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室符光

夜色如泼墨般浸染着整座荒山，林间雾气翻涌如鬼魅吐息。江晚舟站在一座半塌的古墓入口前，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划破黑暗，照见青砖上斑驳的苔痕和几行模糊的篆刻——“生者入，亡者出“。这是她第三次回到这里，每一次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墓道深处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语。她攥紧了颈间的银质吊坠，那是妹妹江晚晴失踪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坠面刻着一朵半开的荼蘼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晚晴……“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墓道里荡出回音。三年前，晚晴作为考古队成员进入这座未被记载的南梁古墓后便人间蒸发，监控录像只拍到她独自走向墓室深处的背影，手里握着一卷褪色的帛书。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江晚舟跨过断裂的封门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这些符咒与她在现代典籍中见过的截然不同，线条扭曲如蛇虫交缠，中央嵌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点。她掏出手机拍照，却发现镜头里符咒竟如活物般蠕动，惊得她险些摔落设备。

“果然和帛书上说的一样……“她摸索着背包夹层里的残卷。那是从晚晴遗物中偷出的半幅《九幽图》，绘着九重地宫与一尊三目四臂的青铜神像。图中标注的方位竟与这座古墓完全吻合，而神像手中托举的玉璧，正与她吊坠上的荼蘼花纹如出一辙。

突然，一阵阴风掠过耳畔。江晚舟猛地转身，手电光柱中赫然映出半张腐烂的脸——是个穿着现代冲锋衣的干尸，脖颈处挂着考古队的工牌。她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冷的石壁，却听见“咔嗒“一声机括响动。

整面刻满符咒的墙壁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幽深的甬道。干尸空洞的眼窝里窜出两簇幽蓝磷火，竟朝着新通道蹒跚而去。江晚舟咬牙跟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通道尽头是间八角形暗室，穹顶镶嵌着二十八星宿的荧光石，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玄色翟衣，面容栩栩如生，眉心一点朱砂艳如血珠。江晚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女子的脸，竟与失踪的晚晴有七分相似！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男声自阴影中响起。

江晚舟浑身僵冷，缓缓转头。戴着青铜傩面的男人倚在石柱旁，黑袍上的银线云纹在荧光下流转如活水。他手中把玩着半枚玉珏，与她颈间吊坠的缺口严丝合缝。

“三年前你妹妹自愿成为'容器'，现在轮到你了。“男人指尖抚过玉珏边缘，暗红符文自他袖口爬出，如毒蛇般游向水晶棺，“知道为什么考古队要选她吗？因为你们江家女子，生来就是侍奉'那位'的祭品……“

话音未落，江晚舟已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刀锋划过傩面发出刺耳刮擦声，男人却低笑着任面具碎裂——露出的面容让她如坠冰窟。那是本该死于三年前的考古队领队，陆沉。

水晶棺突然迸发刺目红光，棺盖在轰鸣声中缓缓开启。江晚舟的吊坠腾空飞起，与玉珏合二为一，化作完整的荼蘼花佩。无数血色丝线从佩中涌出，缠住她的手腕拖向棺椁。濒死之际，她瞥见陆沉袖中滑落的帛书残页——

“太初三年，帝女灼华以身饲魔，镇九幽于骊山。其后世血脉，皆承劫数……“

剧痛撕裂神魂的瞬间，她听见晚晴的声音在耳边轻叹：“阿姐，我们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