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牛强脸色微白,双腿微抖,从赤信堂离开,眼中尽是回味之色。
先前的快活,历历在目。
女人的滋味,真好!
丰腴,水润。
他已经有些看不上贺月娥,没胸没腚,黄毛丫头一个。
不过为了今后的发达,他还得回去做事。
等事成之后,说什么也得买个蛇姬,在家好好把玩。
就像那些内城的老爷们一样!
他走在曲径上,正憧憬着将来,冷不防一道乌光忽然从旁边灌木丛钻出…
一口咬在他腿肚上!
毒液剧猛,见血封喉。
牛强张口欲喊,嗓子却好似被堵住一般,整个人软倒在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腿肚附近的皮肉、筋骨,瞬间成了黑色,迅速向全身各处扩散。
然后溃烂,化脓…
“咯咯…”
他倒地抽搐颤动,牙齿磕碰,模糊的视线里,一条漆黑小蛇剧烈放大…
依稀间,他甚至从蛇目中感受到了“厌恶”。
然后,那小蛇从他怀里叼出“蛇欲迷魂散”后,竟是变作了一只青色鸟雀…
飞走了!
蛇怎么会变成鸟雀?
这,是他存世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到巡逻的青蛇帮众察觉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而这时的牛强,早已化作一滩黑脓。
赶来的徐启秋,见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又变,心头暗自生疑…
意外?
还是…警告?
那贺老头背后,莫非还有高人?
……
长乐坊。
贺强(贺老头)躺在床榻上,独眼闪烁。
心头愤懑、无奈、忐忑交织翻涌,五味杂陈。
宝贝孙女去找大夫抓药没回,屋中只剩他一个人,显得格外清冷。
他成了孙女的拖累,本想一死了之,可终究放心不下。
如今《青蛇剑法》和青蛇剑都送了出去…
估摸着,能减少一些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对不住刘小哥了。
“哎…这世道…真是该死…”
他低声叹了口气,心中有愧,只是为了孙女…
却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两声鸟叫,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日叹夜叹,贺老能把徐氏兄弟叹死呼?”
“谁?”
贺老头强忍着剧痛,挣扎起身,神色大变:
“刘小哥?”
“贺老,你这伤…可比我想象中要轻呐。”
刘晟推门而入,在床榻旁坐下,笑而不语。
“你……哎……”
贺老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叹了口气,低头道:
“把你卷入老夫的麻烦中,心中实感有愧,”
“愿闻其详。”
“这……都是陈年旧事,没有必要再说了。”
贺老头挥了挥手,复又躺下,意兴阑珊:
“我如今已成这般模样,只希望月娥平安无事,其他的,不做妄求。
至于那《青蛇剑法》和青蛇剑,你若觉得烫手,发卖或送人都行。
不必知会我。”
“老贺你也黄土埋到颈脖子的人了,咋还那么天真?”
刘晟拎出“蛇欲迷魂散”在手里抛了抛,笑意不减:
“委曲求全,必不可全!这‘蛇欲迷魂散’,听说过吧?”
贺老头独眼猛缩,神情凝重:
“青蛇帮的‘蛇欲迷魂散’?
号称一点就能让贞女变荡妇,并对交合过的男子…唯命是从?”
“看来你也听过。”
刘晟将药瓶放到他面前,幽幽道:
“原本这药,是要今夜喂到你孙女嘴里去的……”
“谁敢!”
贺老头从床上蹦起,伤口纷纷崩开,登时血如泉涌,呼吸间,就成了个血人。
他却浑然不顾,只剩半截掌心的右手按住刘晟:
“是谁要害我孙女?老夫便是拼了一死,也要……”
“你应该猜得到。”
“徐家?是了,徐老三是青蛇帮的赤信堂主,这‘蛇欲迷魂散’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贺强浑身哆嗦,血如雨下,片刻间就在他脚下汇成一片血洼。
他身形晃了晃,独眼中只剩一片虚弱,望向刘晟:
“你想知道什么?”
“太多了!你贺家《青蛇剑法》,与青蛇帮《青蛇功》之间的渊源。
缉妖司山阳部如今的情况,伏妖将军谢宝,和手下那些讨妖校尉的来历,师承,关系,擅长武功。
但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
徐家四兄弟的修为,性格,喜好,各自的势力背景,彼此的龌龊,宅邸在哪,有几个姘头,外室养在哪?”
“你要对付徐家兄弟?”
“难道要一直被动应对?这次算你孙女运气好,否则,你今晚就等着看她和牛强的活春宫吧!”
刘晟嘴角咧了咧,皮笑肉不笑:
“我上有祖母,下有继女,还养了个小妾,也是有家室的人,总不能让她们一直担惊受怕吧?”
“我有一个要求…”
“如果是托孤的话,就免了,你还死不了。”
刘晟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上前帮忙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一遍:
“你如果担心你孙女的安危,可以暂时搬到我家养伤,也好有个照应。”
贺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他受伤两天了,该知道消息的人,都已经知道,却没有一人登门看望…
那些“朋友故交”,避之不及。
如今在这山阳县里,能庇护他们祖孙,也就刘晟一人。
午时刚过。
刘晟就驾着租来的马车,把贺家祖孙带回自己家中安置。
刘阿婆很讲义气,听到老贺是因为帮他孙子,而遭人打击报复,就拍着胸口表示,老贺头的医药费,刘家全包了。
老太太在得了自家孙子给的两千两银票压箱子后,说话做事,都是底气十足。
越来越有大户人家的祖奶奶的气度。
当然,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刘晟……
没见她见面后就一直往贺月娥胸口屁股打量么?
念叨她的重孙呢!
安置好后,贺老头不顾疲惫,把刘晟喊到近前,说起徐氏兄弟的事。
“徐家发家不过三代,他们祖父当年只是一介白役,靠上了内城的吴家,成为正役,自此发家。”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徐家四兄弟,又有‘虎狼蛇犬’之称。
老大徐启春,在缉妖司任捉妖力士,是徐家的顶梁柱,是‘虎’。
老二徐启夏,是县衙的经制正役,凶狠狡诈,是‘狼’。
老三徐启秋,是青蛇帮赤信堂主,生性阴毒,贪婪好色,是‘蛇’。
老四徐启冬,在缉妖司做书吏,从小娇生惯养,文不成武不就,骄奢淫逸,是‘犬’。
四兄弟关系密切,缉妖司、县衙、帮派三路并进,互相扶持,如今都掌握了实权,把徐家发展得红红火火。
而且,据说还能和内城的吴家攀上关系。
那可是…有四境真形武师坐镇的豪族!”
哦豁!
看来这徐家…不好惹。
既然如此…
刘晟嘴角抿了抿,目光闪烁,眉宇间杀机酝酿。
看来得施以雷霆手段,一击必杀,彻底铲除才行。
否则,规则之内,很难玩得过他们。
“不可!”
贺老头吓得从床上爬起,连声阻止:
“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