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春时节,灵风温柔地拂过灵柳,馥郁的仙香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为这片大地披上了如梦似幻的纱衣。
青霄城的西门大街,由灵纹石铺就,笔直地通向西门。一座气势恢宏的仙府前,左右两座灵晶坛中各立着一根十丈高的灵幡。幡顶灵光熠熠,右首幡上,灵纹丝线精心绣就一只威风凛凛的九天玄狮,爪牙张扬,栩栩如生。随着灵风舞动,玄狮似要破幡而出,头顶还有一对灵纹蝙蝠展翅欲飞。左首幡上,“灵威仙府”四个苍劲有力的灵纹大字笔锋如龙,尽显仙府的不凡。
仙府朱漆大门庄严肃穆,门上灵晶铸就的门钉光芒夺目。门顶匾额同样写着“灵威仙府”四个金漆大字,下方横书“总府”两个小字。进门处的两排长凳上,几名劲装束身的仙卫分坐两侧。他们气息内敛,眼神中透着英武与坚毅,一看便知绝非泛泛之辈。
忽然后院传来灵禽的嘶鸣声,仙卫们瞬间如临大敌,齐刷刷站起身,迅速抢出大门。只见仙府西侧门中如疾风般冲出五骑灵兽,沿着灵道风驰电掣般冲到大门前。当先一只灵兽全身洁白如雪,灵鞍与脚镫皆由灵晶打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鞍上坐着一名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英姿飒爽。他左肩上停着一只灵隼,腰悬仙剑,背负灵弓,纵灵兽疾驰而来,气势仿若能冲破云霄。身后紧紧跟随四骑,骑者一色青布短衣,同样身手矫健。
一行五人风驰电掣般驰到仙府门口,八名仙卫中有三个兴奋地齐声叫了起来:“少府主又去灵狩啦!”那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手中灵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啪”的一声炸响,虚击之下,胯下灵兽昂首嘶鸣,在灵纹大路上如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去。一名仙卫大声喊道:“史仙卫,今儿要是再猎回一头灵犀,大伙儿可得好好饱餐一顿灵肉!”那少年身后一名四十来岁的仙卫笑着回应道:“一条灵犀尾巴少不了你的,可先别贪饮灵酒,误了正事!”众人大笑声中,五骑灵兽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方。
五骑灵兽一出城门,少府主平羽双腿轻轻一夹,灵兽四蹄生风,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直向前方冲去。片刻之间,便将后面四骑远远抛在了身后。他纵灵兽上了灵峰,随后放出灵隼。灵隼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迅速冲入灵林,不一会儿便从林中赶出一对灵兔。平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取下背上灵弓,从灵鞍旁箭袋中取出一支灵翎,动作流畅自然。只见他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一头灵兔应声而倒。待要再射时,另一头兔却机灵地钻入灵草丛中不见了踪影。郑仙卫纵灵兽急忙赶到,赞叹道:“少府主,好箭法啊!当真是‘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这时,只听得仙卫白逸在左首灵林中高声叫道:“少府主,快来,这里有灵雉!”
平羽毫不犹豫地纵灵兽飞奔过去,只见林中飞出一只灵雉,色彩斑斓。平羽立刻张弓搭箭,然而,那灵雉仿佛察觉到了危险,飞行轨迹异常诡异,这一箭竟擦着它的羽毛射偏了。平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急提灵鞭向半空中抽去,灵力汹涌而出,“波”的一声响,将那灵雉硬生生地打了下来。五彩灵羽如雪花般四散飞舞,五人见状,齐声大笑起来。史仙卫笑着夸赞道:“少府主这一鞭,别说灵雉,就算是九天灵鹏也得被打下来!”
五人在灵林中尽情追逐灵禽灵兽,史、郑两名仙卫和仙卫白逸、陈御为了讨少府主的欢心,总是有意将猎物赶到他身前,即便自己遇到绝佳的出手时机,也故意放过。就这样,打了两个多时辰,平羽又射中了两只灵兔和两只灵雉。但他仍觉得意犹未尽,毕竟没有打到灵犀和灵獐之类的大兽,于是说道:“咱们到前边灵山中再找找去。”
史仙卫心中暗暗担忧,心想:“这一进灵山,凭着少府主的性子,非到天色全黑决不肯罢休,咱们回去又得听夫人的唠叨了。”于是赶忙劝道:“天快晚了,灵山中尖石众多,莫要伤了灵兽的蹄子。赶明儿咱们起个大早,再去猎大灵犀也不迟啊。”他深知,无论说什么,都很难改变这位任性少府主的决定,但这只灵兽可是平羽的心爱之物,他决不能让它受到丝毫损伤。这只灵霄神驹,是平羽的外婆在灵都耗费重金觅得,两年前他十七岁生日时作为礼物送给他的,平羽对它宝贝得不得了。果然,一听到可能会伤了灵蹄,平羽立刻心疼地拍了拍灵兽的头,说道:“我这灵雪龙聪慧得紧,决不会踏到尖石,不过你们这四头灵兽却怕不行。好,大伙儿都回去吧,可别摔破了陈御的屁股。”
五人大笑声中,兜转灵兽返程。平羽纵灵兽疾驰一阵后,却并未沿原路回去,而是转而向北。尽情驰骋一番后,他这才勒住灵兽,缓缓而行。只见前面路旁挑出一个灵酒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郑仙卫眼前一亮,提议道:“少府主,咱们去喝一杯怎么样?刚猎到的新鲜灵兔肉、灵野鸡肉,正好炒了下灵酒。”平羽嘴角上扬,笑道:“你呀,跟我出来灵狩是假,喝灵酒才是正经事。若不请你喝上个够,明儿便懒洋洋的不肯跟我出来了。”说着,他一勒灵兽,轻盈地飘身跃下灵鞍,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向灵酒肆。
若在往日,店主人老蔡早就满脸堆笑地抢出来迎接,接过他手中灵缰,一番奉承:“少府主今儿打了这么多灵野味啊,当真箭法通神,当世少有!”可此刻来到店前,灵酒店中却格外安静。只见灵酒炉旁有个青衣少女,头束双鬟,插着两支灵荆钗,正专注地料理灵酒水。她脸儿向里,听到有人进来,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并未转过身来。郑仙卫皱了皱眉,大声叫道:“老蔡呢,怎么不出来牵灵兽?”白逸、陈御赶忙拉开长凳,用衣袖仔细地拂去灰尘,请平羽坐下。史郑二位仙卫在下首相陪,另外两个仙卫则另坐一席。
内堂里传出一阵轻微的灵息波动,随后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说道:“贵客请坐,喝灵酒么?”说的是带着些生疏的本地口音。郑仙卫有些不满地说道:“不喝灵酒,难道还喝灵茶?先打三斤灵竹青上来。老蔡哪里去啦?怎么?这灵酒店换了主人么?”那老人赶忙点头哈腰地解释道:“是,是,宛瑶,打三斤灵竹青。不瞒众位贵客说,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灵商。谁知道儿子儿媳都不幸去世了,我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着孙女儿回到故乡。哪晓得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灵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三十块灵晶便卖了给小老儿。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这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只是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都不太会说了。”
那青衣少女宛瑶低头托着一只灵木盘,轻手轻脚地在平羽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将三壶灵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匆匆走了开去,始终不敢抬头向客人瞧上一眼。平羽见这少女身形婀娜,可肤色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乎还有不少灵痘瘢,容貌着实有些丑陋。他想,大概是她初做这卖灵酒的营生,举止才如此生硬,当下也并未放在心上。
史仙卫拿了一只灵雉、一只灵兔,递给萨翁道:“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盆。”萨翁连忙应道:“是,是!仙爷们要下灵酒,先用些灵牛肉、灵蚕豆、灵花生。”宛瑶也不等爷爷吩咐,便将灵牛肉、灵蚕豆之类端上桌来。郑仙卫向萨翁介绍道:“这位平公子,可是灵威仙府的少府主,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散灵晶就跟撒土似的。你这两盘菜倘若炒得合了他少府主的胃口,你那三十块灵晶的本钱,不用一两个月便赚回来啦。”萨翁忙不迭地说道:”是,是!多谢,多谢!”说罢,提了灵雉、灵兔自去后厨忙碌。
郑仙卫在平羽、史仙卫和自己的杯中斟满灵酒,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他伸舌头舐了舐嘴唇,赞道:“灵酒店换了主儿,灵酒味倒没变。”说着,又斟了一杯灵酒,正待再喝,忽听得一阵急促的灵兽蹄声由远及近,两乘灵兽自北边灵官道上如飞般奔来。两匹灵兽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灵酒店外。只听得一人说道:“这里有灵酒店,喝两碗去!”史仙卫听出话声是西荒人氏,转头望去,只见两个汉子身穿青布长袍,将灵坐骑系在店前的大灵榕树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店来。他们向平羽等瞟了一眼,便大大咧咧地坐下。
这两人头上都缠着白布,一身青袍,看似斯文打扮,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穿着无耳麻鞋。史仙卫知道西荒人都是如此装束,头上所缠白布,乃是当年灵尊逝,西荒人为他戴孝。灵尊恩泽深厚,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平羽却觉得十分新奇,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样儿可透着古怪。”只听那年轻汉子扯着嗓子叫道:“拿灵酒来!拿灵酒来!这南域的灵山可真多,把老子的灵兽都累坏了。”宛瑶低着头,走到两人桌前,低声问道:“要甚么灵酒?”声音虽低,却清脆悦耳。那年轻汉子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突然伸出右手,作势要托宛瑶的下颏,嬉笑道:“可惜,可惜!”宛瑶吃了一惊,急忙向后退去。另一名汉子哈哈大笑道:“余兄弟,这灵花姑娘的身材倒是不错,就是这脸蛋嘛,像灵靴踏烂泥,又似翻转灵石榴皮,嘿嘿,好一张大麻皮。”那姓余的跟着放声大笑。
平羽顿时怒从心头起,他猛地伸出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怒喝道:“你们是甚么东西,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到我们青霄城来撒野!”那姓余的年轻汉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哪,你猜这灵兔儿爷是在骂谁?”平羽相貌英俊,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对他不尊重,此刻听这汉子叫他“灵兔儿爷”,哪里还忍得住?他猛地提起桌上的一把灵锡酒壶,兜头向那姓余的汉子摔将过去。那姓余汉子反应敏捷,头一偏,灵锡酒壶擦着他的身子直摔到灵酒店门外的草地上,灵酒水溅了一地。史仙卫和郑仙卫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如猛虎般抢到那二人身旁。那姓余的却丝毫不惧,冷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灵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嫩了点!”郑仙卫怒目而视,喝道:“这位是灵威仙府的平少府主,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他左手已如闪电般一拳向那姓余的脸上猛击过去。那姓余汉子也不含糊,左手上翻,精准地搭上了郑仙卫的灵脉,用力一拖。郑仙卫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站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灵板桌冲去。那姓余汉子左时重重往下一顿,狠狠撞在郑仙卫的后颈。“喀喇喇”一声,郑仙卫连人带桌一同摔倒在地。
史仙卫见他竟被这人一招之间便打倒在地,心中暗惊,知道对方必有来头。他脸色一沉,问道:“尊驾是谁?既是灵道中人,难道就不将灵威仙府放在眼里么?”那姓余汉子不屑地冷笑道:“灵威仙府?从来没听见过!那是干什么的?”平羽怒火中烧,纵身而上,大声喝道:“专打狗崽子的!”左掌猛地击出,不等招术使老,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正是祖传“灵霄掌”中的一招“灵云乾坤”。那姓余的撇了撇嘴,道:“小灵花旦倒还有两下子。”他挥掌格开,右手迅速来抓平羽肩头。平羽右肩微微一沉,巧妙避开,左手顺势挥拳击出。那姓余的侧头轻松避开,不料平羽左拳突然张开,拳变掌,直击化成横扫,一招“灵雾看花”,“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姓余的顿时恼羞成怒,飞脚向平羽狠狠踢来。平羽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右侧,同时还脚踢去。这时,史仙卫也已和那姓贾的动上了手。白逸赶忙将郑仙卫扶起。郑仙卫气得破口大骂,转身又加入战团,夹击那姓余的。平羽大声道:“帮史仙卫,这狗贼我自己能料理!”郑仙卫知道他要强好胜,不愿旁人相助,顺手从地上抬起一条灵板桌断腿,怒吼着向那姓贾的头上打去。另外两个仙卫见状,急忙奔到门外,一个从灵鞍旁取下平羽的仙剑,一个提了一杆灵猎叉,指着那姓余的破口大骂。仙府中的仙卫武艺虽不算高强,但喊惯了灵号,个个嗓子洪亮。他们骂的都是青霄城土话,那两个西荒人一句也听不懂,但也知道绝非好话。
平羽将父亲亲传的“灵霄掌”一招一式使将出来。他平时常和仙府里的仙卫们拆解招式,一来这套祖传掌法确实精妙不凡,二来众仙卫对这位少府主都多有容让,从不会使出全力与他对抗。因此,他虽然临场经历丰富,但真正生死搏斗的经验却不多。虽然在青霄城里城外,也曾和些地痞恶少动过手,但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又怎能与他家传绝艺抗衡?往往用不上三招两式,便能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可是这次只斗得十余招,平羽便感觉对方手底下甚是硬朗,心中的骄气渐渐受挫。那姓余的一边拆解招式,口中还一边不三不四地调侃:“小灵兄弟,我越瞧你越不像男人,准是个大姑娘乔装改扮的。你这脸蛋儿又红又白,给我香个灵面孔,格老子咱们不用打了,好不好?”平羽心中愈发愤怒,出掌的速度更快了。蓦然间,“啪”的一声响,他又重重打了那姓余的一个耳光。这一下出手极重,那姓余的彻底被激怒了,他双眼通红,怒吼道:“不识好歹的灵龟儿子,老子瞧你生得大姑娘一般,跟你逗着玩儿,你龟孙子却当真打起老子来!”话音未落,他拳法陡然一变,如狂风骤雨般直上直下向平羽打将过来。两人一路斗到了灵酒店外。
平羽见对方一拳直捣中宫,心中一动,记起父亲所传的“卸”字诀,当即伸左手挡格,试图将他拳力卸开。不料这姓余的灵力极强,这一卸竟没能成功,“砰”的一拳,正中胸口。平羽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身子晃了几晃,领口已被对方左手紧紧抓住。那人臂力一沉,将平羽的上身猛地掀得弯了下去,跟着右臂使招“灵铁门槛”,横架在他后颈,狂笑着说道:“灵龟儿子,你磕三个头,叫我三声好叔叔,这才放你!”史郑二仙卫大惊失色,便欲撇下对手抢过来相救。但那姓贾的拳脚如雨点般齐施,死死缠住他们,让二人无法脱身。仙卫白逸心急如焚,提起灵猎叉,不顾一切地向那姓姓余的后心戳来,大声叫道:“还不放手?你到底有几个脑……”那姓余的反应极快,左足猛地反踢,精准地将灵猎叉踢得震出数丈之外。紧接着,右足连环反踢,这几下力道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