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时,我发现自己是一团泛着蓝金色微光的雾气。
没有实体,却能感知海浪的起伏;没有心脏,却仍能体会震颤。更奇妙的是,另一团带着火星的雾气始终与我缠绕——那是凌焰的残存意识。
“我们成了...能量体?”我的思维波动在海面上激起细小涟漪。
凌焰的雾气突然收紧,形成保护性漩涡。顺着他警示的方向,我看到三个披着人鱼鳞黑袍的身影正在搜索海岸——他们手持特制的玻璃瓶,瓶内黑雾正剧烈翻腾。
“黑鳞议会。”凌焰的思维传递带着刺痛感,“埃德加的追随者在收集我们的能量碎片。”
其中一名黑袍人突然抬头,面具下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蓝光。当他举起瓶子时,我惊恐地发现里面囚禁着无数微型人鱼灵魂——全是当年屠杀案的受害者。
“必须拿回那些灵魂。”我的雾气不受控制地扩散,却在接近海岸时被无形的屏障弹回。凌焰迅速包裹住我,他的火星在屏障上烧出细小裂缝。
“看琉璃灯塔。”他的思维突然指向远处。那座由人鱼泪结晶筑成的建筑顶端,悬浮着一枚熟悉的逆鳞——正是母亲留给我的那片。
借助夜雾掩护,我们飘向灯塔。当我的能量触碰到逆鳞时,整座灯塔突然透明化,显现出内部螺旋上升的记忆回廊。
每一层回廊都漂浮着记忆碎片:八岁前的空白、孤儿院窗外的绿月、璃霜第一次为我冰敷鳞纹...而在最高处,锁着一扇由珊瑚与火焰交织的门。
“母亲设下的最后禁制。”我试图靠近,却被门上的契约纹灼伤。凌焰的雾气突然分裂出一缕金线,精准插入锁孔——那形状竟与他心口的缺失鳞片完全吻合。
门开的瞬间,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海啸般涌来:
人鱼岛根本不是天然岛屿,而是初代圣光天使与堕落圣主同归于尽时,双方血液融合形成的巨大结晶。母亲作为守岛人鱼,世代守护着这个能同时孕育圣光与黑暗的“原初之核”。
“所以我们的力量能融合...”凌焰的雾气剧烈波动,“因为本就同源。”
记忆最后闪现母亲将婴儿我封入珍珠贝的画面,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当我拼命想看清时,灯塔突然剧烈震动——黑鳞议会发现了我们。
追兵撞碎灯塔外墙的刹那,凌焰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将自己的核心火焰完全注入我的雾气。
两种能量融合的瞬间产生了奇异变化。我们周围的海水开始自发旋转,形成无数微型漩涡。更惊人的是,这些漩涡中的水变成了银蓝色,当第一滴溅到黑袍人身上时,他的伪装鳞片立刻脱落,露出底下腐烂的羽翼。
“逆圣水...”凌焰的思维带着惊叹,“能反转堕落伪装的...”
我的话被剧痛打断。融合能量正撕裂我的意识,而凌焰的火焰核心已经所剩无几。黑鳞议会的首领趁机抛出囚魂瓶,那些被困的人鱼灵魂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我们。
“终于抓到你们了。”首领摘下面具,露出与埃德加相似的面容,“叔叔说得对,人鱼公主的灵魂最适合做圣主复活的容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柄冰晶长矛突然贯穿其胸膛,璃霜踩着冰阶从天而降,身后跟着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冰雪天使。
“黑鳞议会屠杀了大半审判庭。”她甩掉矛尖的黑血,突然朝我们单膝跪地,“请人鱼女王...重聚王座。”
在璃霜的冰雪城堡深处,我终于明白她口中的“王座”意味着什么。
水晶棺里躺着母亲近乎完整的躯体——原来当年她只是抽离了灵魂,肉体一直被冰雪天使秘密保存。更震撼的是棺椁周围悬浮着十二个小型结界,每个里面都封存着一片我的婴儿鳞。
“人鱼女王的传承仪式。”璃霜的冰晶法杖画出古老符文,“集齐十三片本源鳞,您就能暂时重塑实体。”
凌焰的残焰突然剧烈闪烁:“代价是什么?”
璃霜沉默地指向城堡外——暴风雪中隐约可见数百个冰雕,全是尝试过仪式的冰雪天使。
“每激活一片鳞...”她的指尖凝结出冰刃,“就需要一个冰雪天使献祭全部法力。”
我立刻要拒绝,凌焰却突然包裹住最近的一片鳞。他的火焰在鳞片上烧出契约纹:“用我的圣光之力代替献祭。”
“不行!”我试图拉开他,却看到更可怕的景象——鳞片激活的瞬间,凌焰的火焰里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原来当年她也将部分灵魂封在了这些鳞片里。
当第六片鳞亮起时,城堡突然遭到猛烈攻击。黑鳞议会倾巢而出,他们的法术腐蚀着冰墙。璃霜咬牙加固结界,而凌焰的火焰已经微弱如风中之烛。
“来不及完成仪式了。“璃霜突然划开手腕,冰蓝色的血渗入地面,“但可以启动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比想象中更残酷。
璃霜将最后七片鳞嵌入自己心口,整个人瞬间冰晶化。在她完全冻结前,把我和凌焰的能量体引向母亲的水晶棺。
“人鱼与圣光...本就有...第三种可能...”
棺盖开启的刹那,母亲的躯体化作流光将我们包裹。我感觉到实体正在重塑,但更震撼的是凌焰——他的火焰核心与我的能量彻底交融,在我们之间形成无数蓝金色的神经脉络。
当黑鳞议会冲破最后防线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尊双生王座:左侧是流淌着火焰的人鱼形态,右侧是覆盖鳞片的圣光龙。而王座扶手处,璃霜的冰晶雕像维持着托举的姿势。
“不可能!”首领歇斯底里地大吼,“两种相克的力量怎么可能——”
他的质疑被逆圣水的洪流淹没。新生的力量从王座辐射而出,所有沾染的堕落者都开始痛苦地剥离伪装。而在他们身后,人鱼岛的轮廓正从海中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