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门大会的第十次意外

一、晨起惊魂

卯时三刻,青云门东侧弟子居所上空飘着细雨。这种细雨很特别,是护山大阵过滤后的灵气凝露,落在皮肤上会泛起淡淡的蓝光,对修行大有裨益。但此刻挂在房梁下的云昭无暇欣赏——她正以倒栽葱的姿势思考人生。

“第三十七次了...“

云昭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数着这个月第三十七次在匪夷所思的地方醒来。缠在脚踝上的“安神符“泛着诡异的紫光,这不对劲。昨夜睡前她明明检查过,画的是最普通的朱砂纹样。

晨风穿过半开的窗棂,吹得她像个人形风铃轻轻摇摆。从这个角度看,房间里的一切都颠倒了——床榻悬在头顶,案几倒立着,连墙上那幅《青云问道图》里的仙鹤都变成了脚朝上的怪模样。

“嘶——“

云昭倒吸一口凉气。她试图运转灵力震断符绳,却发现丹田里的灵力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运转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这种情况从未有过,自从三年前被接回青云门,她虽然霉运缠身,但修炼天赋确实得天独厚。

“见鬼了...“她嘟囔着,艰难地伸手去够腰间的匕首。指尖刚碰到刀柄,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云昭本能地侧头,那东西擦着她耳畔飞过,“咚“地钉入身后房梁。定睛一看,竟是半截青翠欲滴的灵竹,断口处还冒着热气,像是被什么利器瞬间切断。

“师姐!仙门大会马上就要——“

林霜儿推门而入的惊呼戛然而止。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目光从倒挂的云昭移到插在梁上的灵竹,最后落在云昭腰间那把不知何时出鞘三寸的匕首上。

“...开始了。“林霜儿咽了口唾沫,声音陡然低了下去。

绳结在此时彻底松开。

云昭像颗熟透的果子般直坠而下,却在即将亲吻地板的瞬间被一股柔和灵力托住。她抬头看见林霜儿掐诀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间萦绕的清风诀带着淡绿色光晕——这丫头什么时候突破到筑基期了?

“多谢霜儿师妹。“云昭咧嘴一笑,顺势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清风诀用得漂亮!“

林霜儿却没接话,而是盯着云昭身后,脸色煞白。云昭顺着她的视线回头,顿时头皮发麻——那半截灵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竹皮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与今早瓦片上的如出一辙。

“师姐...“林霜儿的声音发颤,“这是第几次了?“

云昭默默数了数:“算上昨天丹房那炉'自发爆炸'的筑基丹,应该是这个月第九桩怪事。“她弯腰拔出灵竹,枯萎的竹节在她手中化为齑粉,只有那些血色纹路还顽固地黏在掌心,过了好几息才渐渐淡去。

林霜儿突然抓住云昭的手腕:“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意外越来越频繁了?“

云昭心头一跳。确实,从最初每月一两次,到上周每天一次,今早才两个时辰就接连发生三起。更可怕的是,这些意外开始带着某种诡异的...目的性。

“先不说这个。“云昭扯开话题,把碎竹屑扫进袖袋——她的“霉运纪念品“收藏又添新成员,“你刚才说仙门大会?“

“巳时开始!各派代表都到论剑台了!“林霜儿急得直跺脚,“掌门师伯特意嘱咐要你准时出席,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云昭心里“咯噔“一下。三年前她被接回青云门时,云清子就当众说过,等她筑基成功就正式收入门下。如今她已是筑基中期,莫非...

这个念头刚起,窗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冲到窗前,只见百丈外的灵植园上空腾起一团黑云,十几株百年灵药正在电闪雷鸣中疯狂摇摆,像是在跳某种诡异的舞蹈。

“那是...药王谷今早刚送的'九转还魂草'...“林霜儿声音发飘。

云昭眼前一黑。这些灵药价值连城,是专为本次仙门大会准备的。她僵硬地转头,果然看见远处一队白衣修士正杀气腾腾朝这边赶来,为首的老者胡子气得翘起老高。

“快走!“云昭抓起外袍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两人在迷宫般的回廊间狂奔。经过灵泉时,云昭习惯性地绕了个大圈——上个月她只是靠近三丈内,那眼千年灵泉就突然干涸了整整一天。

“师姐,你的头发!“林霜儿突然惊呼。

云昭伸手一摸,顿时哭笑不得——不知何时,她发间缠满了细小的荆棘,其中一根最粗的正好勾住了发带。随着奔跑的颠簸,发带越缠越紧,勒得头皮生疼。

“别管了。“云昭咬牙扯断发带,如瀑青丝瞬间散开。那些荆棘仿佛有生命般,在她指间扭动着,尖刺扎破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奇怪的是,这些血珠并不下落,而是像露水般悬浮在空中,绕着云昭的手指打转。最诡异的是,当一缕阳光穿过廊柱照射过来时,血珠竟然折射出七彩光芒,映在墙上形成一幅模糊的...兽形图案?

林霜儿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别看!“云昭猛地挥手打散血珠,心跳如擂。那些荆棘突然全部枯萎,化作黑灰簌簌落下。她隐约记得小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之后没多久就...

“云昭!“一声怒喝打断她的回忆。

戒律堂长老玄冥子不知何时拦在前路,道袍还在滴水——显然是被灵泉喷了个正着。老者脸色铁青,手中戒尺泛着寒光:“又是你干的好事!“

云昭张口欲辩,身后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回头一看,那群追杀而来的药王谷修士不知踩到了什么,集体在回廊转角滑倒,叠罗汉般摔作一团。最下面的正是那位胡子翘起的老者,此刻正被自家弟子压得直翻白眼。

玄冥子长老的戒尺“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滚去论剑台!“老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大会结束再收拾你!“

云昭如蒙大赦,拉着林霜儿就跑。转过回廊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悬浮的血珠居然还停在原处,在阳光下缓缓旋转,而戒律堂长老正死死盯着它们,眼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二、仙门惊变

论剑台建在青云峰顶,是三百年前用整块玄玉雕琢而成。当云昭气喘吁吁赶到时,各派弟子已在广场上列队完毕。高台上,掌门云清子正与几位仙门领袖寒暄,其中那道雪白身影格外醒目。

“玄天剑宗居然派谢无尘来了...“林霜儿小声惊呼。

云昭心头一跳。谢无尘,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二十岁结丹,如今已是元婴初期。更传奇的是他天生无情道体,据说连魔门妖女的媚功都近不了他三尺之内。

此刻这位剑仙正端坐如松,雪白道袍纤尘不染,膝上横着一柄墨色长剑。即使隔着数十丈距离,云昭也能感受到那股凛冽剑气,像是寒冬里的一柄出鞘利刃。

“别看了,快入列。“林霜儿拽着她往青云门弟子队伍末尾溜去。

刚站定,云昭就感到一阵熟悉的躁动从丹田升起——那种每次大祸临头前都会有的预感。她下意识扶住身旁的盘龙柱,只听“咔嚓“一声,汉白玉柱面裂开一道细缝。

“不是我...“云昭弱弱地缩回手,却发现裂缝中渗出丝丝黑气,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符文。更可怕的是,那些符文她居然认得!是小时候在母亲古籍上见过的...

“仙门交流大会,现在开始!“

司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云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见高台上的谢无尘突然转头,冰蓝色的眼眸直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那一瞬间,体内躁动的灵力突然平静了一瞬,像是被什么更强大的存在压制住了。

“第一项,各派弟子献艺!首先有请天音阁...“

司仪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阵诡异的旋风凭空出现,精准地卷向天音阁弟子所在区域。那些精心誊写的乐谱漫天飞舞,其中一张不偏不倚糊在了赤霄派掌门脸上。墨迹未干的《霓裳羽衣曲》在老者额头印出个滑稽的音符,活像盖了个黑色印章。

全场死寂。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云昭。

“这次真不是我!“云昭欲哭无泪。她确实站在下风口,但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啊!

高台上,云清子轻咳一声:“继续。“

接下来的一刻钟,堪称青云门史上最灾难性的仙门大会开场——

天音阁的焦尾琴连断七弦,崩飞的琴弦差点射瞎围观弟子的眼睛;药王谷展示的“九转金丹“全部融化成黑糊;赤霄派剑舞表演时,三把飞剑突然发疯,追着自家弟子满场跑...

而每一次意外发生时,云昭都恰好站在灵力流动的关键节点。

“第十次了!“赤霄派大弟子忍无可忍地剑指云昭,“每次意外都跟她有关,这瘟神肯定是故意的!“

云昭张口欲辩,突然感到丹田内那股躁动剧烈翻腾起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血色...

“云昭。“云清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上前来。“

这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暂时压住了体内的躁动。云昭硬着头皮走向高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能感觉到数百道目光如芒在背,有厌恶的,有畏惧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

就在她即将踏上台阶时,那股躁动突然爆发了。

云昭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诡异地腾空而起,不是向前,而是呈弧线飞向高台右侧——直扑谢无尘而去!

时间仿佛被拉长。在空中,云昭看见谢无尘微微抬起的眼眸像冰封的湖泊,眉心那道霜纹泛起微光;看见他腰间那枚传闻是上古遗物的青玉剑佩正在松动;更看见他膝上那柄墨色长剑突然震颤起来,剑鞘上浮现出一对半透明的...狗耳朵?

“砰!“

云昭结结实实撞进谢无尘怀里。清冷的雪松气息瞬间包围了她,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叮“响起——剑佩坠落在地,裂成两半。

全场鸦雀无声。

云昭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这次死定了。传闻谢无尘有严重洁癖,上次碰过他衣角的魔修,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然而预想中的剑气穿心并未到来。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谢无尘的眼神很古怪,不像是愤怒,倒像是...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更神奇的是,云昭体内暴走的力量突然平静下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彻底的安宁。

“留影石。“谢无尘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冰泉相击。

云昭这才注意到,高台四角悬浮的留影石正闪烁着微光,将刚才的一幕完整记录下来。其中最近的一块距离他们不到三尺,清晰地拍下了她“投怀送抱“的全过程。

“我、我不是...“云昭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带不知何时缠上了谢无尘的剑穗。越是挣扎,缠得越紧,最后几乎成了个死结。

谢无尘垂眸看着两人之间纠缠的丝绦,突然做了个令全场哗然的动作——他单手掐诀,一道霜白剑气精准切断衣带,同时另一只手扶住云昭的肩膀。

“站稳。“他淡淡道,弯腰拾起断裂的剑佩。

云昭呆若木鸡。不仅因为谢无尘反常的温和,更因为当对方手掌接触她肩膀时,那股常年躁动的力量竟完全沉寂了,仿佛被什么更强大的存在彻底压制。

“谢道友,此事我青云门定会...“云清子快步走来。

“无妨。“谢无尘打断道,指尖抚过剑佩裂痕,“早有预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云清子似乎听懂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两人对视一眼,竟像完成了某种无声的交流。

云昭站在一旁,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只注意到谢无尘的佩剑在鞘中震颤得更厉害了,那对透明的狗耳朵甚至欢快地抖了抖...

“大会继续。“云清子高声宣布,又压低声音对云昭道,“你先回座。“

云昭如蒙大赦,正要离开,谢无尘突然道:“等等。“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只见谢无尘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血。“

云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渗血——是早上被荆棘刺破的伤口。她愣愣地接过手帕,指尖不小心碰到谢无尘的手,那一瞬间,她分明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像是犬类呜咽的声音。

一定是幻听。云昭想。高冷如霜的谢无尘怎么可能...

回到座位后,云昭发现周围同门都默默与她拉开了距离。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帕子——素白丝绢上绣着银色小剑纹,角落还粘着几根雪白的...动物毛发?

接下来的议程出奇顺利。云昭偷偷观察谢无尘,发现他时不时看向自己,每次目光相接,她体内那股力量就会轻轻颤动,像是见到了主人的小狗。

直到大会结束,云昭才震惊地意识到:自从撞上谢无尘后,她的霉运就停止了!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师姐...“散会时林霜儿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谢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云昭攥紧染血的手帕,心跳如雷。她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些白色毛发正在帕子上缓缓移动,组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戌“。

三、剑阁密会

戌时的钟声响起时,云昭正躲在剑阁外的古松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入口,又不至于暴露行踪——过去三年为躲避各种追杀练就的本事。

剑阁是青云门禁地之一,据说藏着开派祖师留下的三千道剑意。平日有重兵把守,今夜却反常地空无一人,连照明用的明珠都熄灭了,只有月光为阁楼镀上一层银边。

“咔嗒。“

极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云昭浑身紧绷,袖中匕首滑入掌心——这是她去年从黑市淘来的“隐鳞“,据说能伤金丹修士。

“下来。“

清冷的声音在树下响起。云昭低头,看见谢无尘不知何时站在了古松下方,雪白道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谢、谢师兄...“云昭讪笑着收起匕首,正准备跳下,突然脚下一滑——一根松枝毫无预兆地断裂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谢无尘抬手一挥,云昭下坠的势头骤然减缓,最后轻飘飘落在他面前三步处。这个距离刚好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让她没来由地想起雪山之巅的晨曦。

“剑佩。“谢无尘开门见山,从袖中取出那枚断裂的玉佩。

在月光下,云昭终于看清了这枚传说中的宝物——青玉质地,正面刻着繁复的星图,背面是某种上古文字。此刻裂痕贯穿整块玉,却诡异地没有完全断开,裂缝中流动着金色细线,像活物般蠕动。

“此物名'天机锁'。“谢无尘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三百年前由天机阁所铸,唯一作用是...“

他突然顿住,剑眉微蹙。云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血不知何时渗出了帕子,有几滴正落在剑阁前的青石板上。更诡异的是,那些血珠一接触石板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吸收了一般。

“...封印灾厄。“谢无尘说完后半句,眼神变得锐利,“你最近是否常做同一个梦?“

云昭心头巨震。她确实连续半月梦见同一场景:血色月亮下,一只形似狮子的巨兽在云间翻滚,周身缠绕着锁链,每次挣扎都会引发山崩地裂...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等于是承认了。

谢无尘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拔剑出鞘!墨色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剑身靠近护手处刻着两个古篆——“听尘“。

“伸手。“他命令道。

云昭迟疑地伸出还在渗血的右手。谢无尘剑尖轻挑,一滴血珠飞起,落在剑刃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血珠瞬间被剑刃吸收,紧接着整把剑亮起暗红色纹路,那些纹路迅速蔓延,最终在剑尖处凝成一个小小的兽形虚影!

虽然模糊不清,但云昭还是认出了那对招牌的朝天角和卷尾——跟她梦中的巨兽一模一样!

“果然。“谢无尘收剑归鞘,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体内封印着...“

话音未落,剑阁突然剧烈震动!阁楼顶层的窗棂全部爆开,数百道剑气呼啸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直扑云昭而来!

谢无尘反应极快,一把将云昭拉到身后,“听尘“剑自动出鞘,在两人周围画出一道霜白色的光圈。袭来的剑气撞在光幕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剑意共鸣...“谢无尘眉头紧锁,“你的血脉在唤醒它们。“

云昭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地面又开始震动。她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抓住谢无尘的衣袖。就在这时,她体内沉寂的力量突然沸腾起来,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咽喉——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云昭口中迸发,震得四周古松簌簌作响。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正在发生变化,指甲伸长变硬,皮肤浮现出细密的鳞纹...

谢无尘当机立断,一掌拍在云昭后心。一股冰寒灵力涌入,暂时压制住了异变。与此同时,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般的丹药。

“含住,别咽。“他将丹药送入云昭口中,“这是'凝魄丹',能暂时稳定你的血脉。“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之意流遍全身。云昭惊讶地发现,那些鳞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体内躁动的力量也重新归于平静。

“我到底是什么?“她声音发颤。

谢无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夜空。今夜的月亮格外圆,边缘却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蒙了一层血纱。

“上古瑞兽貔貅的后裔。“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而且是血脉最纯正的那一支。“

云昭如遭雷击。貔貅,传说中的招财神兽?这跟她十六年来的霉运体质完全对不上啊!

“你的血脉被封印了。“谢无尘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而且是很强的禁制,应该是出生时就种下的。但随着年龄增长,封印逐渐松动,导致灵力外泄——这就是你霉运的真相。“

“那为什么...“云昭攥紧染血的手帕,“为什么靠近你就能平息?“

谢无尘沉默片刻,突然解开了左手腕甲。月光下,云昭看清了他手腕内侧的印记——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谛听兽纹,与“听尘“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因为我的剑灵是...“

“轰!!!“

一道赤红雷霆突然劈下,将剑阁屋顶炸得粉碎!烟尘中,十余道黑影凌空而立,为首之人手持血色幡旗,阴笑道:“果然在这里,貔貅血脉!“

谢无尘瞬间将云昭护在身后,“听尘“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云昭却注意到,他左手那个谛听印记正在发光,而且越来越烫...

“抓紧我。“谢无尘低声道,右手掐了个复杂剑诀,“我们得...“

话音未落,云昭体内那股力量突然再次暴走!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最后听到的是谢无尘罕见的惊呼:

“别碰剑纹!“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当云昭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谢无尘的身影,只是装束不同——有时是书生打扮,有时是将军装束,最古老的那些碎片里,他甚至还穿着兽皮...

而在所有碎片中央,蹲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形似狮子却生有龙角,脖颈处套着个刻满符文的金环。当它转头看向云昭时,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人性化的悲伤。

“终于见面了,小主人。“巨兽开口,声音低沉如雷,“我是谛听,三百年前是你的坐骑...“

云昭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弟子居所的床上,窗外已是旭日初升。枕边放着那方染血的手帕,只是上面的银色剑纹变成了金色,角落里的白色毛发组成了一个新字:

“契“。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