这里面记载着真正的逆转之法。只有道种和持印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

陈玄接过玉简，触手冰凉。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在门口——

照片中的少年，或者说，道种。此刻他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胸口“一“字印记暗淡无光。

“来不及了。“少年声音虚弱，“他已经开始融合...“

窗外，血月突然扩大了一倍，将整个书房映成诡异的红色。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正在崩塌。

老清虚脸色大变：“他找到这里了！快走！“

他一把推开窗户，外面不再是庭院，而是一片旋转的星云：“跳进去！它会带你们回青霄观！“

陈玄犹豫了一瞬，但少年已经率先跳入星云。林霜紧随其后。就在陈玄拉着张灵素准备跳时，书房门轰然炸裂，一个黑影如飓风般卷入——

那是个身穿古老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容与陈玄有七分相似，但双眼漆黑如墨，没有眼白。他伸手抓向陈玄，指尖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终于...抓到你了...“声音如同无数人同时开口，“我的...转世...“

千钧一发之际，张灵素猛地将陈玄推向窗口，自己转身迎向黑影。她的身体爆发出刺目银光，如同一颗超新星爆发。

“记住！“她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在祭坛逆转七星！“

陈玄被强光推入星云，最后一瞥看到张灵素的身影被黑影吞没。然后，世界再次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