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触觉，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苏小雀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中，仿佛被塞进了一张没有牌面的麻将牌里。他试着回忆自己的名字，却发现记忆像被洗乱的牌堆，零碎得拼凑不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死了吗？
突然，一点微光亮起。
那是一张悬浮的「白板」牌，牌面上缓缓浮现墨迹，像是有人执笔书写：
「十三不靠，非乱也。」
字迹苍劲，是父亲的笔迹。
墨迹未干，第二行字浮现：
「无序之中，自有其序。」
苏小雀伸手触碰，白板牌骤然碎裂，化作千万张微型麻将牌，在他周围旋转、重组，最终拼成一条长廊。
长廊的尽头，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苍琅？
不，不对。
这人影比苍琅更年轻，没有机械的冷硬感，反而带着某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背对着苏小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等待一场牌局的开局。
“终于来了。“那人开口，嗓音低沉含笑，“我等了很久。“
苏小雀走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父亲。
但不是记忆里那个疲惫、沉默的父亲，而是更年轻、更锐利的版本，眼睛里还带着未曾磨灭的光。
“这是哪里？“苏小雀问。
父亲微笑：“牌灵的本源空间，或者说……「无局之局」。“
第二节
父亲推过来一杯茶，茶汤清澈，倒映着无数细小的牌影。
“你做得很好。“他说，“比我想象的更好。“
苏小雀盯着茶杯：“我死了？“
“不，你只是‘碎’了。“父亲指尖轻点桌面，茶汤泛起涟漪，“玉化不是终点，而是蜕变。“
“那外面的世界呢？雀神祭典呢？“
“仍在继续。“父亲叹气，“但局势变了。“
他挥手，茶汤中浮现画面——
暗流组的飞艇群陷入内乱，一部分人调转炮口，对准了首领的旗舰。为首的反叛者戴着银白面具，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战场：
“祭典是骗局！天听骨只会吞噬一切！“
——是暗流组二把手，「银面」莫临。
苏小雀怔住：“他……在帮我们？“
“不，他在自救。“父亲摇头，“莫临曾是上一任‘听牌者’，他知道天听骨的真相。“
画面切换，藏书馆废墟中，苍琅的机械核心残片微微闪烁，像是垂死的萤火。
“苍琅……“苏小雀下意识伸手，却穿透了幻象。
“他还活着，但时间不多了。“父亲轻声说，“如果你想回去，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回去？“苏小雀苦笑，“我的身体已经碎了。“
父亲笑了：“谁告诉你……你需要身体？“
第三节
茶汤突然沸腾，无数牌影冲出水面，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条通路。
“「无局之局」是牌灵的起源，也是规则的缝隙。“父亲站起身，“从这里，你可以重塑自己——但代价是，你必须彻底理解「十三不靠」的意义。“
“我不明白。“苏小雀摇头，“如果「十三不靠」不是打破规则，也不是创造规则，那它到底是什么？“
父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十三不靠」是麻将里最特殊的牌型吗？“
“因为它无法被归类？“
“不。“父亲微笑，“因为它本就不该存在。“
他抬手，十三张牌浮现在空中——东风、南风、西风、北风、红中、发财、白板，以及一万、九万、一索、九索、一筒、九筒。
“按照规则，这些牌永远无法成和。“父亲说，“但它们偏偏可以。“
“所以……「十三不靠」是规则的漏洞？“
“不，它是规则的可能性。“父亲的声音低沉，“就像你——苏小雀，你本不该成为听牌者，不该背负天听骨，但你站在了这里。“
他指向沸腾的茶汤：“现在，选择吧。“
“是回到战场，以新的姿态终结这场荒谬的祭典……“
“还是留在这里，成为「无局之局」的一部分？“
苏小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还有得选吗？“
他伸手，抓住空中飞舞的一张牌——「白板」。
牌面在他掌心融化，化作纯粹的光。
“我回去。“他说，“但这一次……“
“我要按自己的规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