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魂坡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林三笑缩着脖子往破庙里挤，衣服被淋得透湿，举着自拍杆的手直哆嗦：“家人们！这雨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啊！”。镜头扫过庙外荒坡，枯树在风雨中张牙舞爪，树根缠着半截白骨，黑洞洞的眼窝里积满雨水。林三笑打了个寒颤：“那边是什么地方，这么渗人？”

王富贵抖了抖从义庄顺来的破油纸伞，伞骨“咔嗒”断了一根：“这破玩意还不如顶锅盖！”伞面上褪色的“奠”字被雨水冲得晕开，滴滴答答淌红水。

姜九黎蹲在门槛边翻县志，电筒光掠过泛黄的纸页：“落魂坡，原名万葬坑，光绪年间闹瘟疫，三百多口人埋在这儿......”她话音未落，远处炸开一声闷雷，闪电正巧劈中坡顶老槐树，焦黑的树干“咔嚓”裂开，露出里头蜂窝似的腐洞。

“别蹭门框！”姜九黎突然拽开王富贵。只见庙门木框上黏着层黑乎乎的油脂，手电光一照，隐约能看出是干涸的墨斗线痕迹。林三笑把自拍杆插在香炉里，镜头扫过供桌，缺腿的桌脚用棺材板垫着，香炉里积的雨水泡着半截老鼠尾巴。

“家人们瞅瞅，这地儿绝对原生态。”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七口薄皮棺材顺着泥流滑到破庙前，棺盖上缠的墨斗线早被冲散。

“五金批发”：这棺材板比我工地三合板还薄！

王富贵抡起洛阳铲顶住门板：“这不义庄那几口棺材吗？咋蹿这儿来了？”

姜九黎蹲身摸了摸门缝渗进来的泥浆，指尖沾到猩红液体，眉头紧锁：“是尸毒。”她扯开背包抓出把糯米撒过去，米粒瞬间发黑蜷曲，“雷雨天开棺必然引尸气外泄，有人动过棺材引起暴雨，山体滑坡把义庄后坡冲塌了，这些棺材......”她突然噤声，目光定格在最近那口棺材上，棺材里泡发的尸体手腕系着褪色红绳。

林三笑凑近镜头，腐臭味熏得他干呕：“老铁们，这红绳和冥婚新娘脚上的一模一样！科学解释就是......”

“解释个屁！”王富贵拽着他往后跌。姜九黎翻出陈年陶罐砸在地上，糯米混着艾草灰滚出来，“快铺隔离带！陶罐封存的糯米才行。”

“哗啦！”

王富贵一个不小心踩到湿滑的棺材板，整个人撞上供桌。陶罐碎片扎进手心，糯米“哗”地撒进尸水，眨眼泡成漆黑浆糊。

“俺不是故意的！”他捏着流血的手直哆嗦，供桌底下“咔嚓”伸出只青灰的手，腐尸从地板裂缝里拱出来，半边脸糊着烂肉，眼珠子黏在颧骨上晃悠，五指抓着糯米往嘴里塞。

“雷惊尸醒了！”姜九黎甩出捆尸索套住腐尸脖子，麻绳勒进腐肉里吱吱冒油。林三笑抄起桃木剑戳它眉心，剑尖“咔嚓”断在头骨里。“这玩意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吧！”

腐尸喉间发出“嗬嗬”怪响，更多手从地板裂缝钻出。姜九黎拽着两人退到神龛后，掀开褪色的幔帐，神像肚皮早已裂开，里头塞满霉变的纸钱。“去房梁！”她踩着供桌跃上横梁，腐尸群撞得木桌四分五裂。

王富贵扒着房梁喘粗气：“九黎妹子，你包里有窜天猴不？俺们蹿上天躲躲......”话音未落，庙门“轰”地被撞开。十几个村民僵直着挪进来，眼眶泛着幽绿，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是泡了尸毒水的。”姜九黎摸向腰间朱砂袋，却发现早被雨水泡成红汤。领头的村妇突然抽搐，嘴角咧到耳根：“吴老瞎......偿命......”她脖颈青筋暴起，腐肉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蛆。

林三笑哆嗦着翻背包，突然眼睛一亮，无人机从包里震出声响：“富贵！把你顺的那罐雄黄粉交出来！”

“俺还抓了把供果，要不要？”

“去去去，飞！”林三笑操控无人机悬在尸群上空，机腹绑着的糯米袋“刺啦”裂开。雪白米粒雨点般砸下，沾到尸毒的瞬间“噼啪”炸响，腾起的青烟熏得腐尸和村民踉跄后退。王富贵趁机抡起房梁断木，把爬得最高的村汉砸回尸堆。

“科学驱邪”：主播这波秀啊。

“爱吃辣条”：主播功德+1。

林三笑刚想说话，就听到庙外传来细碎的“吱吱”声，只见棺材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影朝破庙涌来“快！毒老鼠来了！”，一只只老鼠眼泛红光，皮毛沾着尸油，爪子在青石板上刮出白痕。林三笑手忙脚乱切换直播镜头：“家人们双击点赞！点赞过万主播放火烧山！”

“烧个屁！无人机还剩多少糯米？”姜九黎夺过遥控器，机身一个俯冲扎进鼠群，螺旋桨绞碎十几只毒鼠。残肢混着糯米炸开，尸毒雾却被风吹向三人。三人赶忙捂口鼻，姜九黎闷声喊：“找机会跟着我出去!”

“宠物博主”：耗子成精了！

“化学课代表”：体表黏液含强酸，主播快跑！

腐尸撞得房梁吱呀作响，林三笑摸出雄黄罐往下一泼。黄粉沾上尸油的刹那燃起蓝火，火舌顺着尸群蔓延，腐肉焦臭味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姜九黎趁机甩出捆尸索缠住横梁，三人借力荡出破庙。

暴雨冲刷着坟场，王富贵瘫在泥水里喘着粗气：“这也太吓人了！真他娘服了！”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两人顺着王富贵眼神看去，坡顶站着个黑影，隐约可见黑影拄着烟杆，烟袋锅的火星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