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书墨是谁?

白色骏马旁边,马背少侠对年轻姑娘伸出手。

“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赶到下个镇子再休息。把手给我,我扶你上马。”

年轻姑娘摇了摇头。

“不,不用了,我跟着少侠的马走就好。”

马背少侠不解道:“天色不早,你如果走路,我们赶不到下个镇子。你要是怕高,可以把眼睛蒙上,我抱着你……”

年轻姑娘害羞地低下头,摆摆手:“少侠,姑姑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马背少侠双眸微睁,转瞬明白了什么,继而舒了口气。

“你原来是担心这个事,不瞒你说,我也是女儿身。你不用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晚棠,家在九江地界。”

“啊?”

“你不信?”

谢晚棠拆下束发,摇了摇头,三千青丝如一道黑色银河披在她的背后。

接着,她又掏出水囊,打湿手帕,把脸上扮丑的妆容擦得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这位谢家贵女的容貌,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明眸皓齿,眉眼如画,仿若汇集了九江之地千山百湖的灵秀之美,简直是在世的九江神女。

年轻姑娘原地发呆,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见过这般女子,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嫩得像刚剥皮的鸡蛋。

“现在相信了吧?”

“嗯。”年轻姑娘连连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吴巧巧。”

“嗯,好听。来,我扶你上马。”

谢晚棠搀着吴巧巧的手,把她小心扶上马背,而后轻轻一跃,坐到吴巧巧的身后。

吴巧巧许久没有洗澡,无论气味还是外貌都不太好。但谢晚棠不像一般矫情的闺秀,她毫不嫌弃地抱住吴巧巧,在吴巧巧耳边提醒道:

“我要骑马了,你抓好马鞍。”

“嗯嗯。”

吴巧巧立马点头。

她一方面是有些怕生。

另一方面,谢晚棠从背后贴着她抱,这使她瘦小的肩背,感受到两团来自富裕人家的巨大压力。她完全不敢乱动。

谢晚棠挥舞缰绳,声音甜糯,却异常有力:

“我们去京城伸冤。驾!”

……

刑部侍郎赵世材作为魏党的“先锋大将”,魏党的许多战略,都是出自他的提议。

赵世材长期活跃在魏党一线的原因,除了他老师是大名鼎鼎的魏淳以外,也与他招揽的不少门客有脱不开的关系。

此时的赵府中堂,赵世材和众门客齐聚一堂,紧急议事。

“赵东家,破坏《兵甲失窃案》的主谋,在下终于打听到了!”

“不要卖关子,快说事情!”

赵世材神情急迫,恨不得立刻将让他丢脸的贼人就地正法。

那门客道:“是。昨夜我在酒楼吃酒,偶然听到隔壁在讨论兵甲失窃之事。仔细分辨声音,发现那人竟是张权长子,张不器!据张不器亲口所说,破坏咱们计划的人其实并非张权,也非妖妃,而是兵器堂的一位主事。姓何,名书墨!”

堂下门客议论纷纷:

“何书墨?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难道是御廷司骂人的那位?”

“竟然是此人!?怪不得满口污言秽语,刻意攻击丞相!”

赵世材目光凶狠,额头青筋浮凸:“原来是他!”

打探情报的门客继续道:

“就是他。此人因兵甲之事受到妖妃赏识,这才从兵器堂闲职,换到了御廷司。而且据张不器所说,此人在兵器堂便靠出卖上司,讨好妖妃,转到御廷司。结果在御廷司同样与上司针锋相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见利忘义,卖主求荣之辈。”

“小人做派,不足为奇。”

“卖主求荣,我辈不齿。”

“这种人都能活跃在我大楚官场,可见妖妃将我朝祸害到何等地步!”

“赵东家,咱们难道袖手旁观,让这贼人怒骂丞相,而不用付出代价吗?”

赵世材抬手,让众人安静。

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这个何书墨,一坏案子,二骂老师,简直嚣张至极。咱们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若是不给这种小人一点惩罚,咱们大楚公理何在?”

“没错!”

“说的对。”

众门客群情激奋,同仇敌忾。

但问题紧接而至,要如何对付何书墨?

寻常贵妃党官员,在魏党这里都有案底,可以将这些案底当做头绪入手。但何书墨是个新人,他没有弱点。

“东家,我有一计。”厅堂角落,一位不起眼的门客站了起来。

“鲁先生?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赵世材请这位名叫“鲁青竹”的门客说话。

鲁青竹三十好几,衣着简朴,面对众人毫不怯场。

“东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鉴查院有一个规矩,叫‘凡纠必查’。只要有御史将某些官员的疑点做成提案,提交给鉴查院,那么鉴查院就需要针对这位御史的提案展开调查,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给个说法。”

赵世材琢磨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让咱们的御史找贵妃党的错处,然后逼何书墨去查?让他们贵妃党自相残杀?”

底下门客质疑道:“只怕是会互相包庇啊。”

“是啊,这样很难有结果。”

鲁青竹再度拱手:“诸位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找让咱们御史出手,提交一份查咱们自己的提案。”

其他门客反问:“我们出头,让他们来查我们自己?”

“不错。”

“这,这是图什么呢?”

“挑衅!”赵世材一拍茶桌,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是要挑衅!诸位试想,假如我们请御廷司出手,让御廷司用狗鼻子查我们自己,然而最终御廷司一无所获,那时的局面会怎么样?”

其他门客眼睛一亮:“这样便能说明,什么御廷司,何书墨,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连我们亲自送上门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此举,无异于扇了贵妃党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止如此!这个何书墨,两次出手,都是对付自家的贵妃党人。假如这一次,他找不到我等魏党的错处,那么他便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只会窝里斗的怂货!贵妃党官员同样看不起他!他以后在贵妃党内人人唾弃,寸步难行!”

“鲁兄,你这招杀人诛心,真是狠辣!我服气了!”

鲁青竹拱了拱手,接过众人的称赞。

这时,赵世材道:“鲁先生,你既然将此计说了出来,想必是想好了施行此计的人选?”

鲁青竹摇头道:“人选这步极为关键,首先,此人品级不能太高,因为御廷司的权限只有三品以下。其次,此人需要有些小污点,引诱何书墨上钩,但实际无伤大雅。同时身世必须够硬,经得起御廷司找茬。这样的人选,我是不行的,只有统领诸臣的赵东家才能推举出来。”

赵世材哈哈一声,心里对鲁青竹的奉承十分受用。

“先生说的是,人选之事,就交给我。我定给何贼找一个有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