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鹤探孤坟

“羽化、结茧……”

陆鸠慌乱间运转吐纳呼吸法，平复心神后，在记忆中迅速搜寻相关线索。

“陆家先祖在万年寒潭修炼《寒霜剑气》大成后，带回了一对太阴仙鹤。这对仙鹤乃是七阶妖兽，修为相当于金丹后期。”

陆家的灵鹤皆是那对太阴仙鹤的后代，但因长期与中低品阶的灵鹤杂交，又缺乏万年寒潭这种洞天福地的滋养，灵鹤的品阶一代不如一代。

千百年来，陆家一直在努力提升灵鹤的品阶，却始终收效甚微。

自耀州迁至密州六百年，再也没有诞生过五阶灵鹤。

如今青羊峰上的灵鹤，全都只是一阶妖兽，处于筑基期以下的水平。

至于翡翠湖那边，则据说有几十只二阶乃至三阶的灵鹤，由大长老亲自照料。

凡人通过灵根修炼，灵鹤亦然。

它们晋升的标志便是——羽化、结茧！

想到这里，陆鸠终于理清了思路，悬着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夜已深，月光隐没于乌云之后，湖心岛陷入一片漆黑。

唯有灵鹤的茧蛹散发出点点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陆鸠坐在对面的石头上，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枚羽化蚕茧。

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仿佛有一股能量旋涡在蚕茧内部翻腾汹涌。

“灵鹤以长寿闻名于世，但那是青木一脉和黑水一脉的灵鹤，太阴一脉的灵鹤并不算长寿。”

“一阶灵鹤寿命可达百年，二阶灵鹤能活三百余年。”

“云湘这次晋升后，相当于重获新生，从垂垂老矣的暮年变成了青壮年灵鹤。难怪这羽化蚕茧都遮掩不住那股蓬勃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幕逐渐消散，天空呈现出湛蓝与绛紫交织的色彩。

一盏茶的功夫后，东方晨光熹微，青羊峰上传来公鸡的啼鸣声，湖心岛的林木间百鸟争鸣。

当晨雾散尽，旭日东升时，羽化蚕茧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咕——哒——”

一声清脆高昂的鸣叫声从蚕茧中传出，紧接着紫光闪耀，羽化蚕茧瞬间化为碎片，掉落在青草地上。

一头气宇轩昂的灵鹤展露出来，身形矫健优雅，眼眸中射出湛湛精光。

“云湘！”陆鸠眼睛一亮。

它的个头比之前矮了一些，通体洁白无瑕，但新生的羽翼却流光溢彩，胸前还长出了两根红紫相间的本命鹤翎，显得格外醒目。

“好强大的气息，比张管事更胜一筹。”

陆鸠心中暗惊，“二阶妖兽，果然堪比筑基期修士。云湘这下可是一步登天了！”

云湘俯下身体，发出一声鸣叫。

陆鸠走上前抚摸它的脖颈：“云湘前辈，我尚未到练气中期，没有修炼家族的御灵术，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云湘并未回应，只是不断晃动脑袋，着急地扇动翅膀，似乎在催促他做些什么。

“你是让我到你背上？”陆鸠试探性地问道。

云湘再次点头，同时用鸟喙轻点地面，示意他跟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陆鸠略作思量，随即决定跟随。

毕竟命理竹签并未现身，说明暂时没有因果牵扯其中，性命应当无忧。

而且赤紫虫尸原本就牵扯到一桩六阶下品机缘，说不定云湘就是关键引子。

陆鸠翻身一跃，抱紧灵鹤脖颈：“我坐稳了。”

下一瞬，云湘振翅高飞，疾风扑面，天旋地转。

陆鸠牢牢抱住它的脖颈，低头看去，只见青羊峰在云朵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一人一鹤在高空飞驰，速度快得惊人。

途中，云湘用法力将陆鸠护住，让他得以俯瞰天玑山全貌。

须臾之后，陆鸠感到一股下坠感，灵鹤正在降落。

他朝下方望去，目的地竟是翡翠湖不远处的一片松柏林。

“陆家祖坟……”陆鸠顿时明白过来，内心颇为触动，“云湘，你是要来看你前任主人？”

云湘依旧高冷，不理不睬，径直俯冲而下。

最终，在一处梅花环绕的坟包前停下。

陆鸠走过去，看到墓碑上刻着“胞弟陆之衍”几个字。

云湘在一株梅花树下拨弄石头，而陆鸠则站在墓碑前，联想起前几天查阅到的卷宗典籍，不禁感慨万千：“云湘，你的主人曾是陆家天才，身怀双灵根且悟性奇高，从小在翡翠湖修炼，修行之路顺畅无阻。”

他低声讲述着陆之衍的故事，心中满是惋惜：“可惜啊，陆之衍在少年时期爱慕一位女子，却在一次探险中遭遇背叛，性情大变，锐气尽失。他在修炼上屡次走火入魔，从此蹉跎一生。即便靠着天分三次冲击筑基，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化为一抔黄土。”

“而陆之衍，本该是陆家迁入密州后最有可能练就《寒霜剑气》的天才。”

时过境迁。

云湘自陆之衍死后便在灵鹤别院开启了自闭的鹤生。

直到遇见陆鸠，吞噬赤紫虫尸，羽化结茧，重活一世。

“云——”

陆鸠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鹤鸣，转身一看，神情顿时一怔。

原来，云湘并非在忆往昔、睹物思人，而是在摆弄阵法。

它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步。

这时，梅花树虚影晃动，眼前的景象开始移形换位。

云湘从虚空一抓，取出一块物件，然后一路小跑追到陆鸠面前。

“啊，给我的？”陆鸠微微发懵。

他第一次亲眼目睹阵法，大感惊奇。

云湘将那物件甩到爪下，紧接着用胸前的本命鹤翎在地上写字。

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陆鸠勉强辨认出两个字：“杀烨。”

陆鸠试探性问道：“背叛陆之衍前辈的女子，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烨’字？”

云湘点头。

“你是让我答应以后杀了她，才愿意把这东西给我？”陆鸠猜测道。

云湘再次点头。

“额，这有点强人所难。”陆鸠苦笑道，“按照时间线估算，那位‘烨’姓女子恐怕已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了……说实话，你去杀她都比我靠谱。”

云湘拍打着翅膀，显得十分着急，用鸟喙轻点那物件。

“你是说，我有了它，就能轻易杀掉那女子？”陆鸠试探性地问。

云湘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用翅膀把那物件推到陆鸠面前。

陆鸠捡起一看，外表貌似是一个巨大的鹅卵石，入手冰凉刺骨，表面刻着诡异的血色花纹。

定睛细看，那些花纹竟然在缓缓蠕动，仿佛活物一般。

陆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七阶妖兽——寒玉莽的蛇胆？”

清风徐来，梅花树枝吱呀作响。

云湘骤然间拍打翅膀，做出吞咽的动作。

“你是让我赶快吞下蛇胆？”陆鸠愣了一下，但见云湘焦急万分，也只能照做。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将冒着森然寒气的蛇胆一口吞下。

刹那间，陆鸠感到体内有细若游丝的寒冰灵气胡乱游动，全身如坠冰窟。

“抱守太阴！”

他连忙默念《寒霜剑气》心法，试图镇压蛇胆带来的寒气。

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道紫光闪过。

一名紫袍修士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