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斗异象，龙凰临渊

斗罗大陆，天斗帝国，天斗城。

灿金色的流光幻化成龙影盘旋在皇宫上方，赤金色的凤凰虚影同金龙比翼齐飞，绚烂的尾羽轻轻拂过天边的云彩，为其染上几分如烈焰般明亮的火红。

炽日高悬，散发着煌煌烈烈的威势，与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凰相得益彰。

这样奇幻壮观的异象，已经持续了三日有余。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与不解，生活在城内的人们也逐渐变得习以为常。再怎样雄奇的风光，看久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有时间盯着天空看个不停，倒不如好好完成自己手头的事情。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更何况是传说中的祥瑞之兆。

凤仪宫门外，女子强忍痛楚的闷哼声，与偶尔忍不住透出的哭喊声彼此交织，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端着水盆与丝绢走进去，须臾又捧着被鲜血染红的布单跑出来，脸上的愁容中夹杂着几分悲戚之色。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可能......”一名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干脆利落的跪在了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身前。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

男子还未发话，反倒是他身后站着的小男孩迅速冲了过来，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左右的样子，伸出略显稚嫩的小手，骤然抓住了那女子的衣襟道：“母后到底怎么样了？你把话说清楚！”

“海藏殿下，皇后娘娘失血过多，奴婢也没有办法......”女子没有理会男孩的物理，转头看向身为天斗帝国皇帝的雪夜，咬了咬牙斗胆问道：“如今娘娘与腹中的小殿下怕是难以全部保下，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奴婢们也好及时应对......”

“父皇！您还在犹豫什么？快些下旨救救母后吧！”男孩眼中噙着泪，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双手用力一推，将那宫中女官推倒在地，紧紧攥住拳头，用力到关节微微发白。

男孩虽然年幼，但六岁的年级，以及皇室这许多年的培养，早就明白了许多道理。

前些日子，他也曾期待过这个小生命的降生，可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或者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终究还是无法与抚养他长大的娘亲相提并论。

母后难产濒危，生死攸关，他从未如此刻这般希望过，能从父皇口的中听到“保大”那两个字。

母亲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就要看那个男人将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了。

雪夜身侧十岁左右的少年，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失态的三弟雪海藏，伸手轻轻打着拍子哄着怀中尚还懵懂的四弟雪崩，一颗心却是像踩在了小河初冬的薄冰上，随时都会坠入寒冷刺骨的深渊。

雪夜没有在意几个儿子的神态，只是意味不明地仰头看着天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天地异象......”

听到父皇的喃喃自语，雪海藏如遭重击，猛然僵在了原地。

雪夜大帝是个什么样的人，身为儿臣的他怎会不明白呢？但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压下心中的酸涩与无奈，拽起他的衣袖试探着问道，声音中带着自欺欺人的颤抖。

“父皇会选择保下母后的，对吗？”

男子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将被推倒的女官扶起，宽厚有力的双手重重搭在她单薄的双肩之上，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尽最大的努力去保住戈雅的性命......但孩子不容有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前半句的雪清河与雪海藏顿时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但后半句话出口，两人顿时如坠冰窖。

云朵被微风掠走，点点金光洒落在宫阙间，凤仪宫的金色琉璃瓦泛起层层光晕，仿佛融化在金色的海洋中。白玉雕琢的石阶中填着碾碎的红珊瑚与绿松石粉末，在曦光中流转出星河般的碎彩。

可不知为何，在两个孩子的眼中，这般金碧辉煌的宫殿却仿佛是个金玉装点的鸟笼。透过重重的红砖黛瓦，依稀可以看到里面那只啼血的金丝雀，发出声声如泣如诉的哀鸣。

人心真正冷下去的时候，再灼热的炽光也捂不暖的。明明是最明媚的暖色调，却处处透着冰凉。

“是......”女官领命而去，再度紧闭的门扉后，似是传来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听得人揪心。

陡然间天空上异变突起，威严中透露着绚丽的龙凰虚影猛然碰撞在一起，金色的光柱冲天而去，几乎与太阳相接，在天幕中撕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雪夜与三位皇子的心神瞬间被这恢弘到极致的景观吸引住。

裂缝的后方仿佛蕴藏着一方令人神往的盛世图景。仅仅片刻功夫，彼岸的生灵便尽数化作灿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又分解为更加细小的光雾，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金色洪流。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金光长河如同来自九天之上的瀑布，肆意地倾泻在凤仪宫，让这座冠绝后宫的雄伟宫阙，瞬间被这滔天的洪水所淹没......

“戈雅！”雪夜终究还是动了心中的恻隐之情，看到这一幕没由来的有些心悸。

虽然是为了加恩帝国的元帅戈龙，不得不立了他的妹妹为后，但十几年的举案齐眉，四个孩子的接连降生，终究还是在这位雄才大略又薄情寡恩的帝王心中，留下了色彩浓厚的一笔。

不知过了多久，金光终于散去，淡淡的清香透过门扉间的缝隙飘飞出来，令人心旷神怡。

“陛下，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还有......母子平安！”

女官领着几位负责接生的嬷嬷冲了出来，怀中的襁褓还流转着七彩色的余韵。雪夜大帝大步上前抱过孩子，轻嗅着小家伙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面色异彩连连。

刚出生的小团子并不似寻常的新生婴孩那般，肌肤雪白细腻，如丝绸锦缎般丝滑，眉眼间有着雪夜与戈雅的影子，眉心处多出的淡金色印记更是平添了几分非凡的神异之感。

怀中抱着雪崩的雪清河与雪海藏却顾不上看看自己的幼弟，听到“母子平安”四个字，原本寂如死灰的心灵被瞬间点燃，眼泪都来不及擦便冲向宫门。

龙凤呈祥之语自古有之，煌煌烈日亦是正大光明之象，孕育了身负大气运之人的母亲，自然也该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金光加持过小皇子后，也治愈了戈雅的伤痛。除了精神仍有些萎靡之外，已经并无大碍。

看到将后怕与喜悦杂糅成一团的三个孩子，略带倦色的面容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本就柔美娇艳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在这一刻将岁月刻下的痕迹都藏在了温婉的气质之下。

凤榻的纱帘卷起，戈雅温柔地将孩子们搂在怀中，“别担心，母后怎会舍得丢下你们？”

身为弟弟的雪海藏自然没有雪清河稳重，径直扑到了戈雅温暖的怀抱中，将头深深埋在面的柔软中闷闷地道：“那母后答应儿臣，永远不要再因为弟弟妹妹陷入危险了......”

“好，母后答应你......”哪怕明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可她那柔软的内心还是被狠狠触动，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宫内的宫女们彼此交换眼神，缓缓退出门去，识趣的将时光交给娘娘与几位小殿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内室角落的安神香发出噼啪的轻响，将香灰轻轻弹落在紫金色的香炉上。

雪清河将懵懂无知的雪崩塞入她的怀中，压下心中翻涌翻覆的杂念，也小步上前紧紧与母亲和弟弟彼此相拥，贪婪地享受着片刻的暖意。

过不多时，雪夜悄悄推门而入，怀中抱着小皇子爱不释手，威严刚毅的脸上柔软得一塌糊涂。

看着雪夜这幅罕见的模样，原本心中对他的些许怨怼也在无形中消融殆尽，“陛下，还请您为我们的孩子赐名。”戈雅空灵的嗓音将雪夜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雪夜沉吟片刻道：“孩子出生前，有潜龙出渊之相，合该是我天斗皇室再兴之主，不如就叫他雪临渊如何？”说罢视线再度转回道怀中的婴孩之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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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帝，夜帝幼子也，母曰雅后......是时炽日煌烈，有龙凤出渊游于层云之上，三日不绝，遂产渊，金光盈宫，夜以此名之焉......”——《天斗志·卷二十四·临渊本纪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