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转身从屋内取出一卷竹简:“公子可愿与老朽下一局棋?“
竹简展开,竟是一副棋盘,棋子以黑白玉石制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陈明远自幼精通棋艺,见此好棋,不禁技痒。
“老丈请。“
老者执黑先行,第一子落在天元。陈明远眉头微皱,这开局着实古怪。他谨慎应对,却在十手之后发现,自己的白子竟已陷入重围。
“这......“陈明远额角渗出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棋路,仿佛每一步都被对方算死。
“公子可知,这棋局名为'天地劫'。“老者轻声道,“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但若能勘破迷局,便可超脱生死。“
陈明远盯着棋盘,忽然发现那些黑白棋子竟在烛光下缓缓转动,化作阴阳二气,在棋盘上流转不息。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棋子又恢复了原状。
“老丈......“他抬起头,却发现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仰望着满天星斗。
“公子可愿随老朽去个地方?“老者转身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陈明远心中一动,隐约觉得今晚的际遇非同寻常。他起身跟随老者走出院门,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者带着他来到一处悬崖边,崖下云海翻腾,月光洒在云层上,宛如银色的海洋。老者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一抛,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云海之中。
“公子可敢跳下去?“老者突然问道。
陈明远大惊:“这......“
“若信得过老朽,便跳下去。“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若不信,就此回头,明日继续赶你的考便是。“
陈明远站在崖边,夜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翻飞。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云海,心跳如鼓。这一刻,他想起了十年寒窗的艰辛,想起了家中老母的期盼,想起了功名利禄的诱惑。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跳下去,跳下去......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失重感瞬间袭来,耳边风声呼啸。他感觉自己在下坠,却又像是在上升。云气扑面而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落在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白玉桥上,桥下星河璀璨,流光溢彩。老者站在桥的另一端,含笑看着他。
“恭喜公子过了第一关。“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接下来,还有两关等着你。“
陈明远站在白玉桥上,脚下星河璀璨,流光溢彩。他低头望去,只见无数星辰在脚下流转,仿佛触手可及。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勾勒出玄妙的轨迹。
“这是......“陈明远伸出手,一颗星辰从指尖掠过,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老者站在桥的另一端,长袖一挥,星河顿时翻涌起来。无数星辰在空中排列组合,竟化作一副巨大的棋盘。
“第二关,名为'星罗棋布'。“老者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公子请看。“
陈明远凝神望去,只见星辰组成的棋盘上,黑白两色星光交替闪烁。这棋局比之方才的“天地劫“更加玄妙,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请公子执白。“老者话音未落,一颗白色星辰已落在棋盘中央。
陈明远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这局棋与之前大不相同。每当他想要落子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无数画面:幼时读书的场景,母亲期盼的眼神,寒窗苦读的日日夜夜......
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心绪。忽然,他想起老者方才的话:“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但若能勘破迷局,便可超脱生死。“
再睁开眼时,陈明远的目光已变得清明。他伸手点向一颗星辰,白色星光应声而落。这一子落下,整个星盘都为之一震。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公子已初窥门径。“
棋局继续,陈明远渐渐发现,这局棋并非单纯的胜负之争。每一颗星辰的轨迹,都暗合天地运转的规律。他落下的每一子,都在影响着整个星盘的运转。
忽然,一颗黑色星辰光芒大盛,竟化作一条黑龙,在星空中盘旋。陈明远心头一震,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是......心魔?“他喃喃自语。
老者点头:“不错,这一关考验的不仅是棋艺,更是道心。公子若能降服此龙,便可过关。“
陈明远凝视着那条黑龙,它张牙舞爪,眼中闪烁着凶光。但细看之下,那龙眼中似乎还藏着几分悲凉。
他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功名利禄?可那些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母亲期盼的眼神,是否也只是希望自己平安喜乐?
一念及此,陈明远心中豁然开朗。他伸手点向一颗白色星辰,星光化作一条白龙,与黑龙在空中纠缠。
两条龙在空中盘旋,星光四溅。陈明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与白龙融为一体,他能感受到黑龙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放下执念,方得自在。“他轻声说道。
话音未落,黑龙忽然停止了挣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星河之中。整个星盘光芒大盛,无数星辰开始重新排列,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老者抚掌而笑:“恭喜公子,过了第二关。“
陈明远还未来得及回应,忽然感觉脚下一空。白玉桥消失不见,他坠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陈明远感觉自己在下坠,却又像是在漂浮。四周一片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脚下踩到了实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殿内张灯结彩,鼓乐齐鸣。
“状元郎到——“
一声高喝传来,陈明远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身大红官袍。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走出殿门,只见满朝文武分列两旁,向他躬身行礼。
“陈爱卿才华横溢,朕心甚慰。“龙椅上的皇帝抚掌而笑,“特封你为翰林院大学士,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
陈明远心中一阵恍惚,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场景吗?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接过圣旨,忽然感觉手中一沉。低头看去,圣旨竟化作一条黑色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他想要挣脱,却发现锁链越缠越紧。
“陈大人,该上朝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明远抬头,发现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正在争论着什么,他却听不真切。手腕上的锁链越来越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大人,您说是不是?“同僚们突然齐刷刷地看向他。
陈明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看去,锁链已经蔓延到全身,将他牢牢束缚。
忽然,场景又是一变。他站在一座高楼上,脚下是繁华的京城。远处传来阵阵钟声,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已是白发苍苍。
“老爷,该用膳了。“老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明远转身,却看到一面铜镜。镜中的自己满脸皱纹,眼神浑浊,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伸手想要触摸铜镜,镜面却突然碎裂。无数碎片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位极人臣时的志得意满,年老体衰时的落寞凄凉......
“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陈明远浑身一震,眼前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仍站在那片虚无之中,手腕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老者的身影在虚空中浮现,“若执着于此,终将被其束缚。“
陈明远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十年寒窗的执念,功成名就的渴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泡影。
“多谢老丈点化。“他躬身行礼,“弟子明白了。“
老者抚掌而笑:“善哉善哉。公子能勘破此关,实属难得。“
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亮起一点星光。那星光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条璀璨的星河。陈明远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全身,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茅屋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陈明远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正在煎药。那人面容清癯,目光深邃,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这里是......“
“这里是青云观。“中年人微笑道,“你已通过三重考验,有资格入我门墙。“
陈明远这才想起之前的种种经历,恍如隔世。他起身下床,郑重地行了一礼:“弟子陈明远,拜见师父。“
中年人扶起他:“修仙之路,道阻且长。你虽已过了入门三关,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陈明远抬头望向窗外,只见远山如黛,云海翻腾。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将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