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妊娠者之歌

洛珈的第十一根肋骨在发烫。

他蜷缩在第七环域排污管的褶皱里,锈蚀的金属管壁正将震动传导至脊椎——那是教廷清洗者的重型机甲踏过地面的节奏。污水没过脚踝时泛起诡异的荧光,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星髓能量正在管道深处涌动,像心跳般撞击着他的骨髓

“别动。”覆满真菌孢子的手掌捂住他的口鼻,迦娜的声音裹挟着腐殖质特有的腥甜,“清洗者的声波探测器能捕捉汗液里的恐惧素。”女人暗红色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旋转,瞳孔位置分裂出六个微型镜头,正在解析排污管外的热能信号。

洛珈的肋骨烫得更厉害了。三天前在垃圾场捡到的星髓结晶,此刻正在他胃袋里燃烧。那枚本该呈正十二面体的紫色晶石,不知何时融化成流体,正顺着血管在体内游走。他盯着污水表面浮动的光斑,突然发现那些荧光正在排列成环域文字——「逃向永冻回廊」

迦娜突然拽着他沉入污水。几乎同时,头顶的金属管壁被粒子束熔出焦黑孔洞。洛珈的鼻腔灌满酸腐液体,却在窒息前看到奇幻景象:污水中的星髓能量自动汇聚成呼吸膜,将氧气注入他的肺泡。

“你果然能共鸣星脉。”迦娜拽着他跃出水面时,机械义眼锁定他皮肤下游走的紫色纹路,“教廷在你体内埋了什么东西?”

更多粒子束击穿管壁。洛珈撞见迦娜后撤时裸露的后颈——那里布满银白色菌丝,正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蠕动。清洗者的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79号实验体,立即投降!”

肋骨处的灼热突然爆发。洛珈不受控地抬手,排污管内的星髓能量瞬间结晶化,将追兵连同机甲冻结成紫色琥珀。迦娜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你吸收了星核碎片?!”

剧痛让洛珈跪倒在地。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重影:锈蚀的金属管道正与某个冰晶构筑的回廊重叠,十二个机械环域的虚影如齿轮般咬合转动。某个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冰骸先知将双生星核之一封入人类胚胎,而那个胚胎此刻正在他的腹腔深处悸动。

“不是实验体……”洛珈吐出带着星辉的鲜血,“我是培养皿……”

迦娜的链锯剑突然轰鸣。她斩断从污水里伸出的金属触须——那些教廷的纳米机器人已汇聚成蟒蛇形态。更多的荧光文字在洛珈周围浮现,这次组成的是星脉网络坐标。

“永冻回廊的导航信号。”迦娜扯开衣领,胸口的腐殖菌毯正在吞噬侵入体内的纳米机械,“抓住我的菌丝,星核碎片在强行开启你的量子视野!”

洛珈的肋骨发出晶体生长声。他看见迦娜的机械义眼深处藏着冰蓝色符文——那是冰骸先知被剥离的左眼烙印。当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排污管内的星髓能量突然沸腾,化作光桥刺穿层层金属障壁。

清洗者的惨叫被时空扭曲的嗡鸣淹没。洛珈在量子视界中看见真相:所谓的第七环域不过是冰封在永冻回廊里的标本,而每个“复活”的纪元,都是古神子嗣篡改历史后的实验场。

紫色光桥尽头,锈骨弥迦的身影在星辉中浮现。这位机械坟场的统治者抬起由永冻冰晶构筑的义肢,向洛珈展示其内部跳动的星核碎片:“欢迎加入葬礼,妊娠者。”

洛珈的腹部突然隆起。那枚胚胎隔着皮肤显露出冰骸先知的面容,而迦娜的机械义眼开始播放初代觉醒者被屠杀的全息影像。排污管外传来教廷空舰的聚能声,第七环域的金属苍穹正在皲裂,永冻回廊的寒气顺着裂缝倾泻而下……