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时光匆匆,自梁裕证道以来,已经有八千年过去了。
无极天尊再未于世间行走,但其气势却更加浩大。修为越高的修士便越是能感觉到高天之上那神秘浩瀚的大道印记。
与宇宙间更加兴盛,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不同,此时的神族古星一片愁云惨淡。
当年的神族族长莘林已经离世数千年,此时的神族族长是当日那个少年莘昊。八千年过去,他比当年的莘林更上一层楼,达到了另类成道的境界。
八千年的岁月,在这个曾经年轻气盛的高傲少年脸上刻下道道印记,他曾经乌黑晶莹的长发也褪去了黑色,变得灰白。
他老了。曾经的神采飞扬难以得见,只留下深沉和忧郁。
此时,他坐在大殿上,静静听着面前的族人颤巍巍地对他说:“族长,这次也不是。”
莘昊挥手让他退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眼前再次浮现了八千年前,他与祖爷爷莘林一同拜见无极天尊的画面。
他们说了什么,莘昊已经逐渐开始记不清了,但只有两句话,始终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
“我不是你们神族大兴的希望,更不是神祖。与你想的恰恰相反,我的存在,只会让神族彻底消亡。”
“神族当亡……”
一开始,莘林带回化神秘术后还在纠结神族未来的事,但其他族老却迫不及待地要求他公开化神秘术。
毕竟,无论神族未来如何,化神秘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每个神族都能靠此法更上一层楼。比起遥远的未来,还是眼前就能看到的兴盛更实在。
当时的神族们并没有意识到,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在推行这一秘术后,神族确实迎来了一次飞跃式的膨胀。修行化神秘术需要大量天地间诞生的蕴含神性力量的神珍,以仙源,太初命石、神泉甚至不死神药为最佳,当然神源、圣药等奇珍中也有,只是效果要差一些。
更次一等的,则是一些陨星枯藤心、死界之心、大罗仙藤、火神石、七劫土精、水髓母之类的天材地宝。
于是,神族开始大举扩张。虽然碍于无极天尊的存在,他们不敢太过于暴力血腥,但也与不少势力发生了摩擦,死伤不少。在这个过程中,神族的声名也开始大振。当然了,他们依然没有公开脱离人族。
而莘林,就在这个神族蒸蒸日上的时期含笑而终。
但之后,形势开始急转直下。
在神族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时,一个大问题出现了。那就是,神族开始生出凡体的后代了。虽然这些后代也天资不凡,根骨上佳,但他们没有传承到神血。
起初,他们都以为这是意外情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比例开始越来越高。
无论他们如何引进外界神体,或是与其他特殊体质结合都无法改变这个趋势。过去他们用来保证神血传承稳定性的一切手段都收效甚微,无法改变全局。
莘昊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无极天尊,但他并没有来过神族古星。神族这个过程是慢慢出现并扩大的,非要说,更像是他们的神血出了问题。
于是,莘昊进而想到了化神秘术。
神族比起之前,只有这一个大的变化,那就是获得了化神秘术。
但在这种秘术带来的巨大收益下,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或者说,没有人愿意认同他。
要否定化神秘术,那就是否定了神族这些年的一切发展,那他们都成了神族的罪人。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会因化神秘术而变强,既然化神秘术不会影响自己本身,那后人继承不了神血算什么,多生几个总有能继承到的。
不是每个修士都会将种族兴衰放在个人修行之上的。
无论是从神族整体,还是从每一个神族个人,否定化神秘术都意味着他们会失去身后名与眼前利。
相比于直面残酷的现实与未来,神族中的大多数宁愿沉醉在这虚幻的繁荣中。
现在的莘昊虽然已经成了神族族长,但神族已经名存实亡了。一个新生儿中凡体远远多于神体的神族,还是神族吗?
这时,突然有人闯进来说道:“族长,神子他……”
莘昊缓缓说道:“我知道了。随他去吧。”
以他另类成道的境界来说,这古星上一切事情都瞒不过他。
就在刚刚,他最出色的儿子带着一批神族叛逃了。他们将彻底抛弃化神秘术,成为新的神族。
这当然是在莘昊的引导和默许下发生的。
莘昊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只能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给神族之前的先辈以及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接着,他起身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族一切事务,由少族长莘明代理。”
他的声音传遍古星。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无极天尊。只有面见无极天尊,莘昊才能解开这些谜题。
以防万一,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回不来后,神族权力的交接。
此时的北斗星依然没有生命出现,但五块大陆初步稳定,或许要不了太久就能成为宜居的生命古星。
在平坦的大陆上,一座仙山巍然矗立。经过八千余年的岁月,这无极仙山也变得更加浩大,开始有了后世不死山那种岳中帝皇的气势。
由于梁裕的阵纹影响,此山飘飘渺渺,仙气道韵弥漫,更似人间仙境。
莘昊来到仙山之前,深吸一口气,刚想要出言就被打断。
“呔!何方修士胆敢擅闯仙山,不知此地是无极天尊道场吗?”一株正在散步的人形神树传音道。
“在下莘昊,与天尊曾有一面之缘,此番是想请天尊解惑。”莘昊如今这沉稳的样子,与当日截然不同。
“带他进来吧,故人来访,我也很是开心啊。”
一阵道音传出,莘昊闻言精神一阵恍惚,自身神血也随之沸腾起来,他那依靠化神秘术更进一步的神血似乎遇到了神上之神,完全臣服于对方。
人形神树也不多说,带着他进入了仙山之中。
穿过层层密林后,莘昊在仙山山腰再次见到了梁裕。
他身着玄色道袍,斜靠着悟道古茶树席地而坐,身上没有半点惊人的气势,不像是当世无敌的天尊,反而像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狂生。
梁裕说道:“坐。你运气不错,我刚刚泡了茶。此茶是由昆仑仙液与悟道古茶树泡成的悟道仙茶。不是我自吹,就算是冥尊的轮回茶也未必能比此茶。”
莘昊默默坐在一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梁裕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便说道:“你是想问化神秘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