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偶遇

赵玉娇别了爹娘，乘车离开赵府。

车马正在长街上轱轱而行，只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骤然停住。

“怎么回事？”金风拉开车门问。

“前头聚人挡住了路。”车夫一面回应，一面半踩着车板伸着脖子朝前张望：“看那几个人的穿着，好像是官家的人。”

金风随即吩咐：“去瞧瞧怎么回事，实在走不通，咱们绕路。”

车夫答应着跳下了马车，一会功夫，折返回来：“小姐，是一个孩子，好像是被官家的人骑马给撞伤了，看样子，伤得挺重。”

赵玉娇的母族乃医药世家，赵玉娇的母亲郭氏未出阁的时候，便跟着父亲行医，赵玉娇耳闻目染于母亲郭氏，在黄岐之术上，亦是颇通一二。

听闻是个孩子受了伤，赵玉娇忙下了马车：“我去看看。”

说着，赵玉娇移步朝着人群而来。

“我的儿啊，你快醒醒，莫要吓娘。”一妇人跪坐在地上，哭泣不止。

“这位大嫂，真是对不住，你家孩子往街上扔爆竹，惊了我的马匹，这才不慎撞上了他。”旁边，一身着锦衣卫官服的男子急得满头是汗，不断给妇人道歉。

“你这官人，作甚要在街上骑马？若是我儿活不成，我也不活了。”妇人搂着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玉娇挤进了人群，瞧了眼孩子的状况。

这孩子不过四五岁，眼睛紧闭，牙关紧咬，嘴里吐着白沫，嗓子里发着“咯咯”的声音。

赵玉娇见状，立马弯下身来：“大婶，让我给孩子看一下。”

“赵二小姐！”

赵玉娇话刚一开口，只听人群里有人唤她，她转头一看，随即惊讶：“顾寻。”

不待顾寻再次开口，一旁撞了人的侍卫猛然抬起头来，在见到赵玉娇的那刻，他眼中登时明亮起来：“赵二小姐，这么巧啊。”

原来是，莫宇。

性命攸关，赵玉娇没闲暇与二人叙旧，只对着妇人道：“大嫂，你莫要紧搂着孩子，先将他平放在地上，容我看看情况。”

“我就说先送医馆，这大嫂非不让。”顾寻在一旁道。

那大嫂依旧紧搂着孩子，哭哭啼啼道：“医馆距离这里好远呢，孩子的头正流着血，若是颠簸了，这血怕是要流干了。”

面对妇人的无知，顾寻蹙着眉，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嫂，我懂医术，你且信我就是了。”眼见着孩子的脸色愈发的不好，赵玉娇一面沉着安慰妇人，一面从她怀中接过了孩子，将其平放在地上。

那孩子脱离了妇人的桎楛，躺在地上，整个身子便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嘴里涌出的白沫子也越发的汹涌。

妇人见孩子危机，急得六神无主，只顾着哭：“这位姑娘，求你救救我儿啊。”

赵玉娇不理会妇人，只拿起孩子手腕先来号脉，然后又扒开他眼皮来看。

“是癫疯。”

说着，赵玉娇忙抽出帕子塞进孩子嘴里，遂对着顾寻和莫宇道：“你们两个将孩子抱到我车上来。”

顾寻先一步抱起孩子，大步往赵玉娇马车前走，妇人跟在赵玉娇后头，依旧哭哭啼啼个不停：“姑娘，我儿是啥病？不是脑子被撞坏了才醒不过来吗？姑娘，你到底会不会医术，你可要跟我说实话。”

赵玉娇不理，只急着上了马车，指挥着顾寻将孩子在车榻上平放好，又命金风取出车厢里惯常是收着的银针，她自顾端坐在榻前的小兀子上，屏气凝神的为那孩子施针。

妇人没见识，从未见过这般扎针给人医病的，一直站在一旁哭着聒噪：“你这姑娘怎的拿针扎我儿子，他还小呢，你手上可有准头，莫要扎坏了啊。”

顾寻听得不耐烦，遂拉扯着将妇人拽出了车厢。

没了妇人在一旁干扰，赵玉娇能愈加顺利施针，不到半个时辰，那孩子便停止了抽搐，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

“娘——”

他嚅喏的唤了一句，眼见着眼前美如仙女的女子，又惊讶得闭上了嘴。

赵玉娇微微舒了口气，抬手抚了下孩子的头，温声道：“你没事了，别害怕。”

被顾寻拉到了车厢外的妇人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忙奔了过来，待见儿子已醒，她惊喜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的儿，你吓死娘了。”

赵玉娇这才细细的与妇人说起孩子的病症：“这孩子患有‘癫疯’，从脉象来看，应该是患了有大半年了吧。”

妇人抹了把泪：“啥叫癫疯，俺儿不是让马给撞坏了脑袋，这才昏迷不醒？”

赵玉娇耐着性子与她解释道：“孩子的撞伤不过是皮外伤，我已经给他止血，并无大碍，只是他这癫疯，必须尽快医治，否则，将来会越来越重。”

见妇人半懂不懂，赵玉娇道：“我且问你，这半年来，这孩子是不是也晕倒抽搐过。”

妇人努力回想了下：“是有过两次，不过一小会儿就好了，俺婆母说是撞了邪祟，找张大仙儿驱了鬼，大仙给画了符，烧成纸灰喝了，说往后不能再犯了。”

立在一旁的顾寻听得直皱眉：“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

妇人闻言，立马朝着顾寻投过去一记眼刀子：“张大仙法术很好的，俺们那里但凡冲撞了邪祟，都找他驱鬼。”

顾寻无奈叹了口气。

赵玉娇依旧好耐心：“大仙的话不能全信，这孩子前两次初犯病，还不算重，这次被马儿冲撞，一时受了惊吓，这才发病沉重起来，大婶，我还是劝您信我的话，早为孩子医治，若是不然，往后这癫疯会越来越重，光是针灸吃药，怕是难以控制住。”

女子声音温和，态度不急不缓，让妇人平生生出信任。

“姑娘，那您能帮我写一张药方吗？”

“可以。”赵玉娇就着车榻前的小几为妇人写好了药方，交代她道：“你按照这方子抓药，每日两次，要连续服用半年方可治愈，切记，中途不能间断服药。”

听闻要服半年的药，妇人看了眼药方，又迟疑起来：“要吃这么久的药？那少说也要三四两银子吧，俺请张大仙做法，一次才一吊钱。”

妇人话音刚落，便见顾寻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我的人撞了孩子，这钱，且拿去给孩子治病吧。”

妇人刚怼过顾寻，眼下见人拿出了银子，心里想接，一时又有些拉不下脸。

赵玉娇见状，遂从顾寻手中拿过银子塞进妇人手里：“给孩子看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