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坐在归家的马车上,少女回想着午时李延之对自己那煞人般的目光,还有他肯定的认为自己并非顾氏人,也不问缘由。
“你是谁?”
“臣女唤谢辛苑,乃顾氏之女,家父家兄在朝廷做官。”
“你并非顾氏中人。”
少女陷入沉思:若是因我姓谢才知我并非顾氏,未免太过于草率,倘若他还知道其他,那他兴许知道谢氏,不对,他肯定知道谢氏,谢氏曾是京城有名望族,更是官宦世家,不会不知,可十七年前谢氏便被满门抄斩,按他当年的年龄,也不过八岁,一个年幼的孩童,为何会对此事如此敏感,难不成…谢氏有内情?还是…
谢辛苑打断了自己的猜想,告诉自己:不会的,一个八岁的孩童,谢氏惨案怎会出自他之手,尽管那时的他便是太子,也不应有这样的心计。
想到此处,谢辛苑身后不禁传来恶寒。
突然,“咻”的一声打破了宁静,一支带血的箭射入马车内,同行的俾女惊呼一声,还不等她叫唤马夫,马车便颠簸着滚落一地,两人顿时陷入危机。
谢辛苑衣着凌乱的从马车内爬起,想将里头的俾女拉出,却见俾女心口紧紧贴着箭,口吐黑血,双眼睁大。
谢辛苑吓得瘫倒在地,四处都是树,环境甚是陌生,眼见那蒙面的几名刺客手持弓箭,步步紧逼。
“你们是谁派来的?!”谢辛苑大声呵斥,拖着身体往后退。
那几名刺客交头接耳,但声音谢辛苑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说顾氏嫡女貌美如花,怎的这位长相如此平凡?”
“莫不是抓错了人?”
少女立即道:“我并非顾氏嫡女,你们若放我走,我定不会说出去!还会重赏你们,如何?”
四人有些犹豫,但中间那位却拿起弓箭对准她:“我们并非为钱财而来,你既坐了顾氏的马车出宫,那你定与顾氏脱不了干系,将你的尸首带回去给主人,稍后也会将顾氏嫡女送来给你作伴,一举两得,主人定会喜笑颜开。抱歉了,这位小姐。”
说完,“咻”的一声,谢辛苑害怕的闭上了眼。
可射出的箭迟迟未至她身,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只见眼前一位黑袍男子,他手持利剑,瞧着侧颜下半张脸戴着胡子面具,上半张脸却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神秘又危险。
“来者何人?”
四名黑衣人后退两步。
其中一名黑衣人认出了他手上拿的剑:“夜雨黑风煞,莫非你是夜行者?!”
说完这段话,几人都警惕了起来,男子也并未否认。
谢辛苑被他护在身后,却不知夜行者是何意,只因她未看过关于江湖侠客的史书记载,并不了解此人。
夜行者,乃京中第一剑者,坐不更名战不改姓,就叫夜行者,剑速之快无人能敌,昔日的护国大将军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还不走?是想做我的刀下亡魂吗?”青年玩弄着手中的剑,语气飘忽忽,漫不经心,似乎对他们很有把握。
几名黑衣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最终得出了一个答案:“走。”
话落,几人迅速逃离现场。
谢辛苑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忍着痛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举手之…”夜行者还以为是要来感谢自己,话说到一半发现此女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立即大步流星追上去:“诶,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呢,谢都不谢我。”
谢辛苑依旧没看他一眼,冷淡的留下一句话:“谢过公子,小女感激不尽。”便继续向前行走。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顾不上他,顾流玉有危险,平日虽不对付,但她还不想让她死。
夜行者却不依不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急急忙忙想去哪?有什么比我这个救命恩人还要重要的吗?”
“人命。”
“人命?”夜行者顿住,又困惑道:“你自己都这样了你还去救人啊?”
“你要去何处?”
“顾氏。”
“我载你一程。”
谢辛苑这才停下来,定定的看着他:“当真?”
“这里是郊外,离顾氏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这样非但救不了人,还会白白送命,我可不想刚救的人就这样死了。”夜行者双眸真诚,比刚才认真了不少。
谢辛苑不假思索:“好,我信你。”
随后,夜行者背着少女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路段,他步伐轻盈,速度快的只能捕捉一道影子,少女伏在肩膀处,表情忧郁,倒像是有什么心事。
此时,谢辛苑想到江湖侠客替人做事,都要收取相应的报酬,于是,她问眼前这位戴着胡子面具的男子:“你帮了我,我要怎么谢你?”
夜行者微喘着气:“二十两银子就成。”
“好。”谢辛苑应下。
不久后,两人便来到了顾氏后院,夜行者习惯了不走前门,直接翻墙而入。
院内还有几名侍从打理花草,谢辛苑便让夜行者躲进了自己的卧房,与其商议四名刺客的去向。
“那几名刺客速度不比你快,或许还没到顾氏….”谢辛苑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谁说?”夜行者一杯茶饮下,漫不经心道:“方才那四人乃江湖四魂,善弓箭,速度不在我之下,也许,你更应该去看看你所担心的那人,看看他…还在不在。”
谢辛苑大惊,连忙推门而出,朝着月祝轩跑去。
青年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喝茶。
今夜萧风瑟瑟,鼓笛声悠扬,后院侍从逐渐离开,只见少女的身影如逃命般奋力奔跑,发饰掉落一地,衣裳凌乱不堪,毫无风雅可言。后院的柳絮随风摇曳,风改变着它的方向,却改变不了它的生死。
等谢辛苑来到月祝轩时,发现屋外并无侍从,房门大开,谢辛苑大干不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立马走进屋内,只见少女正在床上熟睡,可地上却躺着她的贴身婢女小环,小环胸口处贴着一把箭,口吐黑血,想来已经毙命。
谢辛苑立即叫醒躺在床上的顾流玉,不顾她的情绪拉起她。
“你做甚?!”顾流玉看着她这般狼狈极为不解,满眼提防。
谢辛苑如实告知:“你的侍女已经死了,有刺客,这里很危险,快走。”
“什么?”顾流玉这才注意到地上逝去的侍女:“小环!”
“别管那么多了,走!”谢辛苑强硬拉着她往外走,却也牵动了身上的伤,她不禁面露难色,倒吸一口气。
“你让我如何信你?”顾流玉撒开手,还是不愿轻易相信她的话。
“归家途中我遭遇暗杀,跟随我的侍女小圆已经丧命,那刺客误以为我是你,因此想要杀之,我担心你的安危,便来寻你,谁知你的侍女已经被杀了,下一个就是你,待出去后,我便与你细说。”
顾流玉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
“你可有趁手的刀剑?”谢辛苑忍着痛道:“现在外面很危险,刺客或许就等着我们出去好一箭射杀,你若有趁手的防卫工具,便拿出来。”
“那刺客用可是箭?”
“是。”
顾流玉眼神转悠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棉被道:“府中禁止私藏武器,但是这被子很是厚实,不如我们用这个闯出去?”
谢辛苑点点头:“好。”
“我知道一条小路,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