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嘴被毛巾堵住,视线还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的旧仓库。绑架她的那个和尚还有开车的司机正坐在一个四方桌前,架起羊肉火锅吃得正欢,哪里还是个和尚的样子?

和尚听见天婴轻哼的声音,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你醒了。”

天婴愤恨不已,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手也被反绑在后面,脚也被捆住,动弹不得。

“女施主,你不是求姻缘吗?你红颜薄命,唯一的解法就是贫僧帮你再续这段姻缘呀。”和尚边说话,边把脸凑到天婴的面前。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羊肉的膻味全喷在了天婴的脸上,她觉得如果不是嘴被堵住,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那个司机眼见着好处被和尚一个人独占了,也呵呵着凑过来:“你先上还是我先上?或者一起?”

天婴被吓到,发出更大的呜呜声,并且剧烈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麻绳的束缚。正挣扎间,天婴一脚踢到了司机。

那司机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天婴的双脚:“小娘们,给我老实点。”

和尚也从前面摁住天婴的脸,让她动弹不得,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刀背在天婴脸上比划着。匕首所到之处冰凉无比,天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别闹,你要是再不知趣,就给你脸上来一刀。”和尚说着,在刀背上用力。天婴睁大眼睛努力瞪住脸上的刀,此时倒不害怕了。宁可自己被捅死,也不要被这两个畜生玷污。

此时,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和尚和司机停止了动作,同时望向大门。二人收敛起脸上的淫荡之色:“小美人,等着,一会儿哥哥回来接着跟你玩。”

门外停着一辆凯迪拉克,和尚和司机快步跑到车旁边点头哈腰。保镖打开车门,下来的人居然是洪澜。

“大小姐。”

“人呢?”

“在里面绑着呢,您放心。”

“关上一夜,吓唬吓唬她,挫挫她的锐气。明天一早自然有人来英雄救美。遇见人别抵抗,意思意思就行。今晚你们好生看着别生出什么乱子。”洪澜想出这个主意,是想借此事给许星程一个表现机会,又担心他那小身板不够打,特意前来叮嘱一番。她自己觉得,总要送佛送到西。

洪澜脑海里浮现出许星程救下天婴后,她感激涕零的样子,不禁为自己的计谋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吩咐道:“既然是做戏,那你的戏就要演得真一点。”

和尚从她的话里领悟出了另一个意思:“大小姐您放心,我绝对‘好生招待’。”

洪澜见他二人面有淫笑,正色道:“停,吓唬归吓唬,她是个女孩子,你们不能毁了人清白。我要她怎么样来,就怎么样回,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否则,你们俩先去黄浦江喂鱼!”

和尚和司机敛起面上的淫色,连声应是。

洪澜说完,戴上墨镜,开车远去。和尚和司机看着仓库门,郁闷至极。

罗浮生手里拎着一只蛋糕,走出蛋糕店。

罗诚在门口等着他:“生哥,您这才刚出院,又要去给天婴姑娘送礼物呀。”

“不是,给洪澜买的。”罗浮生无奈地摇摇头:“以这丫头的脾气,医院那口气如果不消,她会没完没了。我送她个蛋糕,哄哄她开心。”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这小丫头记仇得很,得给她找个台阶下。

“哟哟哟,看来这个蛋糕虽然不是给天婴姑娘的,但也为了她才买的呀。”

“就你话多。”罗浮生懒得搭理他,上车回了洪宅。

洪澜从千羽山上回来,和她的贴身丫头小青有说有笑进了洪宅,看上去心情不赖。

“小姐,老爷跟曼丽小姐去苏州了,说今晚不回来了。”小青跟她提起老爷出门前留的口信。

“哼,又带着我爸出去乱玩。行了,知道了。”她顶不待见胡曼丽这狐媚子,可是母亲已经去了那么久,爹爹身边需要个女人,她也没理由拦着。

“小姐,待会林少爷要来和你谈去片场演戏的事,你可别忘了。”小青提醒道。

洪澜一拍脑门,小青不说她还真给忘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那戏子的事。你说我这招妙不妙?让那嘴硬的小丫头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吓一晚上,明儿一见许星程,那还不得娇柔地往他怀里扑?”

“那可不,可不是谁都像小姐您一样,胆子这么大的,跟大老虎似的。”小青从小伺候着洪澜长大,两人关系不似一般主仆,洪澜有什么心事从不瞒她。小青没主见,凡事都拿洪澜当榜样,小姐说的一律都对。这一点倒是让洪澜十分受用。

“诶诶诶,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像骂我是母老虎呢?”说着,洪澜抬手要打,小青躲闪,二人闹在一起。

罗浮生拎着蛋糕刚走到洪澜房间门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嬉笑声,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而是侧起了耳朵听。

房间里,洪澜照例作势要打,却停了下来:“不过小青,你倒提醒我了。你说,我这么做不算太过分吧?虽然是绑了段天婴,但是我也交代手下好好照顾她了,这也不算是虐待她吧?”

“你看看,有你这么心软的母老虎吗?要不,你现在反悔也来得及,我这就让人用八抬大轿把那位天婴小姐送回来。”

洪澜眼睛一瞪,嘴硬道:“谁说我反悔了,我洪澜帮人帮到底,明儿一早去告诉许星程,让他好好地英雄救个美!这样的话,段天婴十有八九感动得以身相许,而我和……”

洪澜话还没说完,罗浮生就推门冲了进来,眼神凶狠。洪澜惶恐地站起身:“浮生哥?你怎么来了?”

罗浮生把蛋糕朝她面前一扔:“我怕你还在生气,特意买了蛋糕给你惊喜,算是赔罪。谁知道你会这么任性,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洪澜看着地上的蛋糕,委屈地要捡:“你说你是为了哄我开心,却还是为了那个戏子!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骂我。”

“幼稚!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天婴在哪?”罗浮生一把抓住洪澜。

洪澜推开罗浮生,动了怒气:“罗浮生,你弄疼我了!你不是神通广大的洪帮少当家吗?有本事自己找去。”

罗浮生不再和她废话,突然拉起小青就走。洪澜追上去,罗浮生却把房门狠狠关上,不让洪澜推开。

“你开门!”洪澜大叫。

罗浮生用背抵住门,逼问小青:“你告诉我,小姐把天婴姑娘藏在哪里了?”

洪澜边捶门边喊:“小青,我看你敢说一个字!”

小青惶恐,左右为难,捂住头:“我……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少当家,我说了,小姐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割了我的舌头的。”

“你以为我不会?”罗浮生发起火来十分吓人。

小青瑟瑟发抖,惶恐不安。她那么说是唬少当家的,小姐肯定不会对她断腿割舌,但少当家就不一定了。

“其实我是吓唬你的,我才不是那样的人。”罗浮生话锋一转,突然笑了。

小青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

“我这就去找义父,让他把你卖去南洋做丫鬟。”罗浮生提溜着她的衣领子要往外拎。

小青拽住罗浮生的手,情急之下都忘了老爷根本不在家的事:“别……别,这还不如割了我的舌头,打断我的腿呢。我说我说……应该是在千羽山里的旧仓库……”

罗浮生没听完小青的话,撒腿就往外跑。

因为伤口没长好,罗浮生这几日进出都是坐汽车,但千羽山那地方不太好进。他跨上哈雷摩托,加速开动。

空中阴云密布,像是有大雨要来。山里的大雨可不像城里那么好过,罗浮生骑着哈雷摩托,全速疾驶,神情格外严肃。

空旷的仓库里,只有天婴一个人,那两人出去觅食了。

天婴侧耳倾听,外面只有轰隆隆的雷声,于是她更加奋力地用手中的铁片割着绳索。铁片是她在仓库地上捡的。趁和尚他们没回,她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和尚和司机拎着两瓶好酒和从仙品居买来的牛肉,乐悠悠地爬上山坡。大小姐不准他们“开荤”,只有用酒肉犒劳自己的胃了。

和尚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妞儿,再碰上这机会可就难了。”

司机警惕地看着他:“你可别乱来,这是大小姐吩咐过的,谁都不准动她。”

和尚不屑地哼了声:“谁都不让动?先喝着,看感觉,听过那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二人嬉笑着走到仓库门前,和尚拿钥匙开了门,刚要进去,猛然听见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两人一愣,这大半夜的,不是说明天才来人吗?

罗浮生的哈雷转眼已经杀到了眼前,司机被罗浮生骑着车一拳干倒在地。和尚还没反应过来,摩托车已经翘起了前轮,朝他撞了过来,和尚连滚带爬滚到一边。摩托车直接开进了仓库。

罗浮生驾车冲进仓库,在仓库里寻找天婴,却不见人影。

和尚和司机忙不迭地跟进来。罗浮生刹住车冷声问道:“人呢?”

和尚没想到大小姐说来的人会是少当家,赶忙交代,也算完了任务:“奇了怪了,我们就出去买个饭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您看,这绳子断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对天发誓,少当家,我们什么都没做呀。”罗浮生眼里浮出的戾气吓得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罗浮生见他们不像说谎的样子,四下打量仓库,发现一个气窗被打开:“气窗方向通向哪?”

二人互相看了看:“镜子森林。”

罗浮生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镜子森林得名于完全对称的植被生长,被当地人称作鬼打墙,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敢进去,因为绕不出来。因为人烟稀少,那里也成了野兽群居的最佳地点。天婴若是误闯森林里,性命堪忧。罗浮生不再理睬二人,飞速跑出去,只剩下和尚和司机呆呆看着空空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