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组长，还记得三年前的'凌枫'行动吗？“女人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陈深一下没抓稳撞上护栏，手中的匕首在铁锈上刮出无数的铁屑。
高杰甩出的玄冰刺将通风管道冻成冰窟，试图留住蝎子，却听到蝎子带着杂音的笑声从管道深处传来：“你知道渡鸦为什么选择坠落吗？“
后边陈深一下子僵在原地，他手中的震荡刀差点削到自己大腿。这个总是玩世不恭的汉子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头儿，她怎么会知道...“
当陈深带人包围着三个人时，丢了一只眼睛的蝮蛇正用合金手指抠进自己囟门。
这个半机械人指挥官发出沙哑的电子笑声，暗红色能量液从嘴角不断渗出：“你们...永远不要...抓不到...“爆裂的颅骨溅出大量酸液，将关键记忆模块腐蚀成一堆废渣。
毒牙的笑声在上方炸响，壮汉的晶石反应芯已经变成雪红色，裂纹中渗出岩浆般的光。“都结束吧！“他嘶吼着撞向主梁，脸上的每道疤痕都在爆裂出血珠。
戴眼镜的男人从桥边的栏杆翻身而下，任由自己坠向下方雾海：“终于...自由了...“
“封！“高杰咬破舌尖，血珠化作冰雾笼罩整个空间。时间仿佛凝固，壮汉脸上的疯狂，瘦子舒展的四肢，还有独眼男人正在自毁的机械心脏，全部定格在冰晶之中。
高杰站在满是冰碴的桥面上，指尖摩挲着从蝎子战斗服上扯下的金属铭牌。高杰握紧金属铭牌，背后的清理部队正在切割冰层。
盯着不断融化的冰层，冰霜顺着他的指缝爬上小臂——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凝形境修士，此刻的灵能波动却紊乱得如同暴风雪。
浓稠的夜色被应急车队的探照灯割裂成碎片，高杰踩着结霜的钢梁跃回桥面时，作战服的表面正往下滴落冰水。
几个应急保卫局的队员正在将昏迷的灰雀拖向装甲押运车，生物电镣铐在他腕间泛着幽蓝冷光，锁链与桥面摩擦的声响更像是某种垂死动物的呜咽。
“头儿，有问题，这个人的DNA匹配显示，他是‘星轨集团’某分部的安保部队成员，三年前注销身份信息档案。”李瑶将全息档案投射在高杰前，指了指正要被拖上车的灰雀，灰雀的照片在光影中微微抖动。
“有可能是克隆人吗，毕竟这些星际雇佣兵总是毫无顾忌。”高杰苍白着脸，轻声问。
“可能性不大，他身上的灵元反应还是比较强烈的，克隆人不会出现灵元反应。”
李瑶伸手扒开灰雀的领口，露出一个‘黑螭’的死亡烙印——这代表着‘黑螭’的信人，下方露出一个神经信号接收器。
接收器的金属表面上星轨军工的LOGO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这他妈是前不久刚公布的第七代神经接驳技术！“
看到他的脊柱上的信号接收器，高杰的瞳孔猛的收缩。
灰雀后颈处裸露的信号接收器上，细密的电路纹路正随着脉搏的跳动上下起伏，“把装甲车恒温系统调到零下二十度，立刻联系总局做序列号溯源......“
“滴——“耳麦里响起了通讯请求的翁鸣。高杰按下接听键的瞬间，青云市应急保卫局局长，严隆军的全息影像悬浮在面前，背后的电子钟显示凌晨3:47分。
“刚刚，星轨集团洛洺分部的执行董事给市长办公室打了十七通电话。“局长的虚拟投影在寒风中微微失真，“高杰，你现在带着你的人，撤出第七立交桥。所有涉事人员和相关证物，稍后移交给星轨安保部处理。“
陈深猛地踹飞脚边的光梭碎片，碎片在装甲车上撞出清脆的响：“我们折了三个兄弟才按住这群疯子！现在说放就放？“
他脖颈青筋暴起，护目镜歪斜地挂在耳后，露出充血的眼白。
“陈深！去配合收拾现场。“高杰厉声喝止。
“星轨集团洛洺分部的董事会已经启动《企业资产保护特别条款》，星轨博物馆失窃案涉及星轨的核心专利技术......“局长有些无奈的说。
高杰手里捏碎了一块凝结的冰晶，飞溅的碎晶穿过局长的投影，在后方桥柱上撞出细小的凹痕。
“特别条款允许星轨安保部击毙平民，还是允许他们销毁罪证？“他声音平静得可怕，靴底碾过桥面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带人回来吧，你们都会收到一份奖金，让下面人管好嘴。牺牲的弟兄追加一倍的抚恤金，就这样吧。现场所有的赔偿会由星轨集团的人对接......”
“是！”高杰沉默的挂掉通讯，有些无力的靠在装甲上。
投影闪烁两下后熄灭，桥底骤然传来磁轨震颤的嗡鸣。
十二辆漆着星轨徽章的黑色装甲光梭冲破警戒线，车顶光能炮的预热红光将雨丝染成厚雾。
为首的车辆急刹时掀起雾浪，车门滑开的瞬间，穿银灰风衣的特派员踏着水迹走来——他的面具光洁如镜，没有任何纹饰，却在右眼位置嵌着枚猩红的电子义眼，瞳孔处不断闪烁，扫视着现场的众人。
“感谢贵局的配合。“特派员抬手示意，身后装甲车降下防弹玻璃，露出周延惨白的脸，“根据企业资产保护协议，周馆长将全程监督证物移交......“
“监督你祖宗！“陈深猛然暴起，粒子匕首的刀尖恨不得戳进特派员的鼻梁，“老子兄弟的血还没凉透呢，你们就来抢果子。要不要我把蝮蛇融化的脑浆端上来给你当夜宵？“
星轨安保部队齐刷刷抬起脉冲枪，二十道锁定激光在陈深胸口聚成红点。
高杰横跨半步挡住在陈深前面，玄冰刺在掌心凝成三尺长的冰刃：“我倒想看看，企业资产保护协议有没有写清楚——“
刀尖缓缓划过装甲车的防弹玻璃，冰霜顺着划痕疯狂蔓延，“袭击治安官的罪该怎么判？”
“住手，怎么能把枪口指向我们的执法人员呢。”特派员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跑到众人中间。
高杰摆了摆手，两个年轻人拉着陈深到了一边，拉扯时，陈深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灼伤，翻卷的皮肉间还嵌着机械虫的残肢。
特派员面具下的呼吸频率出现变化。他后撤半步按着耳麦低语片刻，轻笑着从旁一个人手里接过文件：“星轨集团感谢各位对于犯罪行为的打击，三分钟前，你们的洛洺总局已经签署了证人证物移交令。“
说着将一份文件展示在高杰眼前，悬浮的电子印章在雨中泛着赤红，局长签名苍劲得像道带血的刀痕。
高杰死死盯着对面的面具人，转身让开一条路，“让他们接管现场，我们撤出去。”
“感谢各位的配合，后面的事情，我们来就好了。”特派员挥了挥手，几个满身武装的人，走进战场。
几个人迅速将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蝮蛇和不省人事的灰雀抬到后方的装甲车上。
这时，高杰后面的押运车方向，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两个身穿星轨标志制服的战士歪斜着倒在地上。
毒牙的机械义眼爆出电火花，他佝偻着身子从车舱爬出，左腿关节处的液压管正喷着青色液体。
“高杰......“他嘶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三年前，你以为抓到的真是螭吻？“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在桥面上晕开诡异的紫斑。
李瑶的脉冲枪对准灰雀眉心，却被高杰抬手压下。“要是......要是‘螭吻’被抓住，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螭吻’早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毒牙咳出带着金属碎屑的血沫，“那些机甲不过是饵食......真正的盛宴......“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裸露的脊椎迸出耀眼的电弧。
“拦住他！“高杰的警告晚了一步。
混乱中，毒牙用最后的力气捏住胸前的晶石反应芯，未等将晶石的灵能释放；就被陈深甩出的电磁锁链缠住手腕。特派员脸色骤变，身影一闪已将毒牙的颈椎捏碎，
毒牙瘫倒在冰面上发出癫狂的笑声：“去看看......实验室的废墟吧......在那里......“他的瞳孔忽的扩散，机械躯体在一缕能量流中逐渐融化。
星轨车队如来时般疾驰而去，陈深发狠般踹向路障，合金立柱在巨响中弯成扭曲的弧线：“狗屁的保护条款！根本是他们做贼心......“
“王猛！把执法记录仪给我！“高杰皱着眉头朝身后说。
回放毒牙逃脱前的片段：当毒牙伸手捏住胸前的晶石反应芯时，那位星轨特派员闪身出现在毒牙身前，先是掰断了他的手腕，然后出现在毒牙身后，将毒牙的颈椎捏碎。
在一帧一帧的画面里，高杰看到了自己的恐惧，可以瞬间捏碎颈椎，就可以捏碎自己的喉咙，他不认为自己的骨头比钛合金结实。
他究竟是什么人，高杰攥碎掌心的冰晶，对于毒牙临死前的癫笑——他们抓住的从来不是螭吻，那到底又是谁，
星轨博物馆地下三层的C07会客室内，楚尧正在查看着一张张经过处理的照片，是星轨博物馆后一辆垃圾清运车正在道路上疾驰。
“楚队长，垃圾清运车司机带到。“
金属门滑开的摩擦声在走廊回荡，两名星轨安保部队成员架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踏入审讯室。
那人左眼肿胀得只剩条缝，工装胸口位置绣着的“海浪清洁服务公司“标志被干涸的血迹染成红褐色，右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新伤。
将男人按在一张椅子上，男人挣扎了几下，却已是没有气力反抗。
楚尧伸手在合金桌面敲了两下，淡蓝色光幕如蛛网般将中年人笼罩，空气中浮起的视频记录仪应声启动，克忠职守的记录着中年人的动作表情，甚至是每一丝的肌肉颤动。
“说说3月14日凌晨2点15分的行程。“他故意将电子钟的照片甩在对方正前方，鲜红的02:15字样像凝固的血滴。
“我是璇星联邦治下.......洛洺星系的公民，受联邦宪法保护，你们不能圈禁我的自由意志，这是.....”中年人头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的人。
楚尧的指尖在光幕上划过，声音略带嘲弄“王海生，42岁，三年前因走私神经增幅剂被判有期10年……“他盯着男人抽搐的眼角，“联邦的法律会保护这样的你嘛。”
“长、长官......我就是个开垃圾车的......“男人眼球不自然地向右上方转动，喉结滚动时扯动颈侧植入体的管线，“那晚按排班表清理博物馆厨余垃圾，电子日志可以查......“
“哐！“
楚尧的手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图片投影因振动，发生错乱：“需要我提醒你，一个厨余车为什么经过在机甲展品的运输通道吗？“
全息屏骤然切换成一处监控画面：浓雾中的垃圾清运车在星轨博物馆的后门熄火，三个男人从车厢钻出，随后推着小车走进博物馆，男人右手手背上的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与中年男人此刻搭在膝盖上的右手完全吻合。
“再给你普个法，联邦法典第264条第3款，协助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秘密窃取公有或私有财物，财物被非法转移占有的，协助犯罪者与犯罪者同罪。情节严重者，最高可判处放逐50年。”楚尧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面色蜡黄中年人。
“你要相信我，我可以保证，让你达到最高量刑标准。”楚尧双肘抵在桌子上，左手握拳挡在唇前，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
“五分钟，你告诉我想知道的，或者我自己去查。“楚尧突然俯身向前，死死得盯着对面。
时间嘀嗒流过，会客室温度仿佛降至冰点，男人后颈簌簌的冒着冷汗。
作战服袖口下一条讯息让星轨智核的屏幕亮起，楚尧看了一眼后轻笑，“星轨的医疗部能修复被蚀能损伤的器官，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
“我说！“王海生突然痉挛，颈后爆出一团电火花，“那人说只要把车停在后巷，等他们出来把他们送到南郊城南大街115号，就给我一大笔钱！“
他的瞳孔突然扩散，鼻腔涌出黑色粘液，“求你们救我女儿，他们在我脊椎装了……“
未等王海生说完，王海生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