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兆芝疑难杂病临证经验
- 白宇宁 白震宁 王海萍 白煜主编
- 14448字
- 2025-04-29 18:47:55
第一节 疑难杂病从补脾益气论治
一、概述
自易水学派宗师张元素提出治重扶正和养胃气为本的治疗思想后,李杲继承了张元素扶养脾胃的学术思想,创立了脾胃内伤学说,提倡“观证用药”,“审其病而后用药”,提出“内伤用药之大法,所贵服之强人之胃气”(《脾胃论·论饮酒过伤》),提出了补中益气、升阳泻火、甘温除热、调脾胃以治五脏等治疗大法和升降沉浮的用药法度。
《慎斋遗书·辨证论治》曰:“诸病不愈,必寻到脾胃之中,方无一失。何以言之?脾胃一伤,四脏皆无生气,故疾病日多矣。万物从土而生,亦从土而归。补肾不若补脾,此之谓也。治病不愈,寻到脾胃而愈者甚众……医家于气血、寒热、虚实不辨,忘脾胃而投药石者十常八九,所以往往害人也。”《景岳全书·杂证谟》也说:“凡欲察病者,必须先察胃气;凡欲治病者,必须常顾胃气,胃气无损,诸可无虑。”临床上许多疑难杂病在其形成与发展的过程中,常与脾胃内伤或损伤脾胃有关,所以调治脾胃在疑难杂病的治疗中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许多疑难杂病的形成及病变过程中常可波及脾胃,或与脾胃有关,所以白兆芝教授在治疗这些病证时特别重视调治脾胃,强调治病用药必须刻刻顾护“胃气”。他认为不仅仅是脾胃本身的病证在治疗时需注意调补脾胃,其他脏器的疑难杂病在治疗时也需要注意调补脾胃及保护“胃气”。这是因为:一是疑难杂病形成的原因往往是正气不足。正气虚多与脾胃虚有关,因为脾胃是元气之本,诚如李杲所说“胃虚元气不足诸病所生”(《脾胃论》卷下)。二是疑难杂病形成之后,常久治不愈,在其病变过程中多有正气不足不能抗邪的情况。从而易于出现外邪侵袭或邪从中生。三是由于脾胃主生化之源,为精气升降运动之枢纽,凡属于机体升降失常的疑难杂病,常与脾胃功能减退有关。四是某些经久不愈的疑难杂病在其治疗过程中,可因用药失当,而损伤脾胃。五是某些疑难病如癌症进行手术、放化疗等治疗过程中不仅耗伤正气,气血受损,而且脾胃功能受到严重的影响,致使正气更虚。六是由于“五脏皆属于胃,胃虚则俱病”(《脾胃论》卷下),其他脏腑疑难杂病在治疗过程中,也必须重视脾胃运化功能的恢复。所以李杲在《脾胃论·阴阳寿夭论》中指出:“地气者人之脾胃也,脾主五脏之气,肾主五脏之精,皆上奉于天,二者俱主生化以奉升浮,是知春生夏长皆从胃中出也。故动止饮食各得其所,必清必净,不令损胃之元气。”说明了脾胃具有供养五脏的重要作用,治疗用药应重视脾胃功能的恢复,从而有利于其他脏腑病变的治愈。
二、从补脾益气论治疑难杂病的经验及验案
白教授多年来在临床上曾用补脾益气法治愈许多疑难杂病。现将所收集到的部分病例,按其治法分类,介绍如下。
(一)甘温除热法
李杲在《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中指出:“饮食失节,寒温不适,则脾胃乃伤……脾胃气衰,元气不足……阴火得以乘其土位。故脾证始得,则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其脉洪大而头痛,或渴不止,其皮肤不任风寒而生寒热。”所以临床上常出现由于脾胃虚衰而出现内伤发热。此时的治疗“惟当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则愈矣”,这就是所谓的“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损其脾胃”。李氏主张用补中益气汤治疗此类病证。
[病案]急性坏死性淋巴结炎高热不退案
白某,女,14岁,学生。2012年9月7日初诊。
主因高热不退1周来诊。
患者于2010年12月突然出现高热持续不退,伴颈部及颌下淋巴结肿大,先后去省儿童医院、北京儿童医院等医院就诊,诊为急性坏死性淋巴结炎,经用激素、抗生素等治疗,病情逐渐好转。2012年8月31日病情复发,开始发热伴右侧颈部及颌下淋巴结肿痛,体温38~39℃,经口服抗生素及退热药发热愈甚,9月4日出现高热。
目前症见:
自觉发热恶寒,或寒热往来,有时头痛,咽痛,恶心,纳呆,大便干,舌质红,舌苔薄黄,脉浮细数。昨晚体温39.3℃。
查体:
右侧颈部红肿,可及肿大的淋巴结数枚,如蚕豆大小,压痛明显,右侧颌下淋巴结肿大,压痛明显。
实验室检查:
血常规:白细胞3.0 × 109/L,C反应蛋白8mg/L。
中医诊断:
瘰疬、高热。
证属:
风邪袭表,痰热内盛。
西医诊断:
急性坏死性淋巴结炎伴高热。
治法:
辛凉解肌,解毒散邪,清热化痰。
方用:
柴葛解肌汤加减。
处方:
柴胡24g,姜半夏9g,黄芩9g,葛根18g,生石膏24g(先煎),金银花24g,连翘15g,蒲公英30g,白芷10g,僵蚕10g,蝉蜕10g,赤白芍各12g,玄参15g,浙贝母15g,夏枯草15g,甘草6g,生姜3片。2剂,水煎服。
二诊:
2012年9月9日。药后发热减退,降至37.5℃左右。但昨晚体温突然又高,达39℃。患者自觉身冷,大便稀,恶心,纳呆,周身乏力,舌质红,舌苔黄,脉浮细数。反复推敲此证,应属于气虚兼有痰热内蕴。故改拟益气升清,清热化痰解毒法。方用补中益气汤加减。
处方:黄芪15g,太子参15g,白术10g,升麻6g,柴胡15g,姜半夏9g,黄芩10g,葛根18g,金银花15g,连翘15g,牛蒡子10g,僵蚕10g,蝉蜕10g,桔梗10g,玄参12g,浙贝母15g,夏枯草15g,炙甘草6g,生姜3片。3剂,水煎服。
三诊:
2012年9月12日。药后病情明显好转,9月9日当天晚上体温降至38.3℃;9月10日全天体温波动在37~37.8℃,未达38℃;昨天体温36.6~37.4℃。目前患者咽痛消失,精神好转,纳食增加,不恶心,大便偏稀,日行2次,右侧颈部淋巴结仍肿痛,舌质红,苔白微黄,脉细数。继用前法,以前方去半夏、牛蒡子,加当归12g、陈皮10g,柴胡、升麻各改用10g。3剂,水煎服。
四诊:
2012年9月15日。体温于9月13日已经降至正常。目前自觉一般情况尚好,纳食好转,不恶心,二便正常,舌质红,苔薄白、根稍厚,脉细稍数。查体:右侧颈部红肿减轻,仍可扪及花生粒大小之淋巴结数枚,稍有压痛。此时证属气阴两伤、余热未清,改拟补中益气、养阴化痰、清解余邪法。
处方:黄芪20g,太子参15g,白术12g,茯苓15g,陈皮10g,当归12g,浙贝母15g,玄参15g,生地黄15g,夏枯草15g,生牡蛎30g(先煎),金银花20g,僵蚕10g,赤白芍各12g,连翘15g,蒲公英30g,甘草6g,生姜3片。3剂。
五诊:
2012年9月22日。目前体温一直正常,查血白细胞5.0 × 109/L,现右侧颈部红肿消失,可触及玉米粒大小之淋巴结二三枚,无压痛,精神纳食均佳,二便正常,舌苔白,脉弦细。以前方去金银花、生地黄,加姜半夏9g。
继服5剂,病告痊愈。
按:
本例患者于2年前发病,当时即高热不退,西医诊断为急性坏死性淋巴结炎,经用抗生素、激素治疗好转。本次发病后仍出现高热及淋巴结肿痛,且白细胞低,再用抗生素、退热药无效,持续高热7天未见好转。初诊时考虑外感风热,邪毒内盛,拟用柴葛解肌汤加味,药后体温稍降,旋即又起。同时出现身冷、周身乏力、恶心纳呆、便稀等虚象。考虑患者正气已虚,不足抗邪,此时虽然高热,但是应属正虚邪陷、阴火邪热内盛,治当甘温除热合清降阴火之法,改用补中益气汤加清热解毒化痰之品,3剂药后病情明显好转,体温基本正常。再服10余剂后,病即痊愈,白细胞恢复正常。通过这一病例,说明正虚发热,必须兼顾扶正,只祛邪则病情愈甚。同时也告诉我们,甘温除大热是前人从大量临床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值得学习借鉴。
(二)补中益气升清法
《临证指南医案·脾胃》在论述补中益气汤时指出:“察其立方之意,因以内伤劳倦为主,又因脾乃太阴湿土,且世人胃阳衰者居多,故用参芪以补中,二术以温燥,升、柴升下陷之清阳,陈皮、木香理中宫之气滞,脾胃合治,若用之得宜,诚效如桴鼓。”又云:“总之,脾胃之病,虚实寒热,宜燥宜润,固当详辨,其于‘升降’二字,尤为紧要。盖脾气下陷固病,即使不陷,而但不健运,已病矣。”故脾气虚衰,清气下陷,可导致多种病证。治宜益气健脾,补中升清。常用方如补中益气汤、升阳益胃汤、调中益气汤等。
[病案]老年泄泻腹痛,里急后重,排便不畅案
靳某,男,93岁。2015年4月3日初诊。
主因腹痛下坠,里急后重,便稀而不畅2月余来诊。
患者于2月前因肺部感染住某医院,症状好转后出现腹部疼痛且下坠,大便稀,日行4~5次。其后转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诊为肠炎,用抗生素治疗,未见好转。
目前症见;腹部疼痛,腹中下坠,自觉里急后重,每有便意,但大便不出且不畅,排出粪便质稀,日行4~5次,精神差,乏力,纳少,舌质暗淡,苔少而润,脉虚弦。
腹诊:
腹软,脐腹部压痛(+)。
既往史:
安装心脏起搏器7年。
中医诊断:
泄泻。
证属:
脾肠虚衰,中气下陷。
治法:
益气健脾,升清止泻。
方用:
补中益气汤加减。
处方:
黄芪18g,党参15g,炒白术12g,茯苓15g,陈皮10g,防风10g,炒白芍12g,广木香10g,黄连6g,炮姜6g,升麻6g,柴胡6g,葛根15g,羌活6g,独活6g,延胡索15g,炙甘草6g,生姜3片。3剂。
二诊:
2015年4月7日。药后腹痛明显好转,但仍有阵作,腹中仍有下坠感,里急后重感亦明显减轻,大便不稀,日行2次,精神较前好转,舌脉如前。继用前法,以前方加川楝子6g、川椒10g。5剂。
至2015年4月14日三诊时,自觉症状明显好转,精神尚好,纳食增,腹痛消失未再发作,大便成形,日行1次,仍感腹中有下坠感,舌质暗淡,舌苔白薄少,脉虚弦。继用前方,以上方去葛根、羌活、独活,加当归12g。
至2015年5月5日六诊时,上方服15剂。精神面色明显好转,纳食佳,体重增加,腹痛未作,腹中无下坠感,大便正常,舌质暗淡,舌苔白,脉虚弦。仍以补中益气汤加木香、黄连、炮姜、生山药、茯苓等,再服5剂,巩固疗效。
按:
本例患者90余岁高龄,患肺部感染后出现泄泻腹痛,腹中下坠,里急后重,排便不畅等。在某医院住院用抗生素治疗多日未见明显好转。综合患者的临床表现进行分析,当属脾肠虚衰,中气下陷。理由是:患者高龄,患肺部感染后正气已虚,此其一也;腹中下坠,里急后重,每有便意,排便不畅,均为中气虚衰,清气下陷所致,此其二也;周身乏力,精神差,纳少,均为脾胃气虚所致,此其三也;舌暗淡,苔薄少,脉虚弦,均为中气虚衰之候,此其四也。治疗过程中一直坚持以补中益气汤为主,并加升清阳之葛根、羌活、独活、防风;清热调气止痛之黄连、木香、延胡索;考虑到年高之人脾阳亦不足,故加温中止泻之炮姜,健脾之山药等。前后服药23剂,病得痊愈。
(三)补脾胃泻阴火法
《内外伤辨惑论·饮食劳倦论》曰:“脾胃虚衰,元气不足,而心火独盛,心火者,阴火也……元气之贼也。火与元气不能两立,一胜则一负……阴火得以乘其土位。”虽然历来人们对“阴火”有不同的说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就是阴火是在脾胃气虚的基础上所产生的病理之火。因此李杲制定了补脾胃泻阴火的治疗大法,它是根据内伤病脾胃气虚,清阳不升而下陷,阴火不降而上冲的病理特点提出的。由于“火与元气不能两立,一胜则一负”,只有使脾阳升发,元气才能充沛,阴火才能敛降;只有阴火潜降,脾阳才可能升发,元气方能充足。
临床常可出现一些久治不愈的疑难杂病,既有脾胃虚弱的症状,又有一系列“上火”的临床表现,宜当运用此法。常用方如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
[病案]顽固性牙痛案
田某,女,32岁。2018年6月5日初诊。
主因反复牙痛1年余来诊。
患者于1年前出现牙痛,反复发作,经某医院口腔科进行治疗,未见好转。又去某医院服清热下火中药多剂,仍无效果,于今日来诊。
目前症见:
牙疼,为多个牙齿的牙根部疼痛,且有牙龈肿痛,自诉有“虚火”反复发作,双眼眼眵黏稠,伴周身乏力,精神疲惫,头部有“空”感;上腹部不适,时有脘中“灼热”,或有脘中“空”感,但又脘中畏冷,食冷食则难于消化,有时脘中“气逆”,烧心,泛酸,不欲饮食,睡眠欠佳,大便尚可,舌质红,舌苔白根微黄稍厚,脉沉弦细。
中医诊断:
牙痛。
证属:
脾胃气虚,阴火上冲。
治法:
补脾胃,泻阴火,升清阳。
方用:
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加味。
处方:
黄芪18g,太子参15g,苍白术各10g,柴胡10g,羌活6g,升麻6g,黄芩10g,黄连6g,生石膏10g(先煎),浙贝母15g,煅瓦楞子30g(先煎),吴茱萸3g,蒲公英30g,干姜6g,甘草6g,生姜3片。6剂。
上方服后,症状明显好转,因来诊路远,又原方继服6剂,牙痛消失未再发作。至2018年7月30日二诊时,诉牙疼已愈,精神纳食均好转,脘中不适减轻。目前自觉睡眠欠佳,脘中有时有“空”感,食冷物不适,余可,舌质暗红,舌苔白,脉沉弦细。改用补中益气汤加浙贝母、骨碎补、八月札、黄柏、蒲公英等,再服6剂,巩固疗效。
按:
一般牙痛多属风热、风寒、胃热及阴虚火旺,鲜有脾胃气虚,阴火上冲者。本例患者反复牙痛1年余,久治不愈。来诊时自诉除牙疼、上火等症状外,尚有如下一些表现:一是神疲乏力;二是上腹部不适,既畏冷,又有“灼热”感,以及烧心、泛酸、气逆、纳呆等症状。综其脉证,故辨证为脾胃气虚、阴火上冲,运用李杲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取得了良效。
(四)健脾益气法
许多疑难杂病病变过程中,常可出现脾胃气虚的证候,或伴随有脾虚的证候。而脾胃虚弱,运化失常,水谷精微不能灌注五脏六腑及四肢百骸,则可出现多种病证。所以脾胃虚弱往往是某些疑难杂病病机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其发病及久治不愈的一个重要原因。临床上对于某些疑难杂病特别是某些慢性病,在其治疗过程中,如能重视健脾益气,重视恢复脾胃后天之本的运化功能、生化气血功能,则不仅可使临床症状得以缓解,而且可以增强机体抗病能力,而促使病变康复。正因如此,故在治疗过程中必须重视健脾益气,调理脾胃。
[病案]大B细胞淋巴瘤放化疗后腹泻案
邱某,男,60岁。2016年8月9日初诊。
主因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放化疗后腹泻3月余来诊。
患者于2015年10月发现颈部淋巴结肿大,继而锁骨上、腋下、腹股沟等处淋巴结亦肿大,伴有周身乏力,发热等症状。于2015年10月底在省某医院诊为“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并于2015年11月9日开始进行放疗和化疗,前后共放疗18次,化疗8次,于2016年5月10日结束。在化疗期间出现腹泻,经西医治疗无明显效果,于今日来院门诊,要求中医治疗。
目前症见:
面色萎黄,周身乏力,消瘦,纳差,大便稀,日行3~5次,便中杂有泡沫,口干咽干,自汗,舌质暗红,舌苔少,舌面有裂纹,欠润,脉弦细数。
中医诊断:
泄泻。
证属:
脾气虚衰,兼脾阴不足。
治法:
益气健脾,兼滋脾阴。
方用:
归脾汤合连理汤加减。
处方:
黄芪18g,太子参15g,炒白术12g,茯苓15g,生山药20g,广木香10g,黄连6g,炮姜6g,乌梅10g,麦冬12g,炒白芍12g,生麦芽30g,浙贝母15g,夏枯草15g,生牡蛎30g(先煎),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生姜3片。6剂。
二诊:
2016年8月16日。药后大便仍稀,但排便次数减少,日行2次,无腹中不适,纳稍增,余同前。舌质暗红,舌苔薄白少,舌面有裂纹,脉沉弦细,继用前法。以前方去麦冬,加百合30g、乌药10g、防风10g。6剂。
三诊:
2016年8月23日。自诉病情明显好转,目前大便日行1次,偏稀,纳好转,仍口干咽干,精神欠佳,舌脉同前,以前方去防风,加熟地黄15g、炒扁豆20g,6剂。
至2016年8月30日四诊时,目前一般情况良好,精神好转,纳食正常,体重增加,大便日行1次,不稀,尚成形,仍有口干,舌质暗红,舌苔薄白,舌面有裂纹,脉弦细。继用前法,以前方继服,6剂。继续调治,巩固疗效。
按:
本例患者患大B细胞淋巴瘤进行放化疗后出现腹泻已3个月。从其病史、症状、舌脉综合进行分析,应属脾虚气弱,兼脾阴不足。所以在治疗上以健脾益气兼滋脾阴为法。方中以黄芪、太子参、炒白术、茯苓、炙甘草健脾益气;以生山药、麦冬、乌梅养阴生津兼滋脾阴;白芍柔肝敛阴,合乌梅、甘草兼能酸甘化阴;木香、黄连为香连丸能清虚热而止泻;配炮姜兼顾脾阳而消除黄连寒凉之性;生麦芽、砂仁生发胃气;浙贝母、夏枯草、生牡蛎化痰散结。其后于方中曾加百合以养阴,或加熟地、炒扁豆,配合白术、山药、炮姜以滋阴健脾兼顾脾阳而止泻,实合胃关煎之意。经前后治疗月余,用药24剂后,患者临床症状消失,泄泻治愈。
(五)健脾升阳除湿法
脾主运化水湿,是脾的重要功能之一。如脾之运化失常,输布失职,则水湿停滞而为病,而致脾虚湿困证。脾虚湿困可引起多种病证,其治法如健脾燥湿等。李杲常用升阳除湿之法,适用于脾虚湿困而清阳不升之证。他认为脾湿在中焦,脾阳受困而不升,此时当升其清阳,用“少阳风药”,如升、柴、羌、独、防风等,方如升阳除湿防风汤、除风湿羌活汤等。
[病案]神经性耳鸣、耳聋案
关某,男,32岁。2013年11月1日初诊。
主因耳鸣、耳聋1月余来诊。
患者素来体弱,于1个半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双耳耳鸣,听力下降,以左耳为著。到某医院耳鼻喉科检查,诊为“神经性耳鸣、耳聋”,用西药治疗无明显好转,要求中医治疗。
目前症见:
双耳耳鸣,听力下降,以左耳为著,左耳听力严重减退,耳中无脓性分泌物,纳食一般,身重乏力,伴腹中不适,腹中畏冷,大便溏,舌体胖,舌质淡,舌苔白根厚腻,脉弦。
中医诊断:
耳鸣、耳聋。
证属:
脾虚湿阻,清阳不升。
治法:
健脾除湿,升阳通窍。
方用:
李杲升阳除湿防风汤加味。
处方:
苍术12g,防风10g,炒白术12g,茯苓15g,炒白芍12g,姜半夏9g,陈皮10g,广木香10g,葛根15g,柴胡10g,石菖蒲10g,郁金10g,黄连6g,炮姜8g,甘草6g,生姜3片。5剂。
二诊:
2013年11月8日。药后耳鸣减轻,耳聋稍有好转,仍大便稀,舌体胖,舌质淡,舌苔白,脉弦,继用前法,以前方加炒扁豆15g、炒山药15g。5剂。
至2013年11月15日三诊,目前大便好转不稀,腹冷及腹中不适消失,纳增,精神较前好转,耳鸣明显减轻,听力明显好转,舌体胖,舌苔白,脉弦。继用前法,以前方去炮姜、广木香、黄连,加泽泻10g、丹参15g、川芎6g、黄芩10g。5剂。
2013年11月22日四诊,自述诸症消失,耳鸣未作,听力恢复,精神尚好,纳食正常,大便可,舌体胖,舌苔白,脉弦。以前方继服5剂后,停药。
按:
赵献可《医贯·耳论》曰:“饮食劳倦,脾胃之气一虚,不能上升,而下流于肾肝,故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邪害空窍,令人耳目不明。”指出脾气虚衰,清阳之气不升,可致耳鸣耳聋。如脾虚湿盛,则湿浊之邪更易闭塞耳窍。本例患者素来体弱,脾胃虚弱,从耳鸣耳聋所伴随的症状分析,其证当属脾虚湿盛,清阳不升。故治以健脾除湿、升阳通窍,方用李杲升阳除湿防风汤加味。汪讱庵说此方:“此足太阴阳明药也。苍术辛温燥烈,升清阳而开诸郁,故以为君;白术甘温,茯苓甘淡,佐之以健脾利湿,防风辛温胜湿而升阳,白芍酸寒敛阴而和脾也。”(《医方集解·利湿之剂·升阳除湿防风汤》)治疗过程中以此方加葛根、柴胡以增强升清阳之功效;加石菖蒲、郁金以开窍通闭;加陈皮、姜半夏、广木香以和中;加黄连、炮姜以调寒热。用药后症状明显减轻,湿浊之邪已去其半。在三诊时于升阳除湿防风汤中又酌情加入丹参、川芎、石菖蒲、郁金等活血通窍之品,冀以改善耳之局部血液循环。经前后用20余剂,症状消失。
(六)补脾益气,化痰祛饮法
某些疑难杂病在其病变过程中,常常出现虚实夹杂的病理状态。因人以胃气为本,脾胃虚衰,运化失常,常出现痰饮病邪,而致许多病证。临床上确有许多疑难杂病,一方面正气虚弱;另一方面又痰邪壅结,或痰饮内停。此时治疗大法必须重视扶正,一方面益气健脾,同时配合化痰散结或祛除饮邪的方药,方能起到治疗效果。正如李中梓《医宗必读·痰饮》所说:“惟脾土虚湿,清者难升,浊者难降,留中滞膈,瘀而成痰。故治痰先补脾,脾复健运之常,而痰自化矣。”
[病案]肺癌伴胸腔积液案
赵某,男,57岁。2015年3月27日初诊。
主因胸憋、咳嗽伴发热2月余来诊。
患者于2个多月前出现发热、咳嗽,经按肺部感染治疗(药名不详)无效。患者于2015年2月13日某武警医院行胸部CT检查,诊为:左肺下叶鳞癌,伴右颈部淋巴结转移,左侧胸腔大量积液,双肺肺气肿。因病变已经转移,故进行化疗,化疗后仍有咳嗽、胸憋、低热。于今日来医院要求中医治疗。
目前症见:
咳嗽,痰白量不多,胸憋气短,精神差,纳少,午后低热,大便偏干,舌质暗红,舌苔白微黄中根厚腻,舌边有瘀斑,脉弦。
中医诊断:
咳嗽、悬饮。
证属:
肺脾气虚,痰瘀互结,饮邪内停。
治法:
益气健脾,补土生金,化痰祛饮。
方用:
六君子汤加味。
处方:
太子参15g,白术12g,茯苓15g,陈皮10g,姜半夏9g,龙葵30g,蜂房10g,石见穿30g,浙贝母15g,夏枯草15g,山慈菇10g,射干10g,莪术10g,生薏苡仁30g,瓜蒌30g,葶苈子15g,黄芩10g,炙紫菀15g,甘草6g,生姜3片。
二诊:
2015年4月14日。上方服12剂。药后咳嗽减轻,痰不多,精神纳食稍好转,气短不著,体温正常,舌质暗红有瘀斑,舌苔白根厚。继用前法。以前方去射干、黄芩,加黄芪30g、全蝎6g。6剂。
三诊:
2015年4月21日。目前仍有咳嗽,有痰白黏而不利,气短明显减轻,纳食、二便可,精神明显好转,舌质暗,舌苔白根厚腻,脉沉弦。以初诊方加黄芪30g、炙百部12g。
以前方随症加减,痰多痰黄厚时,加黄芩、鱼腥草;咳嗽明显时加炙百部、射干、全蝎。至2015年6月2日七诊时,上方服22剂,病情明显好转,目前咳嗽已不明显,痰不多,精神纳食基本正常,大便可,舌暗红,苔白根稍厚,脉沉弦。2015年5月31日肿瘤医院CT示:胸腔积液消失。改拟益气健脾,化痰消癥解毒法。
处方:黄芪30g,太子参15g,白术12g,茯苓15g,陈皮10g,姜半夏9g,蜂房10g,石见穿30g,夏枯草15g,山慈菇10g,瓜蒌30g,莪术10g,炙紫菀15g,炙百部12g,白芍12g,浙贝母15g,甘草6g,生姜3片。10剂。巩固疗效。
按:
本例患者患肺癌,初诊时开始痰多,胸憋气短,午后低热,伴有胸腔积液。辨证为肺脾气虚、痰瘀互结、饮邪内停,治以益气健脾、补土生金、化痰祛饮、兼以解毒。方中以黄芪、太子参、白术、茯苓益气健脾;以炙紫菀、炙百部、射干肃肺止咳;黄芩、鱼腥草清肺;蜂房、石见穿、莪术、夏枯草、全蝎、山慈菇化痰消癥,抗癌解毒;陈皮、姜半夏、瓜蒌、浙贝母、生薏苡仁、葶苈子化痰和胃,祛除饮邪。经治疗2月余后,精神、纳食恢复,临床症状和胸腔积液均消失。
(七)益气固表法
体虚之人,卫外不固,感受外邪,发病之后,常缠绵难愈,或反复不已。临床常见肺脾气虚者,既容易反复感冒,又可见汗出不止,迁延日久不愈。《景岳全书·汗证》云:“人以卫气固其表,卫气不固,则表虚自汗,而津液为之发泄也。”治当益气固表,常用方如玉屏风散、桂枝加黄芪汤等。
[病案]汗证案
郭某,女,54岁,教师。2015年3月24日初诊。
主因汗出过多2年余来诊。
患者自幼易自汗,近2年绝经后自汗、盗汗加重。虽然曾在某医院服中药进行治疗,但未见明显好转。于今日来诊。
目前症见:
汗多,动则汗出淋漓,不仅白天汗多,夜间亦盗汗,伴周身乏力,畏风较甚,全身自觉肿胀,四肢按之疼痛,入睡困难,多梦易醒,口淡,气短,烧心、反酸,大便不畅,2~3日一行,小便频,舌质暗,舌体胖,舌边有齿痕,舌苔白微黄,脉沉。
既往史:
甲状腺功能减退20年,胆结石5年,腰椎间盘突出2年。
中医诊断:
汗证。
证属:
肺脾气虚,卫表不固。
治法:
益气健脾补肺,固表敛汗止汗。
方用:
桂枝加黄芪汤合玉屏风散加减。
处方:
黄芪30g,桂枝10g,白芍12g,白术12g,防风10g,煅龙牡各30g(先煎),陈皮10g,姜半夏9g,茯苓15g,木香10g,黄连6g,浮小麦30g,炙甘草6g,生姜3片。5剂。
二诊:
2015年4月14日。上药服5剂后,症状明显好转,又自服10剂。目前自觉汗出明显好转,白天汗出明显减少,夜间未再盗汗,纳食增加,身痛肿胀好转,大便正常,仍疲乏,畏风,梦多,舌暗苔白,脉沉。继用前法,以前方去黄连,加太子参15g、五味子10g。7剂。
三诊:
2015年4月21日。出汗基本痊愈。目前自觉背冷,精神欠佳,寐欠佳,继用前法,以前方加丹参15g。7剂。
四诊:
2015年4月28日。自觉一般情况良好,出汗症状消失,精神纳食好转,背冷身冷不明显,二便调,寐欠佳,舌脉同前。继用三诊方去浮小麦,加远志10g,再服7剂,巩固疗效。
按:
本例患者素来体弱,患汗证两年反复不愈,据其临床表现辨证为脾气虚弱、卫表不固,治以益气健脾补肺、固表敛汗止汗。方用桂枝加黄芪汤合玉屏风散益气健脾、固表止汗,并加煅龙牡、五味子、浮小麦等加强敛汗作用。用药30余剂,不仅汗出治愈,而且全身疲乏、身疼痛、肿胀、畏风等症状也均消失。
(八)益气健脾补血法
由于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所以对于血虚病证的治疗,不仅要养血补血,同时更要重视益气健脾。脾不仅能化生血,而且可统血、摄血,所以益气健脾对于血虚病证的治疗具有重要意义。唐容川《血证论·吐血》曰:“补血……脾主统血,运行上下,充周四体,且是后天,五脏皆受气于脾,故凡补剂,无不以脾为主,思虑伤脾,不能摄血,健忘怔忡,惊悸盗汗,嗜卧少食,大便不调等证,归脾汤统治之。”
[病案]贫血案
黄某,女,47岁。2010年7月23日初诊。
主因头晕乏力2年余,加重半年来诊。
患者素来体弱,且月经量多,两年多前出现头晕乏力。在某医院诊断为“贫血”,经中西药治疗曾稍好转。近半年来自觉精神疲乏无力,头晕加重,要求中医治疗。
目前症见:
面色萎黄,口唇及指甲色淡,神疲乏力,心悸寐差,纳欠佳,大便干,4~5日一行,素易“上火”,手足心热,口干,舌质淡,舌苔白,脉细无力。
今日查血常规:
血HGB 55g/L。
中医诊断:
虚劳。
证属:
气血两虚。
治法:
补气养血,兼以滋阴。
方用:
圣愈汤合二至丸加减。
处方:
黄芪30g,太子参15g,当归12g,白芍12g,生熟地各15g,女贞子15g,墨旱莲15g,阿胶10g(烊化),牡丹皮10g,玄参30g,麦冬24g,火麻仁30g,黄精30g,枸杞子15g,炙甘草6g,生姜3片。
二诊:
2010年8月3日。上方服11剂。目前自觉症状明显好转,头晕减轻,精神好转,手足心已不热,纳可,有时腹胀,大便已正常。前方去玄参、麦冬、火麻仁、牡丹皮,加茜根10g、乌贼骨30g,6剂。
三诊:
2010年8月13日。自觉精神较前好转,头晕明显好转,大便正常,舌质淡,舌苔白,脉弦细。改拟益气健脾补血法,方用归脾汤加味。
处方:炙黄芪30g,党参15g,白术12g,茯苓15g,当归12g,白芍12g,生熟地各15g,阿胶10g(烊化),女贞子15g,墨旱莲15g,黄精30g,广木香10g,制何首乌15g,龙眼肉10g,枸杞子15g,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生姜3片。
以上方随症加减,月经量多时酌情选加茜根炭、乌贼骨、棕皮炭、藕节、仙鹤草、三七粉、黑蒲黄等,寐差时加远志,上火时加栀子等。至2010年11月16日十一诊时,上方共服52剂。患者一般情况好,精神转佳,纳食正常,头不晕,自觉无不适,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弦细。其间2010年10月8日查血常规:HGB 92g/L。11月16日复查血常规:HGB 117g/L。继用前法,以前方进退,再服30剂后停药。2年后因其他病来诊,诉贫血未再发。
按:
本例患者素体虚弱,且经来量多,出现头晕乏力2年多,并诊为贫血。此属脾虚中气不足不能摄血,以致月经过多,导致贫血。初次来诊时,除气血亏虚的表现外,尚可见“上火”之象,如口干、手足心热、大便干结等阴血亏虚之象。故治以补气滋阴养血,方用圣愈汤合二至丸加减。用药10余剂后,症状明显好转,大便正常,则改拟益气补血法,方用归脾汤以补气健脾养血,加生熟地、阿胶、何首乌、女贞子、墨旱莲、黄精、枸杞子等以加强补养阴血之作用。经治疗3月余,贫血得以治愈,血红蛋白恢复正常。
(九)益气健脾补肾法
某些疑难杂病其病变过程中往往出现脾肾同病的病机和证候。其形成不外二种:一是肾病病久,波及于脾,导致脾肾虚衰。二是脾病传肾,如脾胃虚弱,不能正常化生气血,后天不能滋养先天,从而脾肾同病;或者脾湿太盛,乘其所胜,下流于肾,而致肾水无制致病;或是胃热灼伤阴液,肾水耗竭,均可导致脾肾同病。脾肾同病的治疗应注意区分偏于阳虚阴虚,或是精气亏虚,而采用不同的治疗方法。如临床上有时可见,既有脾气虚衰而又有肾之精气亏虚的证候,此时则应以益气健脾配合滋补肾之精气的方法。
[病案]脱髓鞘性脊髓炎案
魏某,女,43岁。2012年1月6日初诊。
主因下肢痿软无力8个月,伴不欲饮食2个月来诊。
患者于2011年5月出现左腿膝以下麻木且软弱无力,右侧胸腰部麻木,经某医院进行系列检查,诊为“脱髓鞘性脊髓炎”,用激素治疗。2011年10月底出现食欲减退、周身乏力加重、嗜睡等,于今日来院门诊要求中医治疗。
目前症见:
周身乏力,精神差,下肢痿软无力,且麻木,纳呆,肠鸣,大便稀,日行3~4次,盗汗,嗜睡。舌暗红,舌苔白中心少苔,脉沉细。
中医诊断:
骨痿。
证属:
脾气虚衰,肾精亏虚。
治法:
益气健脾醒胃,补肾益精壮骨。先以益气健脾醒胃为主,脾胃功能好转后,再配合补肾益精壮骨。
方用:
归脾汤加减。
处方:
黄芪30g,太子参15g,炒白术12g,茯苓15g,生山药20g,炒白芍12g,当归12g,乌梅10g,陈皮10g,广木香10g,砂仁6g(后下),鸡内金15g,甘草6g,生姜3片。4剂。
二诊:
2012年1月10日。药后食欲稍好,盗汗好转,仍精神差,肢软乏力,大便仍不成形,日行4~5次,舌质暗红,舌苔薄白而少,脉沉细。以前方去当归,加山萸肉10g、木瓜15g、焦山楂15g,5剂。
三诊:
2012年1月17日。纳食明显好转,基本恢复正常,精神较前好转,肢软减轻,大便日行2次,稍稀,盗汗未作,舌质暗红,舌苔白薄少,脉弦细。考虑患者胃气已复,故治法改用益气健脾醒胃,兼补肾益精壮骨,方用归脾汤合左归饮加减。
处方:黄芪30g,太子参15g,炒白术12g,茯苓15g,熟地黄15g,山萸肉10g,杜仲12g,生山药20g,木瓜15g,炒白芍12g,广木香10g,砂仁6g(后下),陈皮10g,枸杞子12g,炙甘草10g,生姜3片。
以上方随症加减,治疗过程中曾据证用药,如阿胶、龟甲、女贞子、麦冬、五味子、远志、炒酸枣仁、怀牛膝、鸡血藤等。至2012年3月13日九诊时,上方又服近40剂,患者精神明显好转,下肢痿软无力已不明显,麻木消失,纳食正常,大便稍稀日1次,仍口干,汗多,舌质暗红,舌苔薄白,脉沉细。继用前法,以前方进退,又服12剂后,症状消失而停药。
按:
《脾胃论·脾胃胜衰论》曰:“脾病则下流乘肾,土克水则骨之无力,是为骨痿,令人骨髓空虚,足不能履地。”该患者治疗过程分两步。第一步,脾胃虚弱证象明显,不仅食欲差,而且大便稀,日行3~4次,此时如予补肾之品,恐脾胃之气更伤,故先重点益气健脾醒胃。第二步,脾胃功能恢复,纳食增加,大便好转,说明胃气已复,故采用补脾补肾同时进行,既益气健脾又补肾益精,经前后治疗近3个月,用药60余剂后,症状基本消失,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十)益气健脾,温阳散寒法
某些疑难杂病在其病变过程中,常由于脾胃虚弱日久,其病机发生了进一步变化,其中较常见的是寒化。本已脾胃虚弱,又兼饮食劳倦所伤,恣食生冷,损伤脾阳,内生寒湿,进而在脾阳虚衰的基础上影响到全身阳气虚衰。此即《景岳全书·杂证谟·泄泻》所云:“脾虚不能胜湿,而湿胜即能生寒,阳气因寒所以日败,胃气因湿所以日虚,其证则形容渐羸,饮食渐减,或脉息见弦细,或口体常怯寒,或脐腹常有隐疼……而常多飧泄者,则总属虚寒也。凡若此者,若不速培阳气,必致渐衰而日以危矣。”其治疗当在益气健脾升清的同时,配合温阳散寒除湿的方法。
[病案1]全身畏冷10年案
徐某,女,43岁。2014年6月17日初诊。
主因周身畏冷10年,加重1年来诊。
患者自幼体弱,10年前感冒后出现周身畏冷,有时伴关节疼痛。曾经西医检查未能明确诊断,经用中西医治疗,未见好转。近1年多来病情加重,于今日来诊。
目前症见:
周身畏冷,且极易感冒,冷水洗手即全身关节疼痛,伴疲乏无力,消瘦,纳差,腹中畏冷,平素大便稀溏,不成形,受凉后腹痛且腹泻加重,吐白痰,既往有痛经史。舌质淡,舌体胖,舌边有齿痕,舌苔白,脉沉弦细。
中医诊断:
寒痹。
证属:
脾气虚衰,阳虚寒盛。
治法:
益气健脾,温阳散寒。
方用:
玉屏风散合桂枝加附子汤。
处方:
黄芪18g,炒白术12g,防风10g,桂枝10g,炒白芍12g,熟附片10g(先煎),茯苓15g,当归12g,广木香10g,川芎6g,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生姜3片。5剂。
二诊:
2014年6月27日。药后症稍减,精神稍好,仍觉身冷,受凉后腹痛,自觉脘中冷,胸前冷,大便稀,舌质淡,舌体胖,舌边有齿痕,舌苔白,脉沉弦细。继用前法,以前方去当归、川芎,加党参15g,熟附子改为15g。5剂。
三诊:
2014年7月11日。仍有身冷,但是较前减轻,精神好转,纳增,腹痛未作,大便尚可,不稀。舌质淡,舌体胖,舌边有齿痕,舌苔白微黄,脉沉弦细。继用前法,以前方加重熟附子为20g,另加当归12g。5剂。
四诊:
2014年9月5日。上药服后,病情一度好转。近来天气稍冷,又觉身冷,且经前腹痛,舌淡胖,边有齿痕,舌苔白,根微黄稍厚,脉弦细。继用前法,以前方加炮姜6g、小茴香10g。
以此方随症加减,至2014年9月30日六诊时,上方服15剂,全身畏冷明显好转,仍畏风,腹中无不适,精神纳食好转,大便黏稠不成形,舌质淡,舌体胖,边有齿痕,舌苔白根厚,脉沉。继用前法,调方如下。
处方:黄芪30g,党参15g,炒白术12g,熟附片30g(先煎),桂枝10g,炒白芍12g,防风10g,炮姜10g,当归10g,川芎6g,广木香10g,砂仁6g(后下),茯苓15g,炙甘草6g,生姜3片。
以上方服12剂后,症状基本消失。至2015年1月16日八诊时,诉近来感冒1月未愈。自觉鼻流清涕,身畏冷,精神纳食尚可,大便正常,舌胖苔白厚,脉浮紧。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合玉屏风散。
处方:炙麻黄10g,熟附片10g(先煎),细辛3g,桂枝6g,白芍12g,炒白术12g,防风10g,当归12g,川芎6g,黄芪15g,广木香10g,砂仁6g(后下),甘草6g,生姜3片。3剂。
九诊:
2015年1月27日。感冒已愈。目前身冷不明显。精神纳食大便正常,腹中无明显不适,痛经现已好转,舌质淡红,边有齿痕,舌苔白,脉沉。改拟玉屏风散合黄芪建中汤,再服5剂后,停药。
按:
本例患者素来体弱,患周身畏冷已10年,且易感冒,稍一受凉即全身关节疼痛。从其病史及临床表现来看,应属脾胃虚弱,又复感受寒邪,以致出现脾气虚衰、阳虚寒盛的证候。故治以益气健脾,温阳散寒。方用玉屏风散合桂枝加附子汤加味。方中以黄芪、炒白术、防风益气固表,桂枝、附子以固表温阳散寒,加当归、川芎配白芍以活血通经脉,广木香、砂仁理气醒脾和中。在治疗过程中,据其临床表现逐步加大附子用量,最多达30g,并加炮姜以温中散寒。经2个多月治疗,服药42剂后,病情明显好转,症状基本消失。
[病案2]阴冷案
李某,女,45岁。2014年11月2日初诊。
主因阴冷伴下半身发凉10余年,加重1年余来诊。
患者平素下半身发凉,10年前开始出现阴冷,近1年来阴冷及下身发凉加重。曾在多处医院就诊,未见明显好转,去年曾在某医院妇科住院诊为盆腔炎。于今日来诊。
目前症见:
外阴及阴中寒冷,伴少腹部疼痛畏冷,性欲冷淡,下半身及腰部畏冷发凉,稍一受凉则下肢有紧抽感,肢软乏力,不能久站,左膝关节疼痛,经期肢冷加重,自觉手指肿胀,纳差,大便稀,舌质淡红,舌苔白根黄白厚,脉沉。
既往史:
痛经。
中医诊断:
阴冷。
证属:
脾气虚衰,阳虚寒凝。
治法:
健脾益气,温阳散寒。
方用:
黄芪建中汤合桂枝加附子汤加味。
处方:
黄芪25g,桂枝6g,炒白芍12g,当归12g,熟附片10g(先煎),炒白术12g,茯苓15g,防风10g,川芎10g,怀牛膝10g,续断15g,桑寄生15g,广木香10g,肉桂5g,炙甘草6g,生姜3片。5剂。
二诊:
2014年12月12日。上方服5剂后,自觉诸症好转,故又自服10余剂。目前阴冷及少腹部冷减轻,下半身及腰冷亦好转,精神好转,纳食增加,大便尚可,但近又生口疮,舌质淡红,舌苔白脉沉弦。以前方去附子,加黄连6g、桃仁10g、红花10g、鸡血藤15g。5剂。
三诊:
2014年12月23日。自觉阴冷及身冷明显好转,少腹痛消失,纳食尚可,大便正常,本月月经来腹未痛,仍有乏力,舌暗红苔白,脉沉弦。继用前法,仍用11月2日初诊方去怀牛膝、防风。
至2015年1月16日五诊时,上方再服10剂。患者自诉症状明显好转,目前自觉阴冷消失,除小腹稍畏冷,脚易凉,大便偶稀外,余无明显不适,舌质暗红,舌苔薄白微黄,脉沉弦。继用前法,调方如下。
处方:黄芪25g,桂枝6g,当归12g,白芍12g,炒白术12g,熟附片10g(先煎),防风10g,茯苓15g,广木香10g,砂仁6g(后下),熟地15g,川芎6g,续断15g,桑寄生15g,炙甘草6g,生姜3片。
以此方随症加减,再服10剂。至2015年3月3日七诊时,诸症基本消失,痛经已愈,除偶有小腹部稍有畏冷感外,余无不适,舌脉如前,继用前方进退,再服5剂后,停药。
按:
本例患者患阴冷及身冷10余年,初诊时症见肢软乏力、不能久站、腹中畏冷、纳差便溏、手指肿胀等,为脾气虚衰、脾阳不足;阴冷、肢冷、少腹冷痛为阳虚寒凝。其治疗补气健脾,温阳散寒。经用药近20剂后,症状明显减轻。治疗过程中又有痛经等寒凝血滞的表现,故又据证酌加养血活血之品。在五诊时,阴冷及肢冷消失,仍小腹稍畏冷,故继用前法,仍以黄芪建中、桂枝加附子汤为主,并合四物汤,在前益气健脾、温阳散寒的基础上,配合养血活血。经前后治疗近4个月,服药50剂,症状消失,10余年沉疴,得以治愈。
(白宇宁、白震宁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