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多次求导和《过秦论》

送别姜晓晓后,白河拎着试卷,向着一班走去。

作为理科班的一班,位置不在二班旁边,而被放在走廊的另一端。

你问旁边空出来的教室用来做什么?

那当然是一二班学生的自习室啦!

这就是火箭班的学生福利,随时随地都有教室自习。

白河低着头,一个劲地向前走,期间同许多一二班同学打过照面。

“这人谁啊,来干嘛的?”

“不认识,眼生,可能是来送试卷的。”

“谁家试卷就送两张?”

旁边一个一班的男生听见了,抬头看看俊朗的白河,回道:“这人我认识,好像是下面三班的,我考数学的时候,经常在一号教室见到他,位置还挺靠前。”

“那不是我们数学老师带的班?怪的不有这成绩。”

“看来是要找姜老师。”

一旁的同学听了,也都没太在意。

东市二中平时的考试,都是按照成绩划分考场的,你考的高,考场的位置就靠前。

而一个学生如果只有数学考试在一号考场,那就只是个偏科学生,不值得在意。

毕竟在怎么厉害,也没在奥赛小组里面看到他。

靠近走廊的位置上,一身校服的顾知语坐在前排,托着腮,斜靠墙壁看试卷。

只是,一向认真学习的顾知语现在心不在焉,她看了一会,又将书本放下,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发起呆来。

像是有心事。

咚咚。

白河轻轻敲了敲窗户,顾知语抬眸,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白河…

白河?!

顾知语忽然睁大眼睛,极具青春感马尾扫过窗沿,带来一阵独有的淡淡香味。

“你怎么来了?”

她眼睛一亮,尽量小声:“我们今天也要去吗?可是我晚上有自习,数学的,翘不了啊。”

白河愕然。

你个浓眉大眼的瓷娃娃,还想翘课赚钱?

有点勇了。

不会是被我带坏的吧?

白河扯了扯嘴角,憋住笑意:“没,我来拿东西。”

“东西?”

“就是那个。”

白河本想做个割喉手势,可手举到一半,发现周围学生的目光不太对,于是换了个砍瓜切菜的手势。

“狗东西,墙角翘到我们一班来了!”

认出白河身份的一班男生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有人带着试卷瞎晃悠,原来是借着问问题的便利,想接近我们班花。”

“看在一个数学老师教的份上,等下只打他个半死,也算对得起江湖道义了!”

“哥,你急啥,谁不知道顾知语生人勿近,和一座冰山似的。那小子都恼羞成怒,瞎比划起来了。”

“你看,顾知语给他拿了个盒子,不是又走了吗?我就说没人撩的动这冰山……”

等等,顾知语给了他什么?

铁树开花了?!

“我超???”

“我靠!!!”

“这都行?!”

在一片惊讶声中,有一道格格不入的坚定声音出现:

“十分钟内,我要这位情圣的所有信息,我现在就要拜师!”

……

……

没搭理后面乱哄哄的人群,白河脱了校服外套包住盒子,顶着寒风回班。

不管是什么年代,高中男生永远是一群喜欢咋咋呼呼的家伙。

单个还好,一旦聚集起一群,那就和一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闹得人头疼。

还好他平日里和一二班没什么交集,这下也不用担心被人嚼舌根。

白河将盒子小心放在书包,披上校服,闭目养神。

高中这节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正是睡觉的好时机,不可不尝。

下一节课是语文,白河听了几分钟的《过秦论》,困顿得厉害。

在“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时,他抬头看了如江水般滔滔不绝的语文老师一眼。

确认对方沉浸在《过秦论》的雄文中,无暇他顾后。

白河拉开抽屉,将从姜晓晓那借的试卷拿了出来,打算先借鉴一下,把作业“写”完。

他之所以借姜晓晓的卷子,正是因为姜晓晓的数学水平和他差不了多少。

就算是全抄,姜老师估计只会纳闷一下为什么两人错的题目相同,而不会怀疑白河直接复制粘贴。

可他一旦敢全抄顾知语的卷子,那就是蒋老师半夜都要爬起来,问他进步诀窍的大事情了。

可很快,看着试卷的白河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是说姜晓晓的答的不好,她写的完全是符合水平的,甚至有几道题,隐隐还有些奇思。

可试卷上的黑字,和每题旁密密麻麻的红笔注释相比较起来,就显得太稚嫩了。

那娟秀的红色注释,往往是寥寥几笔,就让白河茅塞顿开。

原本迷失到天外的高中数学,好像听到召唤般,慢慢在他的脑中流动、鲜明起来。

白河是越看越上头,嫌不过瘾,直接将卷子翻到最后,看起压轴的函数大题。

这倒数第二道大题,正是姜老师花了两节课,煞费苦心讲解的原题。

那原本复杂的步骤,却在红笔的解释下变得通俗易懂。

就像是一位温柔的导师在循循教导,帮助白河攻破各种关隘一样。

白河摸了摸下巴,时而皱眉,时而舒缓,口中念念有词,所见所闻,像是一盏灯火,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散开,烤得人脸热。

在最后一道题看完后,他像洗了一个凉水澡,在临近出门时狠狠打了个激灵一样,爽到骨子里。

他忍不住暗暗叫了声好。

“怎么?你也觉得好?!”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讲台传来。

周围寂静,沉默。

讲课声不知何时停歇。

白河抬头,却看见五十几岁的语文老师,那个一身灰衣的干瘦小老头,正摘下眼镜,揉着热泪:“没想到白河同学也对《过秦论》看得这么入迷。”

“我就说文学沁人心脾,力量无穷。

就请白河同学聊聊,这篇《过秦论》好在何处?”

在掌声和老师鼓励的眼神下,白河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这…《过秦论》好在…”

“在…好在开篇写得好…”

“哦。怎么一个好啊?”小老头重新戴上眼镜,期待地开口:“白河同学想到什么说什么,没关系的。”

其他同学从睡梦中苏醒,愕然地看着那偏科高手白河。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对语文一窍不通的白河,竟然敢回答问题,他们肃然起敬,觉得白河是条汉子。

“这……”

这我哪知道啊。

白河吐槽。

他刚刚还在看多次函数求导求值域呢。

白河无奈,瞥了眼书,想起刚刚多次求导的函数,他随口胡诌:“多次……多用词语…营造了气势?”

小老头眯了眯眼,又擦起眼镜:“不错,玮丽之辞,瑰放之气,这等开篇,可称雄文。”

啊,您说的是。

白河疯狂点头,然后顺势坐下。

可小老头尤嫌不过瘾,又叫了白河身旁的小胖墩。

“来来来,这位同学,你给我说说,那‘奋六世之余烈’分别是哪几位秦王?”

小胖人站到一半,听到问题浑身僵硬,身子一晃,又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