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三幕 血破虚妄

陆昭明的掌心伤口深可见骨，血珠坠落的轨迹却违反常理——它们悬浮半空，结成蛛网般的赤色脉络。每一滴血都裹着星砂碎屑，在触及湖面时爆出刺目强光。水魅的银鳞在这光芒中褪色，露出内里蠕动的青铜血管，管壁上密布初代玄甲卫的姓名，最末一行赫然是“陆昭明”。

你不过是个活着的墓碑。”水魅齐声讥笑，声线忽男忽女，最终定格为公主的嗓音。陆昭明瞳孔骤缩，血网突然收束，勒入水魅的青铜血管——血管竟是他腕间丝绦的延伸，此刻正倒灌回他的血脉！

剧痛中，陆昭明以血为墨，在虚空勾画玉簪星图。最后一笔落成时，符纹突然扭曲——那根本不是镇妖符，而是初代龙女刻在归墟祭坛的弑神咒！

湖面沸腾如熔银，星骸倒影中的眼球齐齐爆裂，溅出的黑汁凝成三百道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他每一世的尸骸。最古老的尸骸突然抬头，腐烂的唇间吐出鲜活的词句：“血咒需祭品，比如……她的眼睛。”

记忆轰然倾泻：公主的金瞳在祭坛上被剜出，却将星砂藏入泪中，顺着他的甲胄缝隙滑入护腕。此刻那些星砂正从玄铁纹路中渗出，在血符上拼出倒逆的铭文——“癸卯非终，昭明为始”。

水魅的利爪贯穿陆昭明胸膛的刹那，他心口龙鳞纹路骤亮。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星砂凝成的龙形虚影。虚影咆哮着撕碎水魅躯壳，露出核心的青铜虎符——符上铭文正在重写，将“诛妖”改为“饲妖”。

每一粒星砂都化作棱镜，折射出被篡改的真相：

庆功宴的毒酒是龙女亲手调制，只为延缓玄甲卫化妖；

公主颈间玉簪并非装饰，而是封印陆昭明前世妖魂的镇器；

此刻镜湖下的青铜门，门缝中渗出的锁链正与他的脊骨相连。

“你才是门后的钥匙。”妖王虚影自虎符中浮现，指尖勾动青铜链，“开一次门，她便死一次。”

陆昭明突然折断玉簪。

簪头星砂炸成光雨，每一粒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公主——被囚的、赴死的、化为星骸的……最终汇聚成当前时空的素衣女子。她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龙鳞纹路如活物般蔓延至全身：“看清水下的倒影。”

镜湖骤然透明，湖底沉着的不是白骨，而是无数青铜棺椁。每具棺内都躺着陆昭明与公主的尸体，姿态或相拥或相杀。最深处的水晶棺中，少女胸口插着龙鳞剑，剑柄缠着的五色丝绦，正与他腕间断裂的残丝续接成完整的环。

“以我血，断虚妄！”

陆昭明暴喝一声，扯断心口龙鳞。鳞片化为赤链缠住妖王虚影，星砂顺着锁链倒灌入青铜门。门内传来齿轮崩裂的巨响，公主的素衣突然燃起初火，火光照亮门扉内侧的刻文——“此门永闭之日，方为真实开启之时”。

湖水在轰鸣中蒸腾，现出干涸的湖床。三百棺椁应声开启，历代陆昭明的尸骸踏出，将星砂注入他手中的断簪。当最后一丝星砂归位时，玉簪重铸如新，簪头星图却指向北方夜空——那里悬着一枚不属于任何星宿的赤色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