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茶室内洒下一片暗金色的光影。茶香袅袅，东方傲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沉静，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却冷峻如刀。
孙飞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大哥，您找我？”
东方傲抬眼看着他，淡淡道：“坐。”
孙飞坐下，双手交握，指节微微发白。他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哥啊，您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小人啊！”
东方傲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喝点茶，慢慢说。”
孙飞苦笑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深吸一口气：“我特别想和您聊得透彻一些……我真的不是小人。当年我从我们村子逃荒过来，幸运的是有大哥您和老钱收留，若不是你们，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东方傲目光深邃：“你不平凡，孙飞。你现在是荆州镇抚司司长，原来还是大唐的天水王，你平凡吗？”
孙飞摇头：“是，如果严世蕃总督不来，如果您当了荆州总督，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东方傲冷笑一声：“幸亏我没当上荆州总督，你没能如愿。如果真如了你的愿，那荆州的老百姓真要遭殃了。”
孙飞脸色微变：“大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傲缓缓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今天在我的家里，钱羽还跟我讲过，自从你当上了镇抚司司长之后，你把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排到位了。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孙飞皱眉：“大哥，您指的是……”
东方傲猛地一拍桌子：“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居然被你安排做了衙役，去看管什么停车场，有这事吗？”
孙飞沉默片刻，随即勉强笑道：“大哥，其实在大唐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社会。您想想，我上来了，我能不管我下边那些个乡亲们吗？”
东方傲目光锐利：“所以蒋芝说我被你蒙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你身上算是应验了。”他冷笑一声，“你下边是不是还打算把你们村的野狗都安排到镇抚司当官犬，也吃上一份皇粮啊？想吗？”
孙飞脸色一僵：“您开玩笑的吗，大哥？”
东方傲冷冷盯着他：“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吗？”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如冰，“你太让我失望了。”
孙飞猛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是大哥您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我一直在奋斗！”
东方傲嗤笑一声：“什么奋斗？你说的好听，还不如说玩命地给你那些亲戚谋取私利！”
孙飞咬牙：“谋私利也是奋斗。”
东方傲目光如刀：“说的没错。但奋斗不能不择手段，更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懂吗？”
孙飞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大哥，我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您。我是没办法！”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您就说前段时间的那些个事，我如果不给天水茶馆的余少卿让她协助将这些情报交给严世蕃的话，冯保、汤院长他们不会痛苦，但是大哥、老钱你们会痛苦！”
东方傲眼神一凝：“你说什么？”
孙飞冷笑：“大哥你知道吗？我正是不希望您有这种痛苦，我才铤而走险！”
东方傲猛地拍案而起：“说你是个小人，你还不承认！事实承认你孙飞就是个小人！你让余少卿把这些情报交上去的时候向我汇报过吗？现在却来告诉我，你什么意思？明摆着是在套我，非把这个场面弄的如此不堪是吗？”
孙飞脸色铁青：“大哥，您误会了！”
东方傲冷笑：“误会了？你的这位大哥正在演一个现代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孙飞猛地攥紧拳头，声音嘶哑：“您要是这么说，这话可就伤人了！大哥您不是那个善良的农夫，我也不是那条蛇！”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我让余少卿交这些情报的时候，严世蕃和冯保他们都在，您说我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去给您报这个警？我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咬您的耳朵根子吧？”
东方傲冷冷盯着他：“你向我透过一点风吗？”
孙飞咬牙：“您怎么还不明白呀？我不向您透风，正是为了要保护您和老钱！否则我们不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吗？”他声音低沉，“如果严世蕃和冯保不来，如果他们不步步紧逼的话，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让您知道。而且将来结果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是自己扛着！”
东方傲沉默片刻，随即冷笑：“孙飞，不要总自以为是。冯保你应该了解，他早就盯上你了，他已经和汤院长联手正在彻查你的那些事情。”
孙飞点头：“这个情况我清楚，所以我今天特来和您做这个重要的汇报。”
东方傲目光冰冷：“另外，你怎么能对蒋芝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难以想象，你和蒋芝可是夫妻，和如琴瑟啊！”
孙飞沉默片刻，低声道：“大哥，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您不要插手。您觉得我跟蒋芝这段感情还能延续吗？”
东方傲皱眉：“你什么意思？”
孙飞苦笑：“蒋芝的性格您又不是不了解，她是一个不可能通融，也不会去通融的人，我没必要去自找没趣，换句话说就是自讨苦吃。”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很多事情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只能紧急处置。”
东方傲猛地站起身，怒喝：“紧急处置？你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你不愧疚吗？心不发颤吗？今天我听来都非常震惊，你怎么忍心呢？你告诉我？”
孙飞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真没办法……还求大哥能让我跟蒋芝离了这婚，我怕我真的会……”
东方傲冷笑：“好啊！出息了，还想着和蒋芝离婚，你说得多轻松啊！”他猛地逼近一步，声音如刀，“现在我也知道了这些，我也成知情人了，你说说，什么时候是不是也把我紧急处置了，啊！”
孙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可能大哥！不论怎么说，您都是我的大哥！我这么做就是让我和蒋芝的情感纠纷不影响我们兄弟间的情感！”
东方傲冷冷盯着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蒋芝这么一分离，你们俩的孩子怎么办？小景行虽然长大了，也明事理了，你就不怕他跟你再不来往了，跟你对着干？”
孙飞一怔，随即低头：“大哥，我承认，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东方傲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跟蒋芝说吧，我把她喊过来，跟人家心平气和的谈谈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茶室。
蒋芝推门而入，神色平静，径直走到孙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抬眸看他，目光如水，却深不见底。
孙飞沉默片刻，低声道：“芝儿……”
蒋芝淡淡一笑：“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吗？那个小余到底哪里好？让你迷恋了这么久？”
孙飞皱眉：“芝儿，别这样。”
蒋芝依旧微笑：“我想知道，我想向她学习，拜她为师。”她歪了歪头，语气轻柔，“我猜猜，她比我年轻，肯定的呀。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她也有老的那一天。”
孙飞猛地攥紧拳头：“够了！”
蒋芝不理会他，继续道：“还有，她为什么迷恋你这么久呢？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她上下打量他，轻笑一声，“你帅，但是也老了。你忠于爱情？你没有这个道德品质啊！”
孙飞猛地站起身，声音低沉：“能不能不说了？”
蒋芝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对，你是忠于爱情了，可是你忠于的是对她的爱情。”她缓缓起身，逼近一步，“我明白了，权力，男人的权力，她看上了的是你手中的权力。”
孙飞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停！够了！”
蒋芝冷冷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现在要收敛收敛……”
孙飞猛地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声音低沉：“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蒋芝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忽然轻声道：“孙飞，你还记得当年在昆仑山上，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孙飞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蒋芝缓缓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你说，就算天下人都负我，你也不会负我。”
孙飞身体一僵，随即缓缓转身，低头看着她。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蒋芝仰着头看他，眼中含泪：“可现在，是你负了我。”
孙飞沉默良久，终于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嘶哑：“芝儿……对不起。”
蒋芝靠在他怀里，泪水无声滑落。
窗外，夜色深沉，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