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炼炁化神(上)

黎明前的李府笼罩在淡青色雾霭中。

哪吒悄无声息地悬浮在祖祠后院,凝视着那口古井。李靖巡边已三日,太乙真人昨日突然接到一封急信,不知去了何处,这是他探查井下秘密的最佳时机。

哪吒缓缓漂浮至古井上方,右手腕的乾坤圈微微发烫。自太乙种下金莲烙印后,这金镯对灵力的感应越发敏锐。

“你拦不住我。“哪吒轻抚金镯,同时运转水火灵力包裹手腕。两种属性相克的灵力竟在乾坤圈周围形成微妙平衡,暂时隔绝了它与太乙真人的联系。

井盖上的三道蓝符在晨风中轻轻飘动。哪吒记得太乙真人说过,这些符咒“不阻灵力,只防外人“。他小心地释放出一缕水灵之力,如丝如缕地渗入符咒缝隙。

符咒蓝光一闪,出人意料地自动卷起,露出下面的青铜井盖。更奇怪的是,井盖表面的古老纹路正在发光,正中那个踏浪巨人的眼睛部位变成了暗红色,仿佛活过来一般注视着他。

“共工......“哪吒喃喃自语。犹豫片刻后,他双手按在井盖上,全力运转体内灵力。

井盖上的三道蓝符无风自动。当哪吒的水灵之力触碰时,符咒竟自动卷起,露出青铜井盖上发光的共工图腾。那踏浪巨人的双眼泛着血光,仿佛在审视来者。

“共工大神在上,晚辈只为寻求自保之道。“哪吒恭敬行礼后,推开井盖。

幽深的井水在月光映照下泛着奇异的蓝。哪吒纵身跃入,周身自动形成避水灵罩——这正是达到“炼精化炁“中期才能施展的手段。

下落的过程比预想中漫长。井壁上的苔藓散发着幽蓝微光,映照出无数细小的刻痕——那不是普通纹路,而是某种古老文字。哪吒尝试解读,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吾乃共工,怒触不周,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声音戛然而止,哪吒已坠入井水。下潜约十丈,水温骤降。井底静静躺着一个青铜匣。

匣子长约三尺,通体青绿,表面刻满浪花纹路。正中的共工图腾比井盖上的更加栩栩如生,巨人怒目圆睁,脚下踩着九条蛟龙。匣子四周悬浮着九块龟甲,排列成某种阵法。表面刻满浪花纹路。

当哪吒靠近到一丈之内时,九块龟甲突然急速旋转,井水顿时形成漩涡。一股庞大意志从匣子中爆发:

“来者何人,敢扰共工冢?!“

哪吒身体被这股意志挤得骨骼作响,但他仍咬牙回应:“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为求混沌珠碎片而来!“

“李家后人?“那声音突然变得困惑,“咦?灵珠子转世?不对......你体内竟还有混元气息......“

漩涡更急了,哪吒感到皮肉都要被撕扯下来。危急关头,他体内灵珠自动飞出,在胸前形成蓝色光罩,周身压力骤然一轻。

“果然是混元珠的碎片!“古老声音激动起来,“你竟没有与灵珠子彻底融合,这混元珠碎片也被你分离出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机缘巧合,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哪吒艰难回应,“前辈可是共工大神?“

“吾不过共工一缕残念,镇守在此三千年矣。“声音忽远忽近,“既得混元认可,便有资格接受考验。通过,可得匣中碎片;失败,魂飞魄散!“

漩涡中突现万千水刃,哪吒急忙掐诀,在身前布下“九宫避水阵“。这是《玉虚筑基诀》记载的中阶法术,但他仓促间只能发挥三成威力。

“嗤啦——“水刃轻易撕破防御,在哪吒身上割出数十道伤口。鲜血染红井水,他却突然福至心灵,放弃抵抗,任由水刃及体。

“嗯?“声音略显诧异。

只见水刃触及哪吒皮肤的刹那,他胸前的灵珠突然发生变化——在一阵蓝光中化为了一块碎片!所有水刃如百川归海,尽数被碎片吸收。

“返本归源!?碎片终于露出本相。”声音转为凝重,略微沉吟后叹息一声,“可你毕竟是灵珠子转世,你身为玉虚门人,我是绝对不可能将这块碎片交于你的,你走吧!”

听到此话,哪吒怎会甘心,仍咬牙传音:“前辈明鉴!晚辈虽承灵珠子转世,却不愿做他人傀儡!“

漩涡稍缓,一双由水流组成的巨眼浮现:“有意思...“

一道蓝光扫过哪吒全身,最终落在那块混元珠碎片上。

“有趣!“共工残念突然大笑,“元始老儿百密一疏!他虽将最大碎片炼成灵珠子,却未能完全抹去混元本源!如今这碎片已经认你为主了。“

“你既承载灵珠子转世,又得混元珠碎片认主,前途不可限量啊!“共工残念声音突然低沉,“但元始老儿在其中暗植禁制,你每动用一分灵力,就离他的傀儡近一步!“

哪吒沉默,这本就是他来此取碎片的根本原因!

“晚辈不愿做傀儡!求前辈指点!“

“这…倒也并非无解。“一枚龟甲飞来,刻满古老文字,“《混元诀》乃共工大神亲创,专克玉虚道法。不过...“声音突然严肃,“你为灵珠子转世,修此功法如走刀山!“

哪吒毫不犹豫抓向龟甲:“总好过当提线木偶!“

龟甲入手即化,无数信息涌入脑海。最核心的是一幅运功图:丹田处金莲与蓝雾相互缠绕,形成水火相济之象。

哪吒心中激动,自己做的是对的!

“不要高兴的太早!现在,你要度过吾为你设置的三重考验!这碎片你才能带走。“

……

当第一重考验“弱水三千“降临时,哪吒仿佛被扔进九幽黄泉。这种上古神水轻如鸿毛却重若泰山,寻常修士触之即骨肉消融。

“玉虚护体金光!“哪吒掐诀引动乾坤圈中的玉虚正统法力,体表泛起金芒。这是太乙暗中种下的防护手段,此刻反倒成了救命稻草。

金光与弱水相触,发出烙铁入水般的“滋滋“声。哪吒浑身剧痛,却惊喜发现弱水正在淬炼自己驳杂的灵力——这是突破“炼精化炁“后期的契机!

“第二考'玄冥真火'!“声音未落,弱水突然化作森白火焰。此火不灼外物,专焚元神,正是玉虚道法的克星!

金光瞬间溃散。危急关头,哪吒体内两种灵力突然开始追逐旋转,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微型漩涡。玄冥真火竟被缓缓吸入。

“水火相济?“共工残念震惊道,“你刚得到《混元诀》,又未至'炼炁化神',竟能做到如此?“

此刻哪吒体内正发生惊人变化。弱水淬炼过的灵力不断凝实,而玄冥真火则将杂质焚烧殆尽。当第九个周天完成时,他浑身毛孔突然喷出淡淡霞光——这是踏入“炼精化炁“后期的标志!

“好好好!好一个哪吒!好一个灵珠子!接我第三考'混沌问心'!”

周遭景象骤变。哪吒发现自己站在崩塌的天柱不周山下,前方有个浑身缠绕锁链的巨人正仰天咆哮。

“共工大神?“哪吒试探道。

巨人转头,双目如炬:“小辈看好了!“他猛地撞向天柱,却在山体崩裂的瞬间,将一枚蓝色碎片打入地心,“混元珠本为镇魔之物,元始老儿却想用它完成自己的谋划!“

画面突然切换至玉虚宫。元始天尊手持灵珠子冷笑:“共工愚昧,岂知吾之谋划?“

幻象消散,哪吒已汗透重衣。共工残念长叹:“现在明白为何要考验你了?后面道阻且长,你切莫违了本心!“

青铜匣突然开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缓缓升起。与哪吒体内碎片相遇的瞬间,井水沸腾般翻滚,两道蓝光交织成太极图案,缓缓相融。

“炼炁化神,就在今日!“共工残念大喝。

两块碎片融合的刹那,哪吒浑身经脉如遭雷击。原本温顺的灵力突然狂暴,在奇经八脉中横冲直撞——这是强行破境的副作用!

“静守灵台!“共工残念指导道,“引水入督脉,导火归任脉!“

哪吒强忍剧痛,按照《混元诀》的法门疏导灵力。渐渐地,水火灵力在丹田形成气旋,这是踏入“炼炁化神“境界的关键——凝聚元神雏形!

就在气旋即将成型的瞬间,异变突生!潜伏在丹田中的金莲烙印突然绽放,太乙真人的声音凭空响起:“孽徒安敢破境?!“

金莲瞬间闪现至丹田,根须疯狂抽取哪吒的灵力,刚刚成型的气旋眼看就要溃散。千钧一发之际,混元珠碎片蓝光大盛,演化出共工撞山的虚影。

“玉虚宵小!“虚影一拳击向金莲。两股力量在哪吒体内交锋,痛得他几乎昏厥。

最终金莲被暂时压制,而气旋也稳定下来——可惜只完成七分,算是勉强踏入“炼炁化神“初期。

“小辈,速离!“共工残念急道,“元始老儿已感应到此地异动!“

哪吒不敢怠慢,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向着井口方向冲去。

当哪吒刚冲出井口,就见太乙真人驾云而来。老道看到哪吒周身未散的破境霞光,脸色铁青:“三日不见,你竟...“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喝问:“太乙,灵珠子何在?“

一朵金云自九天垂落,其上站着位看不清面貌的道人。仅是目光扫过,哪吒就如遭山压,“噗通“跪地——这是元始天尊的隔空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