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婚

腊月初八，天公作美，残雪消融，冬日里暖阳高照。

大将军府张红挂彩，下人们忙忙碌碌，来往穿梭。辰时刚过，府里早已经高朋满座。

武松大婚，消息很早就传了出去，整个山东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到到场庆贺。

攀不上武松这层关系的，离得远些的，早半个月就有人将贺礼送上。

武松穿着赤红官服，下摆、袖口绣着山水龙纹，头戴展脚幞头，鬓边斜簪一朵大红绢花。英武中透着一股风流之态。

这般穿戴让他觉得甚是别扭，鲁智深、阮小七、花荣等人却拍手叫好。

阮小七围着武松转了一圈，啧啧称赞：“二郎穿上这身，比过赵官家了。”

鲁智深道：“洒家兄弟，那昏君怎比得上？走，走，走，先出去让众位兄弟瞧瞧。”

说罢与阮小七一左一右架住武松到堂中见客。自李助以下，今日都将规矩暂时放宽几分，一个劲儿抓着灌酒。

武松虽海量，却架不住人多，几圈下来，已有些熏熏然了。

众人见此，便也笑着先放他一马，直等接亲回来再灌他。

到得未时，武松骑着踏雪，花荣驾着花车，前有石秀领百骑开道，中有阮小七拿着笸箩不断向人群抛洒喜钱。

后头还有党世英、党世雄两个，各领百骑跟随。一路吹吹打打径往金山村迎亲。

这般动静惹得阳谷县人，争相传告，尽皆出来看，哄动了整个县治。

武松在马上看时，只见道路两旁闹闹穰穰，屯街塞巷，乌泱泱都是看热闹、抢喜钱的人。

到了地方，陶宗旺先抢了出来给武松见礼。武松下马向其行了后辈之礼。

媒婆将二女用红绸牵出，只见二女头戴凤冠，上嵌珠宝，身穿一袭红裙，外罩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霞帔佩戴在胸前，一个高挑，一个丰腴，俱以脂粉敷面，以轻罗小扇半遮娇容。

武松看得一怔，忙从媒婆手里接过红绸一端，将二女扶上花车。

下令重赏了媒婆与乡民之后，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径投阳谷县而去。

回到阳谷县家中，已是黄昏，众人都在门口候着，地上铺着一条青毡花席，武松引导二女，在席前下车，跨过了鞍马。

然后二女被引入虚帐中休憩，只等吉时出来拜堂。

到了吉时，武松与二女拜过天地先灵，再拜舅姑，因武松双亲早逝，兄嫂便受了新人舅姑之礼。

这一套繁文缛节皆是一众降官捣鼓出来的，这两日早有人分别教导过新郎、新娘。

喝罢合卺酒，将新娘送入洞房之后，武松轻轻舒了口气，正要开溜。

早被阮氏兄弟拖住，众将领一齐起哄，都来与武松拼酒。

武松一看这阵势哪里挡得住，私下里与鲁智深耳语，“大哥千万与我挡上一回，不然我今夜非出丑不可。”

智深大笑，“难得二郎求洒家一回，也罢，他们要灌你酒，先过了洒家这关。”

那一边李助怕武松酒醉失仪，便也吩咐花荣、阮小七与武松挡酒。

二人得了吩咐，便与鲁智深一起端来几十坛好酒摆在大堂中央。

放出豪言，“今晚三人要在酒桌上与群雄见个高低”。一时众豪杰纷纷怪叫，舍了武松来与三人拼酒。

众豪杰狂歌痛饮，直将屋顶都要掀开去。

刚到三更，人人都有醉态。

李助来到武松跟前，说道：“主公自去，这边有我与一清先生看着。”

武松拱手，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入后宅之中。见石秀仍然跟着，便道：“你自去吃酒，不必管我。”

石秀呵呵一笑，“龚旺、丁得孙、曾魁新降，扈成也未交心，他们护卫主公，属下放心不下。主公去洞房就是，属下带人在外院守着，定不叫人扰了主公的好事。”

“何疑心太甚？你这般日夜守着我，自己怎吃得消？快去，快去，另安排人来值守。”

在武松严令之下，石秀方才换了扈成领人来护卫武松。只是心里示众放心不下，一夜中去查了七八次岗。

此是后话，却说武松入了后院，先去了芸娘房中，却见在红烛的映照下，那芸娘娴静地坐在床头，恰似玉女天仙，不觉出神。

“武二有福，能娶得娘子这般人物。”

说着就去动手为芸娘取下头冠，手指头触到芸娘脖颈，立时泛起一抹红晕，娇躯不住轻颤。

“相公让奴家自己来……”芸娘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武松笑着退后于桌旁坐下，饮茶解酒。

芸娘解下头冠，去了外衣，只穿一袭红色里衣。屋内火炉正旺，倒也不虞冻到。

她盈盈走向武松亲为其把盏，“妾身姐妹今后就仰仗将军了。”说话间眉目传情，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武松自从娘胎出生，从未近过女色，便是在那梦中活了八十载，也是视女色如红粉骷髅一般。

此时此刻却也有些情难自持，握住芸娘的手道：“此生定不相负！”

芸娘柔荑被武松捉住，感受到武松略微粗重的鼻息，羞得将螓首低垂。

武松将其横抱，放到床上，当下二人如鱼似水，似漆如胶。到底初经人事，不过几次芸娘就不堪挞伐，武松也非色中饿鬼，便与芸娘唧唧哝哝的说了一夜的话。直到晨曦初露，方才睡下。

一觉睡得日上三竿方起，芸娘看看天色急得脸色通红，匆忙别过身去，窸窸窣窣穿戴整齐，又来伺候武松穿戴。

武松笑道：“兄嫂最是好说话的人，定能体谅你昨日辛苦，倒是不忙着去拜见。况且他们也分府去住了，今日之后，你想睡到几时起来就几时起来。”

芸娘横了武松一眼，娇嗔道：“虽如此说，总归不能失了礼数。”

穿戴整齐，又与武松整理巾帻。武松身材高大，见她踮起脚尖颇为吃力，连忙低头俯就。

两个婢女端来两盆水，伺候二人漱口，洗脸。

如此这般之后，二人叫上景娘，三人一道去给武大夫妇敬茶。

武大饮了茶，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潘金莲又赏了二人许多首饰。只是看到芸娘面容愈发娇艳，内心深处免不得有些酸楚，不过终究也是释怀了。

一连几日，芸娘、景娘轮流侍寝，三人愈发融洽。

武松于后嗣之事上如此用心，麾下众将自然是喜闻乐见。李助更是吩咐这几日，不许任何人去搅扰他。

岁月如梭，不觉就是半月。

接连几件大事，李助终于坐不住了。急匆匆抱着一叠案牍来到府里，求见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