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没有这个儿子
- 重回1987从放牛娃开始
- 秦楚川
- 2023字
- 2025-05-28 12:25:05
尽管自己这半年里,从卖黄鳝到如今卖鱼干,都赚到了不少的钱,但楚林枫知道,这生意不能长久。
是的,自己应该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有建设性的事情。
他是过来人,他知道,这全国的大建设,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拉一支施工队伍起来,是大有前途的。
如今,这施工队的事情,在张乡长的大力支持下,也算是有眉目了。这让他很是兴奋。
原本最担心的筹资问题,居然被张乡长轻描淡写地给解决了。
这真是不容易。这平常人家,大多都是忙个生计,能吃饱穿暖已经算是不错了。哪里能拿的出余粮剩米的,更别说拿个500元出来,拿个5块钱都很费劲。
记得张天普说过,当年恢复高考,他兴冲冲地报名,希望能通过高考改变命运。他体力不行,但学习却还不错。
遗憾的是,居然是因为借不到三毛二分钱,无缘高考,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务农。
三毛二。是因为报名要交照片,个人标准照。价钱是三毛二。
照相馆是国营的,必须先交钱,开票,然后才能给照相。
张天普的父母,借遍了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就是没能凑够照相的钱。看着父母的卑颜屈膝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张天普心痛至极。
最后,面对父母的绝望和愧疚,倔强的张天普,只好放弃高考,发誓要挣钱,挣更多的钱,让父母不再如此卑微。
是的,张天普如今做到了。
张天普的这个故事,让楚林枫深深地触动。
下雪了。
楚林枫骑车往回走的时候,就感觉下雪了。
尽管是裹着厚厚严实的军大衣,戴着庞老爷子送的毛绒皮手套,但迎面吹来的寒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样,他还是感觉到寒风中夹杂着不一样的气息。雪疹子,打在脸上像是被锥子刺了一下似的。
阴了很久的天,终于下雪了。
这些天一直阴沉沉的天,像是捂了一张厚厚的潮湿的被子,一直憋着。终于像是被戳破了,开始下雪了。
山里人是盼望下雪的。这只要是下雪,就像是老天给下了一道死命令:哪都别去,在屋里呆着。
且不说什么“瑞雪兆丰年”之类的,起码一家人窝在火塘边,懒懒地聊着家常,嗑着瓜子,也是件幸福的事。
更幸福的是,在火塘里埋上板栗、核桃或者红薯之类的,慢慢地等待,慢慢地享受,别有一番情趣。
既然下雪了,哪里都去不了,干脆在家享受生活,享受这老天爷给安排的假期。
火塘里的火架得很大。火光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涂上了圣洁和安详。
母亲拿出今年新做的棉鞋,分发给大家,让大家上脚试一下,紧了,松了的,再加几针或拆几针,改一下。
尽管楚林枫给家人买了新鞋子。但是,如果是坐火塘边烤火,还是这母亲的手工棉鞋,这种千层底子,最攒劲。
爷爷最先换上,在屋里走了几步,笑呵呵地说:“舒坦,舒坦。暖呵呵的。林枫给买的翻毛皮鞋,那确实是好,可是不敢烤火啊。一烤,就有一股胶皮味,真怕拽瞌睡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烧坏了。”
父亲调笑:“那可不能烧坏了。人家都羡慕你,说你穿上那翻毛皮鞋,像个日本小队长,大佐。你的,八路的,呦西呦西!”
大家哈哈大笑,屋里充满了欢乐和幸福的气氛。
“祖爷爷,你是坏蛋,是日本鬼子!”冬冬从楚林枫怀里蹦下来,冲着爷爷大喊。这小家伙,一烤火就依偎在他二叔的怀里。
楚林枫笑着,假装要扇他的嘴巴:“不准胡说!祖爷爷不是日本鬼子,是好人。”
大嫂一把抓过冬冬,抱进怀里,顺势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许胡说。对祖爷爷要礼貌。来,来,让妈妈看看你的鞋子。哦……又在哪里踩得都是泥巴。”
“二叔说要带我堆雪人的。说话不算话,会长鼻子的。说谎的人,鼻子会变得很长很长的。”冬冬嘟着嘴说。
“是二叔给你讲的故事?”
“不是,是收音机里讲的,一个木偶,叫皮洛曹。说谎话,鼻子就变长了。”
父亲起身,边走边说:“不是冬冬说,我还给忘记了。好久没听过收音机了。”
“我要听歌,我要听歌。”冬冬又蹦下来,学着样子,扭着,挥舞着手,奶声奶气地唱着:“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父亲提着双卡录音机出来,照着冬冬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别火啊火的,费翔这一把火唱的,还真把大兴安岭给烧了……”
楚林枫笑着说:“这歌也真够冤枉的,背了这么大个黑锅。这样,还是给爷爷放戏曲吧。”
爷爷摆摆手:“别,别。你们都不爱听,我一个人听着有啥味气?放一些大家都爱听的。什么,什么,桃花盛开的地方。”
父亲放好录音机,挑了一盘磁带放进去,优美的旋律就响了起来。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昏暗的堂屋,火塘的火照耀着,身后墙上的影子晃动。大家说着,笑着,看着冬冬在火塘边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
没有人注意到,只有大嫂金小娟,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挤出笑容:“爷爷,爸爸,反正下雪了,明天啥事也干不成。这样,我去厨房给你们弄两个下酒菜,你们消消停停地喝上两盅。”
“好,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成!”父亲第一个乐呵呵地响应。
母亲抬起头,望着金小娟,点了点头。大嫂就转进了厨房。
母亲小声地问父亲:“又是一年了,冬冬他爸还是没消息?”
父亲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不提他了,咱们就当是没有这个儿子。”
“你说的是屁话。咱们好说,小娟该咋办?冬冬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