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基本思路与框架结构

如上所述，贝娄经常在其作品中谈到爱默生等超验主义者，甚至引用他们作品中的话语。他的小说所传达的思想与爱默生等人的超验主义思想之间存在着共性，说明他有意无意地继承了爱默生等人的超验主义思想。但是，由于时代和社会的变迁，作为贝娄文艺思想的超验主义又有别于美国超验主义者的思想。贝娄的作品凸显了后现代社会生活中诸如公共领域对私人领域的入侵，现代人的错位、边缘化和受难，商业社会中艺术的贬值和没落，两性冲突，启蒙思想的败落，传统价值标准的崩溃等现象。为了探究被万千景象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的人类或生活场景，贝娄以启蒙思想为指导，兼收并蓄传统的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手法，创作以浪漫主义为主调的小说。他在创作中不断地探索写作方式，从不同的角度解读现代人与现代社会，将每部小说中人物设置在新的社会环境中，令其面对新的困境，以探索混乱无序的现代社会中人应该如何认识自我，独立思考，并做出道德选择。这使得贝娄的作品包含了丰富的社会内容和深邃的哲理思辨。因此，本书试图将审美与道德、价值判断相结合，来探究贝娄在后现代时期依然坚持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为主的手法进行小说创作的缘由，以期揭示作为哲学和文化思想的超验主义如何以文学形式体现在以浪漫主义为主调的文学作品中，超验主义哲学思想在文学上的展现手法，贝娄对超验主义思想的继承与超越，以及贝娄的超验主义思想在其小说主题方面的展演和表现方式。有鉴于此，本书在美国超验主义思想的观照下，以文学社会学为理论路径，将社会原因与个人原因纳入分析视野，以社会学、哲学、伦理学、心理学和叙事学等为理论依据，以贝娄的非小说（包括访谈、评论性文章、传记等）为佐证，从作品主题、文类、人物形象等方面，解析贝娄带有超验主义色彩的作品，探究其叙事主题和形式背后的文艺思想，并由此阐释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并用的手法在贝娄作品中的指导意义，辨析美国超验主义思想在贝娄小说主题方面的展演和表现方式，以及贝娄对超验主义思想的扬弃。

贝娄很善于把握时代的脉搏。贝娄曾在布朗斯（Jo Brans）所做的访谈中说：“每个小说家都是历史学家，是其所处时代的记录者”[103]，并将这种观念贯穿于其小说创作。贝娄的每部小说都在审视一个具体的历史时期，从主题到人物塑造，都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密切相关，但聚焦点并非当时的社会图景，而是发生在人物内宇宙中的斗争——人如何逐渐认识自我、接受社会现实，在外部世界和内在世界之间的冲突中，找寻和识别个体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因而，个人与社会的对立、自我和历史环境之间的相互影响，既构成贝娄小说的形式，也是其小说的重要内容。贝娄将人类生存状况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充满焦虑、精神空虚和道德沦丧的时代特征联系起来，描写现代社会的腐败、个人的非人化、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以及对感官享受的追求对个人生活的影响，表征现代人在充满异化、物化力量的环境和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求生存的焦虑。正如法国文学社会学理论家戈德曼（Lucien Goldmann）的“发生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e génétique）文学社会学所示，文学艺术具有主动的、塑造意识的功能，文学艺术作品中的想象世界同特定群体所追求的精神结构相互关联，各种文学结构从属于更大的社会和历史结构，体现出历史发展的关联性；作家创作最能体现其对社会关联性的追求。在戈德曼看来，文学创作属于社会精神生活，是整个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文学作品和文学现象描写现实世界和社会生活，反映社会生活的整体思想和实践，表征社会生活的整体性结构，并促进社会现实的历史化进程。因此，“研究者只有把一部作品重新置于历史演变的整体中，把作品与整个社会生活联系起来，才能从中得出客观意义”。[104] 基于此，本书将贝娄的小说放置在20世纪中、后期的社会背景中，以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思想为观照，将贝娄小说中描写和反映的社会、个人生活状况与其发生的场域联系起来，以小说的“意义结构”为基础，以文学与社会之间的关联性为理论路径，分析贝娄小说所传达的超验主义思想。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从20世纪50—60年代开始，西方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社会时期——后现代社会（亦称为后工业社会、晚期资本主义、信息社会、景观社会、传播媒体社会、消费社会等）。“后现代”（postmodern）与“现代”（modern）相对，后现代之“后”（post）有积极主动地与之前的现代阶段决裂，从旧的限制和压迫中解放出来，进入一个新领域之意，也可否定地理解为可悲的倒退，传统价值、确定性和稳定性的丧失。由于后现代主义的跨学科性及其在文化、文学和艺术上的表现形式不同，早在20世纪50年代末，美国文化界和文学界就已率先开始了关于后现代主义的理论争鸣，兴起于欧洲思想界的利奥塔-哈贝马斯之争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贝尔（Daniel Bell）用“后工业社会”这一概念来指示美国20世纪中后期的时代特征——以知识技术为轴心，也即知识价值论，而非劳动价值论。[105] 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提出“晚期资本主义合法化危机”，并企图重建理性的交流沟通理论。而利奥塔（Jean-François Lyotard）在探讨当代西方后工业社会中的知识状态的转向时，则用“后现代”一词来表述后工业社会里的知识状态，并将后现代定义为“对宏大元叙事的不信任”。[106] 就美学而言，利奥塔认为，后现代（post modern）必须根据未来（post）的先在（modo）之悖论来加以理解。[107] 詹姆逊（Fredric Jameson）认为，后现代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并指出，后现代主义的存在有赖于关于某种彻底决裂的假设，通常追溯至20世纪50年代末或60年代初，而这种断裂往往与认为历时百年的现代主义运动已衰微或灭绝的观点，或与意识形态和美学上同现代主义决裂有关。[108] 瑞泽尔（George Ritzer）将后现代定义为“一个社会和政治的新时代，这个新时代通常在一种历史意义上被视为紧随现代时期之后”，将后现代主义定义为“被视为不同于现代文化产品的艺术、电影、建筑等领域中的各种文化产品”。[109] 虽然后现代主义学者们对后现代时期的界定各有不同，很难找到一个清晰的共同定义，但他们也达成了一种共识，即后现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后工业社会的一个泛文化现象。可见，作为历史分期的概念，现代性和后现代性缠结在一起，有些理论家视后现代性为现代性的初期阶段，有人称现代性是一项未完成的规划，还有人强调现代与后现代的历史分期差异。但绝对多数后现代主义者不喜讨论现代性向后现代性的历史性转变，他们拒绝简单的、线性的宏大叙事。由于后现代既是一个历史时期，又是一种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状态，一种文化现象和社会思潮，后现代理论家们在使用后现代性、后现代主义和后现代社会理论时往往不加区分。[110] 基于此，本研究采用“后现代”来指示贝娄创作的历史语境，以便探讨贝娄在小说中重提超验主义思想要旨、将精神追求视为拯救世界之道的社会历史原因。

在后现代社会，工具理性泛滥，信息技术瓦解了知识与合法性的传统观念的基础，历史感消失了，中心被消解了，多元化、不确定性、非线性、混乱无序、断裂、无深度和情感消逝等成为后现代世界的特征。一切统一化的努力都遭到了拒斥，传统的价值观受到挑战，自我迷失了，主体成为不完整的幻象，启蒙时期的理想都被现实粉碎了。在以符号的快速增生为特征的消费社会，一切都被符号化和商品化了，物质至上和消费主义将社会变成了精神荒漠和价值真空。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贝娄回眸启蒙时期的超验主义思想，为人们勾勒超验的、乌托邦式的美好生活愿景，启迪世人追求精神，保持人之为人的善良本性和人与人之间的基本情感，使他们在惨淡的现实生活中看到希望。

本书选取最能体现贝娄的思想和艺术成就的五部小说《奥吉·马奇历险记》《雨王亨德森》《赫索格》《赛姆勒先生的行星》和《洪堡的礼物》，集中探究这五部小说中的主导主题——精神诉求和道德旨归，阐述贝娄的超验主义思想及其文学展现方式，辨析贝娄小说的伦理道德维度，揭示贝娄的文学济世情怀。本书虽从不同的思想主题切入，分析贝娄五部小说中的超验主义思想及其表现方式，但并不是说这些主题只出现在某部作品中，应该说，这些主题在贝娄的作品中均有表现，只是各有侧重而已。

本书选取这五部小说为文本，原因如下。

其一，这五部小说不论从创作手法还是从思想性来说，都代表了贝娄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贝娄独特的喜剧化风格形成于《奥吉·马奇历险记》，《雨王亨德森》是贝娄最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小说，《赫索格》以其叙事的复杂性和思想性著称，《赛姆勒先生的行星》凸显了贝娄道德济世的情怀和文化保守主义的态度，而《洪堡的礼物》更具有浓郁的超验主义色彩。

其二，在本书所涉及的每部小说中，价值标准总是围绕着一个具体的意识形态，如：《奥吉·马奇历险记》中是人生的“中轴线”[111]，《雨王亨德森》中是理解他人并为他人服务，《赫索格》中是人性和良知，《赛姆勒先生的行星》中是伦理道德，《洪堡的礼物》中则是灵魂。贝娄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对价值标准的坚定信念和道德济世的情怀，决定了其笔下的主人公以超越自我的方式，从屈服于日常现实发展到对精神、灵魂和来世的兴趣。随着人物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以及所处时代的混乱程度的加剧与威胁性的增加，小说的神秘色彩就越浓重。为了使道德现实显现秩序，小说中道德教谕的成分就更明显。

其三，这一时期的小说体现了贝娄对创作形式和技巧的不懈探索。在创作中期（1953—1976年），贝娄的小说有一个突出的叙事特点：偏离故事主线和回归故事主线。从《奥吉·马奇历险记》到《洪堡的礼物》，小说的重点明显地由情节变为主题、由行动变为反思，主题思想逐渐通过反思和沉思呈现出来。《奥吉·马奇历险记》和《雨王亨德森》将早期小说的封闭式结构和阴郁悲观的气氛改变为开放式结构和较为轻松乐观的气氛，采用了比较松散的流浪汉小说和浪漫传奇的小说形式。这两部小说还采用了成长小说的模式，超越了传统的流浪汉小说和浪漫传奇。《雨王亨德森》借用了“追寻”的古代神话模式，暗示了主人公的精神形变，塑造了渴望伟大人性、追求具有永恒意义的精神生活的人物形象。《赫索格》和《赛姆勒先生的行星》用讽刺和嘲弄的笔触描写了美国60 年代社会的动荡不安、混乱无序和道德沦丧。与之前的小说相比，这两部小说多了些沉思，少了些反思。《赫索格》采用伪书信体和互文性，表现外部世界对精神世界的摧残、知识分子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及其对人性和个人价值等基本问题的思考。《赛姆勒先生的行星》采用内心独白、叙事越界和空间叙事的手法，揭示出作者对60年代反文化运动中新左派的激进行为的道德批判，对美国星球殖民计划的质询，以及用爱救赎人类的乌托邦思想。《洪堡的礼物》是贝娄较具神秘主义色彩的小说。该小说对灵魂和来世的探讨更加抽象、更具启示性。作者采用平行结构，将文化兴盛的往昔与混乱的现状相对照，在鲜明的对比中探究人性和道德，表现人物的自我探索、自我觉醒的精神历程与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指出人有灵魂，但灵魂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作为一位思想小说家，贝娄洞识道德危机造成20世纪二元对立的思想意识，在小说中为当代相互对立、冲突的思想之间的斗争提供了阵地，彰显了文学作品中的道德想象与重构的重要意义。

本书共有五章，分别从浪漫自我、精神成长、知识分子的精神诉求、道德想象与重构和艺术救赎五个方面，集中探讨贯穿贝娄创作中期五部小说的主导主题——精神追求和道德旨归，并揭示贝娄小说所传达的超验主义思想。

第一章探究《奥吉·马奇历险记》中流浪汉叙事所体现出来的主人公对浪漫的自我的追求。该章分别从个人主义、返璞归真和后现代社会中的反英雄三个方面，分析反英雄形象奥吉在物理空间上的位移所呈现出的精神维度上的流浪。为了摆脱生存困境，奥吉四处奔波，身处沟渠，却依然仰望星空。为了保持独立自主之人格和美好纯真的本性，奥吉不断地逃离物质的陷阱，以避免被物化。奥吉对独立自由的追求、对个体生存意义的探求和对简单淳朴生活的追寻，揭示出物质与精神、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和张力。由于奥吉在追求自我的同时，坚持传统的家庭和社会伦理，使得他的精神追求、情感信念、正义感、道德观念与当时的社会主流价值观——物质主义——相抵牾，奥吉自我实现之路幻化为艰难的天路历程。奥吉向往简单淳朴而又富有诗意的生活，怀念儿时心中的梦想，但现代化进程销蚀了昔日的田园风光，奥吉对人间乐园的追寻也注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该章指出，奥吉的流浪承载着贝娄对个体价值和生命意义的探索和思考。奥吉“逃离—回归—逃离”的人生轨迹表明，贝娄的思想存在着一定的矛盾性：他既希望个人能保持自我和独特性，又令其人物不断地回归社会。在贝娄看来，个人只有在群体中才能实现个体价值。

第二章从对精神真实的追寻、精神成长和精神再生三个方面，探讨浪漫传奇《雨王亨德森》中物质世界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挤压、主人公对精神生活的探索、“唤醒沉睡的精神”的历程及万物共栖的生态思想。本章通过分析小说将主人公的主观心理客观化的手法，如象征、意象和意识流等，揭示物质与精神的分裂和物质世界对精神世界的摧残，通过对主人公精神成长历程的解析，表征主人公对精神生活的探索和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张力。小说借用古代神话的“追寻”模式隐喻主人公对有深度、有意义的精神生活的追求，主人公的精神形变表明其对伟大人性的渴望。亨德森的精神成长及其回家的旅程暗示，回归社会、造福人类是实现自我的必要条件。

第三章从“头脑文化”与“心灵文化”、社会担当与个人生活和田园乌托邦三个方面，侧重分析《赫索格》中追求独立思考、自主之人格的知识分子形象，以及该小说传达出的价值中庸的思想。本章通过分析贝娄对书信体、互文性和意识流等技巧的运用，探讨文化再生产对传统理论学说、僵死的教条和思想体系的传播对个体的思维意识、人格与情感的压制（即“头脑文化”对“心灵文化”的压抑）所导致的人的异化。赫索格夸大知识分子的自我和知识分子的社会担当，力图通过学术研究恢复知识分子的社会“立法”作用，缺乏自我关怀与对家人和朋友的关爱。婚姻的失败和学术研究的挫折增强了赫索格的自我意识、批判意识以及他固有的家庭伦理观念，使得他逐步认识到甜蜜家园对个人生活的重要性。赫索格的惨痛经历揭示了知识分子对个体在现代社会中的价值的关切与社会对个人生活的强调之间的矛盾性，凸显文学叙事的诗性正义。另外，本章还分析了小说对城市和乡野的描写体现出一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贝娄用破败、肮脏、拥挤和喧嚣的城市衬托充满诗意的乡村美景，主人公对田园生活的向往赋予小说田园乌托邦的色彩。

第四章从断裂的文化、爱的缺失和道德旨归三个方面，解析《赛姆勒先生的行星》中作者对现代城市文化的批判、对社会道德危机的想象与重构社会道德的乌托邦思想。小说以旧式人文主义知识分子赛姆勒为固定视角，展现青年一代的激进与疯狂，以丰富的动物意象隐喻现代人爱的缺席和人格的分裂，揭示20世纪60年代美国反文化运动以身体符号和性解放等方式对维多利亚时期的旧价值体系的颠覆。小说运用空间叙事和圆形意象，再现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个人与社会、个性解放与道德价值之间的矛盾性，以及个人与环境的相互影响。作者大量地运用内心独白，借赛姆勒之口，从家庭伦理和社会伦理两个层面表达他对现代社会的道德批判及其重构社会道德的乌托邦思想。

第五章从物质与精神、超验的世界和精神延续三个方面，侧重于分析《洪堡的礼物》中重要观点：灵魂不死与艺术救赎。小说中“两个世界”的多个维度揭示出物质与精神、灵与肉、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张力和艺术的商业化，反映了消费社会中的道德堕落，镜影了现代社会与时代变迁对现代人的个人生活、思维意识和价值观的影响。主人公西特林之灵魂不死的信念和斯坦纳的人智学对其影响表明西特林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对亲情和友情的渴望及对传统伦理道德的坚守。洪堡和西特林最终用爱的礼物、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结晶——电影脚本和故事提纲——自我救赎，继续了贝娄小说一贯的主题：爱、人性和道德，体现出贝娄文学济世的情怀。

本书结论指出，虽然贝娄创作背景是美国文学反经典、反阐释、反文化、反精英的后现代主义时期，同时代的作家们纷纷开始对小说创作形式和艺术技巧进行试验、探索和创新，但是，贝娄却偏离了当时的创作主流。贝娄坚持以启蒙思想为主导，运用传统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与现代主义的艺术技巧，超越了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这不仅保持了其作品的独特性，也显示了其批判意识。贝娄用文学形式展现启蒙时期的哲学思想，说明贝娄有意无意地继承了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思想，但贝娄出于对后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生存状态的关切，主张文学作品应该进行道德教谕。他糅合了犹太文化中积极入世的思想，对传统的超验主义思想进行了扬弃。贝娄兼容并济地运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展示后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生存困境。贝娄在创作中努力探索言说现代人精神需求的艺术形式，其作品中体现出的“超验主义”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文艺思想，也非一套体系化的准则，而是贝娄围绕消费时代人的精神寄托展开的多个主题、多种形式的文艺社会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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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Malcolm Bradbury，“Saul Bellow and Changing History，”Harold Bloom Ed.，Saul Bellow（Modern Critical Views），New York：Chelsea House，1986，p.130.

[2]菲利普·罗斯：《重读索尔·贝娄》，武月明译，载《外国文艺》2001年第5期。

[3]《奥吉·马奇历险记》获得1954年国家图书奖；《赫索格》获得1964年国家图书奖；1965年获国际文学奖；1968年获得犹太遗产奖，同年获法国政府授予的“文学艺术骑士勋章”；《赛姆勒先生的行星》获得1971年国家图书奖；1975年因《洪堡的礼物》获普利策文学奖；197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90年获得美国全国图书基金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另外，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都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

[4]Leslie A.Fiedler，“Saul Bellow，”Irving Malin Ed.，Saul Bellow and the Critics，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67，p.3.

[5]Victor A.Kramer，“Prefatory Note，”Eugene Hollahan Ed.，Saul Bellow and the Struggle at the Center，New York：AMS PRESS，1996，p.ix.

[6]Malcolm Bradbury，Saul Bellow，New York：Methuen，1982，p.12.

[7]J.C.Levenson，“Bellow’s Dangling Men，”Irving Malin Ed.，Saul Bellow and the Critics，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67，p.40.

[8]Gerhard Bach Ed.，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Saul Bellow，London：Greenwood Press，1995，p.1.

[9]Geismar Maxwell，“Saul Bellow：Novelist of the Intellectual，”Irving Malin Ed.，Saul Bellow and the Critics，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67，p.10.

[10]Geismar Maxwell，“Saul Bellow：Novelist of the Intellectual，”Irving Malin Ed.，Saul Bellow and the Critics，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67，p.10.

[11]Gerhard Bach Ed.，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Saul Bellow，London：Greenwood Press，1995，p.357.

[12]Bach Gerhard ed.“Introduction，”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Saul Bellow.London：Greenwood Press，1995，p.7.

[13]Glorial L.Cronin，“Introduction，”Glorial L.Cronin and L.H.Goldman Ed.，Saul Bellow in the 1980s：A Collection of Critical Essays，Michigan：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9，p.1.

[14]Robert R.Dutton，Saul Bellow.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71.Revised edition 1982.

[15]Nathan A.Scott，Jr.Three American Moralists：Mailer，Bellow，Trilling.Indiana：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1973.

[16]Sarah Blacher Cohen，Saul Bellow’s Enigmatic Laughter.London：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74.

[17]Peter Bischoff，Saul Bellow’s Novels：Alienation and Exploration.Bonn：H.Bouvier und H.Grundmann，1975.

[18]Chirantan Kulshesta，Saul Bellow：the Problem of Affirmation.New Delhi：Arnold-Heinemann，1978.

[19]Malcolm Bradbury，Saul Bellow.London & New York：Methuen，1982.

[20]Judie Newman，Saul Bellow and History.London：MacMillan Press，1984.

[21]Liela Goldman，Saul Bellow’s Moral Vision：A Critical Study of the Jewish Experience.New York：Irvington Publisher，Inc.，1983.

[22]Ellen Pifer，Saul Bellow Against the Grain.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0.

[23]Gloria L.Cronin，A Room of His Own：In Search of the Feminine in the Novels of Saul Bellow.New York：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2001.

[24]Keith Opdahl，The Novels of Saul Bellow：An Introduction.London：Pennsylvania State U.P.，1967.

[25]Michael K.Glenday，Saul Bellow and the Decline of Humanism.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90；Jonathan Wilson.Herzog：The Limits of Ideas.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90；John Clayton.Saul Bellow：In Defense of Man（2nd ed.）.London：U of Illinios P.，1974.

[26]M.Gilbert Porter，Whence the Power？The Artistry and Humanity of Saul Bellow，Missouri；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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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John Clayton，Saul Bellow：In Defense of Man（2nd ed.），Bloomington and Lond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79.

[31]Chirantan Kulshrestha and Saul Bellow，“A Conversation with Saul Bellow，”Chicago Review Vol.23/24，no.4-Vol.24，no.1，1972.

[32]Malcolm Bradbury，Saul Bellow，New York：Methuen，1982.

[33]Daniel Fuchs，Saul Bellow：Vision and Revision，Durham，N.C.：Duke University Press，1984.

[34]Gerhard Bach（Ed.），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Saul Bellow，London：Greenwood Press，1995.

[35]Wilson Jonathan：On Bellow’s Planet Readings from the Dark Side，Rutherford：Farleigh Dickinson UP，1985.

[36]Michael K.Glenday，Saul Bellow and the Decline of Humanism，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90.

[37]Peter Hyland，Saul Bellow，London：Macmillan Ltd.，1992.

[38]Robert R.Dutton，Saul Bellow，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82.

[39]Nathan Scott，Three American Moralists，Notre Dame，Ind.：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1973.

[40]Liela H.Goldman，Saul Bellow’s Moral Vision：A Critical Study of the Jewish Experience，New York：Irvington Publishers，Inc.，1983.

[41]Sarah Blacher Cohen，Saul Bellow’s Enigmatic Laughter，London：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74.

[42]Judie Newman，Saul Bellow and History，London：MacMillan Press，1984.

[43]Peter Bischoff，Saul Bellow’s Novels：Alienation and Exploration，Bonn：Bouvier，1975.

[44]Ellen Pifer，Saul Bellow Against the Grain，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0.

[45]Gloria L.Cronin，A Room of His Own：In Search of the Feminine in the Novels of Saul Bellow，New York：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2001.

[46]Irving Malin，Saul Bellow’s Fiction，Carbondale：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69.

[47]Keith Opdahl，The Novels of Saul Bellow：An Introduction，London：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67.

[48]Robert R.Dutton，Saul Bellow，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82.

[49]Howard M.Harper，Desperate Faith，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67，p.7.

[50]Howard M.Harper，Desperate Faith，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67，p.50.

[51]John Clayton，“Humboldt’s Gift：Transcendence and the Flight from Death，”Edmond Schraepen（Ed.），Saul Bellow and His Work，Brussels：Centrum voor taal-en literatuurwetenschap，Vrije Universiteit，1978，p.43.

[52]Edmond Schraepen，“Herzog：Disconnection and Connection，”Saul Bellow and His Work，Brussels：Centrum voor taal-en literatuurwetenschap，Vrije Universiteit，1978，p.125.

[53]Keith Opdahl，“‘True Impressions’：Saul Bellow’s Realistic Style，”Edmond Schraepen（Ed.），Saul Bellow and His Work，Brussels：Centrum voor taal-en literatuurwetenschap，Vrije Universiteit，1978，p.62.

[54]Ellen Pifer，Saul Bellow Against the Grain，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0.，p.2.

[55]Ellen Pifer，Saul Bellow Against the Grain，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0.，p.3.

[56]Tony Tanner，Saul Bellow，Edinburgh：Liver and Boyd，1965.

[57]Judie Newman，Saul Bellow and History，London：MacMillan Press，1984，p.1.

[58]Richard Chase，“The Adventures of Saul Bellow：Progress of a Novelist，”Irving Malin（Ed.）Saul Bellow and the Critics，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67，p.30.

[59]M.Gilbert Porter，Whence the Power？The Artistry and Humanity of Saul Bellow，Missouri：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1974.

[60]M.Gilbert Porter，“Hitch Your Agony to a Star：Bellow’s Transcendental Vision，”Edmond Schraepen（Ed.），Saul Bellow and His Work，Brussels：Vrije Universiteit，1978，p.85.

[61]M.A.Quayum，Saul Bellow and American Transcendentalism，New York：Peter Lang Publishing，Inc.，2004.

[62]Perry Miller，The Transcendentalists：An Anthology，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8，p.14.

[63]Lawrence Buell，New England Literary Culture，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6，p.106.

[64]Myron Simon and Thorton H.Parsons，Transcendentalism and Its Legacy，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66，p.viii.

[65]F.O.Matthiessen，American Renaissance：Art and Expression in the Age of Emerson and Whitma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1，p.10.

[66]F.O.Matthiessen，American Renaissance：Art and Expression in the Age of Emerson and Whitma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1，p.xii.

[67]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p.1-3.

[68]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p.11-12.

[69]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12.

[70]Joel Porte，In Retrospect to Egotism：Studies in American Romantic Writing，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p.xii.

[71]Harold Bloom（Ed.），“Emerson：The American Religion，”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p.33-61.

[72]Stanley Carvell，“Emerson’s Constitutional Amending：Reading‘Fate’，”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207.

[73]qtd.in Philip F.Gura，American Transcendentalism：A History.New York：Hill and Wang，2007，pp.v-vi.

[74]Lawrence Buell，“The Transcendentalists，”Emory Elliott（Ed.），Columbia Literary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8，p.364.

[75]R.W.Emerson，“The Transcendentalist，”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 & Lectures，Ed.Joel Porte，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193.本书中所引爱默生作品中的内容，若不做其他说明，均出自该版本。

[76]R.W.Emerson，“Nature，”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28.

[77]R.W.Emerson，“The American Scholar，”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 & 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p.53-54.

[78]Harold Bloom（Ed.），Ralph Waldo Emerson（Modern Critical Views，Updated Edition），New York：Chelsea House，2007，p.8.

[79]R.W.Emerson，“Nature，”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18.

[80]R.W.Emerson，“Spiritual Laws，”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 &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p.316-317.

[81]R.W.Emerson，“Nature，”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p.34-36.

[82]R.W.Emerson，“The Poet，”Joel Porte（Ed.），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 & Lectures，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pp.445-468.

[83]Saul Bellow and Robert Robinson，“Saul Bellow at 60—talking to Robert Robinson，”Listener 93：2393（February 13，1975），p.218.

[84]Saul Bellow and Robert Robinson，“Saul Bellow at 60—talking to Robert Robinson，”Listener 93：2393（February 13，1975），p.218.

[85]Matthew C.Roudané and Saul Bellow，“An Interview with Saul Bellow，”Contemporary Literature Vol.25，No.3（Autumn，1984），p.276.

[86]Saul Bellow，“Nobel Lecture，”It All Adds Up，New York：Penguin Books，1994，pp.88-97.

[87]Matthew C.Roudané and Saul Bellow，“An Interview with Saul Bellow，”Contemporary Literature Vol.25，No.3（Autumn，1984），p.267；Saul Bellow and Norman Manea，“‘Before I Go’——A Conversation with NormanManea，”Salmagundi 131/266（Summer 2007，p.183.

[88]Saul Bellow，“Nobel Lecture，”It All Adds Up，New York：Penguin Books，1994，pp.88-97.

[89]Saul Bellow，“Nobel Lecture，”It All Adds Up，New York：Penguin Books，1994，p.88.

[90]Saul Bellow，“Nobel Lecture，”It All Adds Up，New York：Penguin Books，1994，pp.88-89.

[91]Saul Bellow，“Distractions of a Fiction Writer，”Granville Hicks（Ed.），The Living Novel：A Symposium，New York：Macmillan，1957，p.11.

[92]Saul Bellow，“The Writer as Moralist，”Atlantic Mar.，1963，p.58.

[93]Saul Bellow，“The Writer as Moralist，”Atlantic Mar.，1963，pp.58-59.

[94]Saul Bellow，“The Sealed Treasure，”It All Adds Up，New York：Penguin Books，1994，pp.62-63.

[95]Gordon Lloyd Harper and Saul Bellow，“Saul Bellow：An Interview，”Earl Rovit（Ed.），Saul Bellow：A Collection of Critical Essays，New Jersey：Prentice-Hall，Inc.，1975，pp.9-10.

[96]Nathan Scott，Three American Moralists，Notre Dame，Ind.：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1973，p.107.

[97]Saul Bellow，“Some Notes on Recent American Fiction，”Marcus Klein（Ed.），The American Novel Since World War Ⅱ（Literature and Ideas Series），Greenwich，Conn.：Fawcett，1969，p.172.

[98]Saul Bellow，“Literature，”Mortimer Adler and Robert M.Hutchins（Ed.），The Great Ideas of Today，Chicago：The Encyclopedia Britannica，1963，p.155.

[99]Saul Bellow，“Culture Now，”Intellectual Digest 3（September，1971），p.79.

[100]Saul Bellow，“Culture Now，”Intellectual Digest 3（September，1971），p.75.

[101]Saul Bellow，“Culture Now，”Intellectual Digest 3（September，1971），p.75.

[102]John Enck and Saul Bellow，“Saul Bellow：An Interview，”Winsconsin Studies i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6（Summer，1965），p.156.

[103]Jo Brans and Saul Bellow，“Common Needs，Common Preoccupations，”Southwest Review 62（Winter 1977），p.14.

[104]Lucien Goldmann，The Hidden God：A Study of Tragic Vision in the Pensées of Pascal and the Tragedies of Racine，Trans.Philip Thody.London & Henley：Routledge & Kegan Paul，1964，p.8.

[105]Daniel Bell，The Coming of Post-Industrial Society，New York：Basic Books，Inc.，Publisher，1976.

[106]Jean-Francois Lyotard，The Postmodern Condition：A Report on Knowledge，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84.

[107]Jean-Francois Lyotard，The Postmodern Condition：A Report on Knowledge，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84.p.81.

[108]Fredric Jameson，Postmodernism，or，the Cultural Logic of Late Capitalism，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1999.

[109]George Ritzer，Postmodern Social Theory，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4.

[110]George Ritzer，Postmodern Social Theory，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4.p.8.

[111]奥吉认为，人生必须有一条“中轴线”（axle line）贯穿始终，对他而言，这条线是真理、爱情、和平、慷慨、有益、和谐等。奥吉所说的中轴线其实就是指人应该遵守的伦理道德标准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