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丘冢(上)

青丘结界的月光是血色的。

萧景翊的龙爪刺入岩壁时,嗅到了腐骨藤特有的酸腥气。这种只生长在往生潭畔的妖植,此刻正密密麻麻覆盖着整片峭壁,藤蔓间垂落的果实形如婴儿头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啼哭般的尖啸。

“萧氏皇族竟敢踏足圣地!“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峭壁顶端亮起九盏狐火灯笼。提灯的老妪佝偻如虾,身后九条石化的狐尾却彰显着她在青丘的地位。当她的骨杖敲击岩面,腐骨藤突然暴长,缠住萧景翊新生的青色龙鳞。

“晚辈为解往生潭...“萧景翊的逆鳞迸发金芒,灼断藤蔓的瞬间瞥见老妪腰间的玉牌——竟刻着玄天监初代掌印的纹样!

老妪的石化狐尾突然软化,其中一条卷起块带血的青铜残片:“三千年了,萧无咎的后人终于来取他留的债。“

残片触及龙鳞的刹那,萧景翊的识海涌入陌生记忆:初代监正跪在青丘祭坛,亲手将自己的重瞳挖出,嵌入某尊青铜鼎的凹槽。鼎身浮刻的正是玄天监地宫星图,鼎足却浸泡在沸腾的妖血中。

“这尊两仪鼎...“老妪的骨杖点在他眉心,引出缕金血绘成鼎纹,“...镇着青丘与萧氏的因果债。“

腐骨藤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峭壁深处的青铜门。门环是两只交颈而死的狐妖,锁孔位置赫然是重瞳形状。萧景翊的逆鳞突然刺痛,玉玲珑在怀中发出共鸣。

“要解往生潭,先偿萧无咎的债。“老妪的狐尾将青铜残片按进门上缺口,“他当年偷走的东西,该还了。“

第一幕:血鼎

青铜门开启的瞬间,萧景翊的龙鳞覆上白霜。

门内是倒悬的青铜殿宇,十八根盘龙柱全部断裂,龙首坠落在血池中化作石雕。池中央浮着的青铜鼎缺了足,鼎身裂纹中渗出暗金色液体——那气味竟与他的真龙血别无二致。

“这是...“他蘸取池中液体,指尖传来灼烧感。

“萧无咎用三千妖族心头血炼的续命鼎。“老妪的骨杖敲击鼎身,裂纹中浮现出挣扎的狐妖面孔,“他骗走我族圣女的元丹,说要逆天改命...“

鼎内突然传出婴儿啼哭,萧景翊的玉玲珑自动飞出,在鼎口凝成光幕。画面中是濒死的棠晚将狐丹渡给萧无咎,后者却将狐丹按进青铜鼎:“青丘欠萧氏的,该还了。“

萧景翊的逆鳞突然翻卷,龙血喷溅在鼎身。裂纹中的狐妖面孔突然安静,鼎足缺失处缓缓生出青色龙鳞。当他的手掌按上鼎耳,整座青铜殿开始崩塌。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鼎足!“老妪的狐尾缠住他的脖颈,“萧无咎竟用血脉下咒...“

血池沸腾如熔岩,萧景翊的龙尾在池中搅动出漩涡。当第一滴暗金液体融入逆鳞,他看见青铜鼎底刻着行小字:

「以吾血脉为引

镇妖族气运三千年

——萧无咎绝笔」

第二幕:孽缘

青铜鼎炸裂的瞬间,萧景翊抓住了飞出的狐丹。

那颗泛着青芒的元丹内,蜷缩着棠晚的残魂。当他的龙气注入,残魂突然睁眼,指尖点在他的重瞳上:“无咎...你终于来...“

记忆如潮水倒灌。萧景翊同时看到两个视角:青丘圣女棠晚在月圆之夜剜出元丹;初代监正萧无咎将狐丹融入青铜鼎时,眼角滑落的血泪。

“不是偷...“他捏碎狐丹外的封印,暗金液体化作锁链缠住老妪,“是换命!“

老妪的石化狐尾寸寸断裂,露出干瘪的真身:“不可能!祖训明明...“

“祖训是萧无咎写的。“萧景翊的龙爪穿透她的胸膛,抓出块带血的玉简,“他用自己的命换棠晚转世,却让你们误以为青丘欠债三千年!“

玉简在血池中展开,浮现出萧无咎与青丘长老的血契。老妪的瞳孔剧烈收缩,看到末尾的印记时突然癫狂大笑:“原来我们都被骗了!什么镇族鼎,根本是...“

血池突然立起成墙,将她的身躯碾成肉泥。萧景翊的玉玲珑发出尖啸,指引他冲向崩塌的殿顶。当他的龙角撞破最后层青铜砖,眼前豁然开朗——

往生潭就在脚下,潭底沉着的不是棠晚尸身,而是三百尊青丘狐族的石像。每尊石像心口都插着锁龙钉,钉尾系着玄天监的朱砂符。

潭水在此刻沸腾,女帝的声音从每尊石像口中传出:“好弟弟,这份大礼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